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县长汤永祥听了天河旅投董事长赵菲的话,倒是将她的担心和想法,转告给了绿谷县县长吕明轩。
吕明轩听后,没有明确表态不将火电厂建在临河、凤凰、天源三镇,也没有说就建在这三镇!
他而是含糊不清应着“好,好,我知道了”后,以此回应汤永祥。
当然,从心里来讲,吕明轩既想将火电厂尽快立项,也想将赵菲那边的旅游发展起来。
但是,随着项目小组从省城聘请的专业人士,对绿谷县火电项目进行初步考察,那么问题就出现了。
省里来的专家,在绿谷县国土部门的带领和陪同下,考察过很多地方。
当然,也包括所有乡镇。
结果,在综合所有乡镇的因素之后,还是将火电厂的选址,定在城关镇前往临河镇的路边。
原因很简单,就是这火电厂,有超大超长的设备,需运输安装。
为了确保这些大型铸件能运输进来,必须选择路面宽阔,而且没有多少弯道的地方。
再加之考虑到运输成本,专家的意思,最好选址在高速路口。
综合这么几点,自然将绿谷县半边山区乡镇给pass掉了。
那山高路陡弯多的地方,自然是不作考虑的。
而专家的意见,最好在高速路口。
偏偏绿谷县的高速路口,离县城只有10公里左右,沿着高速路下来,要么就进入城区,要么在快到城区时,就拐向临河镇、凤凰镇。
专家组考虑来考虑去,最终将这火电厂的选址,定在高速路口,由城关镇进入临河镇的路边。
一处较为宽阔的地方。
待到这些来自省城的专家,将一块裹着红布的木仟,钉在前往临河镇路边的空地上时,这选址,算是定了。
这,自然激起临河人的愤怒。
前几年,临河镇在年轻的镇委书记路北方的治理下,大家艰苦创业,在镇上修起等级公路,引进了好几家工厂,更是靠着风情古镇等旅游景点,全镇老百姓吃上了旅游饭。
现在,全镇乡亲的日子,过得是红红火火。青壮年,都在工厂打工,每个月能拿六七千元。有想法的,开上了饭庄,平时摸摸麻将打发时间,逢上周六周日和节假日,送上门的生意都做不完。
旅游发展好了,就算六七十岁老爷子老奶奶种的瓜果蔬菜,以前只能喂猪喂鸡,现在也不再愁销售,只要摘下来送到那开饭庄里,一下就变成城里人的有机蔬菜。
现在,临河镇很少人出门打工,但有很多家庭,添置了小轿车。
这突然要在高速路口到自己镇上的路边,建个火电厂,这还了得?这不就是直接端了临河全镇老百姓的旅游饭碗吗?
就在县城的专家确定火电厂址的那天,临河镇现任党委书记何小桃,带着镇长邱正平,风风火火,就赶往县城找县长吕明轩。
要求他指示那些专家,更改火电厂地址。
吕明轩或许意识到这些临河镇的人,肯定会来找他的麻烦。
这天,他的办公室门根本没有关。何小桃和邱正平敲了门,他喊进来后,何小桃便与邱正平站到吕明轩的面前。
吕明轩正架着腿,在看份文件,他头也不抬道:“是为火电厂的事来的?”
何小桃和邱正平真是没想到,吕明轩知道她们来的目地,真是料事如神。
何小桃一愣,然后硬着头皮道:“吕县长,实不相瞒,我们还真是为了火电厂定址一事而来。您是知道的,咱们临河镇完全是湖区乡镇,耕地少,资源贫乏,就连招商引资工厂,也仅仅就引进了五六家!后来不敢再引了!现在,我们完全就靠着搞旅游才活下去,可是这火电厂往路边一建,肯定就是掐着了我们脖子!我们找您,就是看这个火电厂,能不能放到别的乡镇去啊。”
吕明轩不说话,沉默。
临河镇镇长邱正平眼见气氛尴尬,只得跟着搭腔道:“是啊,吕县长,这是咱们镇的交通要道,从外地来咱们镇上旅游的客人,全都要从这里经过的。本来这段路风景挺好的,现在却准备弄个火电厂,先不说火电厂有没有污染,就是每天拉原材料的车进车出,那抛洒杂物在路面上,也对咱镇的旅游造成影响。”
邱正平说了这么一大通,吕明轩依然不说话。
他冷冷坐着,继续保持着那姿势。
眼见吕明轩这样,何小桃和邱正平只得傻站着,等着他将文件看完。
约摸过了二分多钟,吕明轩将手中文件丢下,身子站起来,眼睛瞪着何小桃和邱正平道:“你们说完了吗?”
