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杨小军左右为难之际,假和尚放开熊万亿的手,双手合十说道:“阿弥陀佛,两位施主稍安勿躁,贫僧没有恶意,只是觉得咱们有缘,既然施主不信那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且破心头一点痴,十方何处不加持,圆明佛眼常相照,只是当人不自知”唱着偈语缓缓地离开。
俩人你看我我看你,杨小军轻轻地摇摇头,意思是他也不懂和尚的偈语是什么意思。
“真他妈的是个怪人,不过这假和尚还真有两下子,如果真打起来,咱俩还不一定打得过,骨头差点儿给我捏碎了”熊万亿良久才缓过神来,甩了甩手腕,揉了揉有些红肿的手臂。
第二天一大早,俩人吃完早饭在昨天打电话的附近等大熊的战友。过了一会儿一辆J车飞速而来,“滋”的一声停在了二人跟前,车刚停稳就见从驾驶员位置跳下一个中等身材穿制服的年轻人,快步走到熊万亿跟前,一个熊抱说道:“你个熊玩意儿,可想死我了”
熊万亿也抱了抱对方,用手使劲儿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老钱呢?”
“老钱那小子,大忙人,上午有点儿事,这小子昨天一接到你的电话,恨不得马上就飞过来,昨天晚上有重要的事实在脱不开身,就给我打电话,不巧我值夜班,要不昨天晚上就接你来了。你小子来深圳怎么不先给我打电话?明显地厚此薄彼嘛,看不起我还是咋的?”战友亲切地笑着和熊万亿开着玩笑,顺手打了熊万亿一拳。
“打电话时已经5点多了,你们平时就很辛苦,好容易下班了也让你好好休息休息,准备今天再狠狠宰你一顿呢。再说你那联系方式就一个传呼,打起来太麻烦,还是老钱的大哥大方便,24小时都在线”熊万亿也笑着说。
“我这怎么能和钱大老板比,想宰我你也没机会了,有钱老板在哪能轮得上我这种穷鬼请客,老钱已经安排完了,中午在香格里拉给你接风洗尘,走,快上车”说着就来抢熊万亿手中的行李包,看了一眼旁边站着也提着行李的杨小军,又看看熊万亿。
“嗨!光顾着高兴了,忘了给你们俩介绍了,我发小杨小军,同济大学土木工程的高材生”
“这是我战友,杜飙,大家都叫他飙子,现在在哪工作来着?只知道你退伍后在深圳公安局,具体的不知道了”熊万亿给二人介绍着,最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问杜飙。
“杜飙,罗湖区特警大队,欢迎来到深圳”杜飙热情地和杨小军握着手说道,杨小军也礼貌地回应着。
然后又转向熊万亿“就他妈知道你见利忘义,眼里只有有钱人,只认识老钱,哪还记得我们这些穷公务员”杜飙不失时机地开着大熊的玩笑。
“赶紧上车吧,边走边聊,再晚老钱该等急了”杜飙拉开车门催促着。杨小军这是第三次坐警车,只有这次心情是愉快的。
俩人上车后,杜飙开着车一脚油门朝深圳市区疾驰而去。到了昨天他们排队的边防站点,杜飙离着很远就闪了闪车灯,横杆立马就抬起。车基本都没有减速,从站点的闸口呼啸而过。杨小军从车窗外看着,昨天那几个黄牛大多数还是一瘸一拐的,也有的胳膊用绷带绑着吊在胸前,但依旧耀武扬威地继续着他们的事业。警察也和昨天一样,只在前一百米的地方往复巡逻,对黄牛领人插队的事视而不见。
三人来到香格里拉酒店已经是中午12点了,杜飙停好车领着俩人走进酒店。
“欢迎光临”几个迎宾小姐异口同声地说道。
“老板,请问有预定吗”
看了一下腰上的摩托罗拉汉显传呼,杜飙对迎宾小姐说:“402”,马上就有一个带着他们到了402房间门口。
刚到门口,门从里面打开,里面的人又是一个熊抱,抱住了走在最前面的熊万亿。一样的动作,一样的台词,唯一不同的是换了主角。杨小军看老钱和杜飙差不多高170左右,眼睛不大单眼皮,但看着很精神,只是稍稍有些发福。
“你小子,几年没见肚子上的八块腹肌怎么变成一块了?”熊万亿拍了拍老钱的肚子。
“嗨,应酬太多,没时间锻炼,每天醉生梦死的真他妈的没意思”老钱一脸无奈地说。
熊万亿给大家互相做了介绍之后,各自落座,老钱示意服务员上菜,然后边吃边聊。老钱全名叫钱多鑫,大家都叫他“小财迷”,因为从名字就可以看出他老爹是个老财迷。湖北孝感农村人,比熊万亿和杜飙大一岁,三人都是一年入伍进的部队,同一个班、住一个宿舍,同生共死三年的铁哥们,用他们的话说关系好得穿一条裤子。
老钱一退伍就来深圳投奔他当小包工头的舅舅,经过这几年的打拼,从一个小包工头变成了一个年销售额上亿的建筑公司副总。公司三个股东,他舅舅占大股,还有一个湖北老乡是二股东,他也有一小部分股份,也算是白手起家的典范,就是老钱极力邀请大熊来深圳发展。
