不到必要的时刻,实在没必要如此折磨云香叶,孩子还那么小,让她尽量放宽心地长大,才能对今后的修行有益。

无论云香叶怎么坚持,甚至撒泼打滚要跟着去,云沾衣也没有同意。

她甚至留下了兔荣和红药,加上夏至,一兔二人给她看好了云香叶!

云香叶本来还在闹,直到红药说了一句话。

“大小姐是能削掉思过崖,把柳万灵的臂膀砍掉的人,又哪里会吃亏,你别让她反而多费心了呢。”

说、说的也是。

仔细想想,当时在玄鹤试炼台,云沾衣也能和徐青书打的不分上下。

她搞不好还要反而担心几分徐青书。

想明白了以后,云香叶就安心跟着红药和夏至继续练剑。

她可不能总输给红药!

有兔荣在,云沾衣自然也知道几个小的闹不出什么,悠然地前往了玄鹤堂。

镇派弟子啊。

在很久很久,久到几乎让人想不起来的时代,她也曾经是一个宗门的镇派弟子。

不知怎么,竟然还有几分怀念。

也许是因为她现在,只是九品之身,即使灵魂还是那个剑帝,却又不再纯粹地是万人之上,孑然一身的孤独剑帝。

她不知有多久没有如此纯粹的感受天地了,迎面吹来的风如此的舒适。

只是,还没有舒适多久,伴随着风而来的,还有一尊天鹤宗的弟子。

此人颇为五大三粗,头发如山下农夫版挽起个发髻,却并不整齐,身上穿着的虽是天鹤宗的修士服,却处处皱皱巴巴,亦有些灰土脏污。

挡在云沾衣面前,仿佛一尊巨大的泥像。

云沾衣的目光落在他的腰间。

不错的剑。

剑身凌冽,头部略窄,三尺二寸,剑柄浮雕两环。

应当是按照名剑太康所仿制的剑式。

自古仿剑众多,有些虽是仿品,却依旧算得上一把好剑。

云沾衣此时带着的就是从藏宝阁里摸的,定光剑的仿剑。

毕竟正品的定光与太康,都收藏在她的琉璃剑宫中。

“云沾衣,你可敢接我的战书!”郝自如开口道,他声音沉如洪钟,霎时附近的弟子都看向了这边。

你谁啊?

云沾衣又看了一眼那把剑。

真不错,越看越觉得造得好。

一个铸剑师,哪怕技术已经登峰造极,一生也未必能打造出一把传世名剑,有些师傅甚至专注于造仿品,尤其在正品纷纷入住琉璃剑宫后,神州大陆上绝大部分流通的“名剑”,都是仿品。

不知是哪位铸剑师傅的杰作,作为仿品,能造到这个程度,足以看得出师傅的技艺相当优秀。

想了想,云沾衣抬头问道:“接你的战书,有什么好处?”

郝自如被她问的一愣。

战书,乃是天鹤宗比武之魂,从建斗兽台开始,从来没有一个人要在斗兽台上得到什么好处!

果然,这个云沾衣不是什么好东西!

连武者之魂都没有!

“就问你敢不敢!”郝自如吼道,“若你不敢,此等懦夫,根本不配做我天鹤宗的镇派弟子!”

敢不敢的……云沾衣把视线从剑转移到郝自如的脸上,上下扫了他几眼,就看的清清楚楚。

眼前这尊泥像,是个七品剑修,只是根基不太稳,应该是修了不怎么合适的功法,所以一直卡在七品,冲不上六品。

也是,以他的体格,若是用剑,怎么也该用巨阙的仿品,而不是太康。

太康可不适合他。

打量完,云沾衣下了判断:“你,水平不行。”

想和她打,再练个几百年吧,至少上了六品再说。

她真的没有殴打小朋友的喜好,再大只也不行,二品以下对她来说就是小朋友!

郝自如的脸瞬间涨红,意识到旁边的弟子们不少嗤笑出声,就等着看他的窘态后,他更是气如烈火,瞬间烧到头顶。

他从怀里掏出自斗兽堂申请的战书,又咬破了自己右手的食指!

顿时,周围的弟子中发出几处倒抽气的声音。

“他要干什么!”

“郝自如,别发疯了,快住手!”

甚至有几个弟子冲上来,要按住郝自如,却被他统统甩飞!

云沾衣倒是好奇了:“他要做什么?”

“生死战书!”一位被甩开的弟子喊道,“他要对你下生死战书!”

“生死战书,不避不逃,战到死!这是天鹤宗死斗的战书!”

云沾衣摸摸下巴,她也有点染上兔荣的习惯了:“你们天鹤宗还让死斗呢?”

“你怎么说的那么风淡云轻!”

“快、快去请柳副堂主来!”

“可是生死战书已下,生死自负,柳副堂主来了也没用啊!”