何小桃说:“我?我们说完了。”
吕明轩转过身子,迎着何小桃和邱正平道:“既然你们说完了,那我就说说吧!为什么县里会重视火电厂的建设,你们知道吗?”
“不知?”
“这个火力发电厂,带给县里的收益,远远要比你们搞什么旅游,在丰厚得多!你说说,你们临河旅游,一年能给县里面贡献多少税收?”
“我?估计,几百万有吧?”
“好,就算几百万!但那有个屁用!我跟你说,这个火电厂的项目如果成功了!每年能给县里带来一个亿收入,一个亿,你们知道吗?”
看着吕明轩这样算账,何小桃气死了。
她据理力争道:“吕县长,账不是这样算的!这火电厂虽然能向县里上缴一个亿,但是,对老百姓而言,能有什么好处?就算解决就业,也就是那么百十号人!但是,咱临河旅游,那是一个全民参与的产业!那钱,是大家伙一起赚的!”
“而且,就这两年,我们镇和凤凰镇,在旅游方面的投资也很大!现在我们好不容易发展起来了,全镇老百姓,也都吃上了旅游饭。若是这火电厂一建,就把大伙儿的饭碗,全给端了。这不前功尽弃了,而且被人戳脊梁骨吗?”
听着何小桃巴拉巴拉说了一大通,吕明轩的脑海里已经厌烦和腻味,特别是听着被人戳脊梁骨这话,他心里就起乱:“那又怎么样?这火电厂选址,是县里决定的!也是不可更改的。我还有个会,你们有事晚点汇报!”
吕明轩索性起身,准备朝办公室外走。
而且,他回给何小桃这一句话时,冰冷而又坚硬,根本不打算更改火电厂的选址。
吕明轩这态度,让何小桃失望至极,也让她心里打了个冷颤。
自己此行前来,是带着全镇3万多父老乡亲的殷殷嘱咐前来的,若是吕县长不答应将这火电厂移址,那不等于白来了?
“吕县长,你不能走,这火电厂,必须得迁走!”也不知哪来的勇气,何小桃一步上前,拦着吕明轩的去处。
“咦?何小桃,你什么意思?你还吩咐起我来了?”
“不管怎么说,吕县长,这火电厂,必须重新选址!这真是断了我们临河镇的前程啊!”与路北方搭班子工作的几年,也让她染上了不达目地不罢休的性子。她就堵在吕明轩的面前,不让道。
“啪!”
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吕明轩二次三番让何小桃让道她不让后,他就动怒了!他伸手就扇了何小桃一耳光,然后怒盯着她道:“我说你t就一个镇镇党委书记,还想来当我的家?还要我听你的?你t是不是不想混了?!滚!给我滚远点!明天,我就让人将你职,给停了!妈德!”
吕明轩的爆粗和动手,让何小桃彻底愣了。
也让站一旁的邱正平觉得不可思议,他是从没见过这么暴躁和不讲武德的领导。
“小桃!咱走!”
眼见吕明轩情绪失控。邱正平很无语,他只得凑上前,拼命的拉着何小桃,将她先拽出吕明轩的办公室。
站在政府办前面的槐树下,何小桃泪流满面,她手捂着红肿的脸,给远在市区的路北方打电话。
电话中,她嘤嘤低泣着道:“路主任,北方,这回,县里要将火电厂建在前往临河镇的路边,我找了吕明轩……我尽力了!可这事儿还是没有弄好!这都是我没用!!真的,我没用!我将你交给我的临河镇,弄得一团糟,对不起!真是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