在场的弟子看向云沾衣的眼神都变了。

此时看她,都跟看一个死人差不多。

一个好心的弟子说道:“郝自如可是徐子越的师弟,和你仇深似海,这回是铁了心要杀你的。”

“既然如此,”云沾衣看着那封战书在沾了血后,白色的纸瞬间染透了金色,似乎是开启了某种契约,事已至此,“要战便战。”

“今天我必要拿下你的项上人头!给我滚过来!”郝自如怒吼着,向附近的斗兽台奔去。

而云沾衣的身后跟了一大堆天鹤宗弟子,大家都想看看热闹。

郝自如虽然惹人烦,但到底也是徐青书的亲传弟子,实力不弱,若不是性格问题,早就该是镇派弟子了!

至于云沾衣,不少弟子看到她还有些怯怯,不过再一看那张绝美的面无表情的脸,又觉得妖修应该死绝了,没什么可怕的!

等云沾衣上了斗兽台,下面早已经围满了人,却无应该出来主持的柳万灵的身影。

不过此时,也没人在乎柳万灵来不来了。

“生死战书,好久没见到了!”

“上次是几年前来着?”

“好像自从妖修作乱后,宗里再也没有下过生死战书。”

“那是,大家都同仇敌忾云沾衣去了。”

“是妖修,是妖修,别乱说!”

“你真信夺舍的妖修死了?”

“废话,如果没死,就该咱们这些人死了,那妖修哪里会管什么生死战书,估计上来就把郝自如给撕了,那可是四品妖修啊,他才七品!”

“……说、说的也是。”

“但我听说现在的云沾衣是一品阵修,那郝自如不还是个死?”

“你哪里听说的,她不是九品兽修么,仗着有个二品神兽,就横行霸道!”

“也没有横行霸道吧,上次她的神兽还指点了我的神兽呢。”

“真假的,我怎么没赶上!”

“……”

郝自如听着下面的话,脸色忽白忽红,白是若真的还是四品妖修,他就是白白送死,红的是他也觉得不是!

但他已经上头地签了生死战书,现在不可能再下这个斗兽台了!

不过也好,对面不过是区区九品兽修,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不管是不是妖修,云沾衣杀了徐子越总是事实,他要为徐子越报仇!

“拔剑。”云沾衣抽出了自己的剑,指着郝自如。

郝自如皱眉:“你的神兽呢?”

啊,她的神兽,在家看孩子呢。

但,云沾衣比武,只用剑:“拔剑。”

话音刚落,云沾衣的剑便已如疾风般杀到了郝自如身前!

噌!

郝自如匆忙挡住,再挥剑,云沾衣却闪到他的身后!

郝自如到底也是七品修士,虽然跌跌撞撞,却多少还能挡住一些云沾衣的攻击。

云沾衣并没有用全力。

自她转世魂归肉身后,只有在她还没有修为,又掏出真龙兽元时,与徐青书的那一战,她真的动了全力。

除此以外,这些小朋友,又哪里值得她用全力。

她甚至只要三分力,就已经让郝自如应接不暇了。

都说了他不是对手。

下面的弟子们也看的目瞪口呆。

“郝自如,你也太笨了吧!”

“就这也敢下生死战书!”

“现在认输的话,说不定还有活命的机会!”

虽说是生死战书,杀与不杀,都是一念之间,若是肯不要尊严,三叩九磕,也有过在生死战书后活下来的。

若是被迫接受者,倒也无妨,本身就是被迫生死,技不如人为求一活,虽然尊严扫地,但在外人看来也不算丢人。

但是发起者,从此以后,便为修道者所不齿。

“闭嘴!闭嘴!”郝自如又勉强挡下一剑,他甚至感觉到,云沾衣完全没有用力,她连发鬓都没有乱,依旧是面无表情。

“招!”他一手立起剑,大吼道,霎时,从他的身后,浮现出淡淡的雾,数只狗身豹纹的狡从中飞跃而出,扑向了云沾衣。

他们是兽修门派,这是兽修比武,可不是只看剑的!

云沾衣胆敢不带她的神兽,就等死吧!

在薄雾浮现时,云沾衣已经反应过来,她脚跟轻点,向后一跃,在半空之中,剑花舞动,剑气刹那间铺天盖地!

剑压甚至令在场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

下一秒,剑气竟然凝结成型,化成了无数气剑,千万气剑在空中化成剑阵,又如同剑雨,向着郝自如与狡群倾盆而下!

一直在不远处观察情况,本已经打算出手的徐青书此时倒抽一口气,震惊的无以复加。

“八云剑雨!”他失声喊出。

柳万灵微微皱眉,见她完全不懂,徐青书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地说道:“这是无相剑宗的不传之秘,是……是陨落的剑帝所创之剑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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