聊天中得知杨小军是同济大学土木工程的高材生,老钱极力邀请他俩加入他们公司。但大熊和杨小军觉得自己初来乍到,想先熟悉一下环境,了解了解这个年轻的城市,自己先打拼一番再说。大家也都理解,毕竟都是雄心勃勃的年轻人,共同创业没问题,但老钱公司已经过了艰苦创业期,一来就给熟悉的人打工会觉得有很多束缚,放不开手脚。
吃饭时开了一瓶茅台,但杜飙和老钱都没喝,杨小军又滴酒不沾,只有大熊喝了几杯,没人陪着,这酒喝得也没什么滋味。这顿饭一直吃到2点多,聊过去、聊工作、聊当今社会的变化。过了一会儿,老钱站起来接了个电话,说了很多抱歉的话,结完账就走了。说是下午晚上都有应酬,明天再看情况。大家都看得出,没有一点儿做作的成分,这老板确实不好当。
杜飙昨天夜班,今天休息,强忍着疲惫,开着车带着俩人在深圳市区转了大半天。晚上六点多才又回到香格里拉,老钱中午走的时候就说了,为俩人在这里定好了住宿的房间。杜飙说要先在大熊房间休息一下,晚上再一起吃饭。大熊和杨小军就在杨小军的房间聊聊天,等杜飙醒来时已经八点多了。杜飙说“出去吃点儿东西?我可没有老钱那消费水平,一顿饭吃我两个月工资,我们去罗湖区那边的海鲜大排档怎么样?”
俩人当然没意见了。到了地方,杜飙从后备箱拿出两瓶茅台,其中一瓶是中午剩下的那半瓶,说“这都是钱大老板赞助的,原打算中午喝的,但我开车他又有事,没让大熊尽兴,这回我好好陪陪你”。俩人你来我去,不到两个小时,一瓶半茅台见底了。但看着俩人都没有醉意,反而越喝越来劲,杨小军聊天也很少能参与进去,酒也不喝,只能干陪着。
熊万亿看出杨小军的无聊,虽然刚喝到兴头上,看看表都快十二点了,不得不准备离开。这时杜飙的传呼机响了,一看是老钱的号码,说了声是老钱,就站起来去对面的电话亭回了个电话。回来后兴冲冲地对大熊说:“看来我们还得继续战斗,老钱一会儿就到”。
不一会儿老钱真就来了,看着走路稍微有些摇晃,估计之前也喝了不少酒。一来就给大熊赔罪,杜飙接过话茬说:“那就先自罚三杯呗”。老钱二话没说,提起酒瓶就要倒酒,一晃是空的,又拿起桌上没开的那瓶就要打开。
大熊赶忙制止,说“差不多了,不喝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兄弟也有些累了”说着看了杨小军一眼。
老钱抓起杨小军的手说:“兄弟,对不住了,就当你陪陪大哥,大熊能来深圳,我今天实在是太高兴了,今天中午没能陪大熊,这会儿让我补上行吗?”
杜飙对老钱说:“你不是说今天没时间吗,早知道你能来,我就不用带他们来这儿了,直接在香格里拉,小杨兄弟不喝酒也可以直接回房间睡觉”
“那我们现在回香格里拉”老钱说道。
“饭店早打烊了,你以为是这种大排档呢”杜飙回道。
“那要不我让人送杨兄弟回去,我们继续?”说着拿出大哥大就要打电话。
杨小军看不能因为自己让大家不尽兴,说道:“钱哥、杜哥、没关系的,看着你们久别重逢我也跟着高兴,不用管我,听几位大哥说话我也很涨见识”
熊万亿不可思议地看着杨小军说:“你什么时候改性了,这话真不相信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也知道体贴人了啊。要不要喝两杯?”
杨小军说:“来就来点儿呗”
“好嘞”老钱抄起酒瓶就给杨小军倒了满满一杯,然后又让杜飙去他车里再拿两瓶出来。
杜飙一边走,一边笑着说:“我他妈的怎么说也是一个副队长,到你这儿简直就是你的小马仔,被你小子支使来支使去的”
“快去,哪那么多废话”老钱推着他,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杨小军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酒店,只记得喝了一杯酒,头稍微有点晕但感觉还好,话也开始多了起来。好像杜飙又给他倒了一杯,喝没喝完就不知道了,等第二天醒来时已经在酒店房间的床上躺着了。心想怪不得有人那么爱喝酒,喝完酒可以放飞自我,忘却一切烦恼,就是有点儿微微的头疼。
起来洗了个澡,准备叫大熊一起吃早点,但又忘了大熊的房间号,昨天一天干什么都是杜飙领着,什么也不用管,只管跟在后面享受服务。现在只能自己一个人去早餐部吃了点儿早饭,回房间等着大熊来找他。过了一会儿,大熊和老钱来到他房间,大熊说把东西收拾好,我们转换阵地。
老钱带着他们又在市区转了大半天,中午吃完饭后,说:“我这一般上午事儿不多,一到下午尤其是晚上,实在是分身乏术,飙子今天也忙,你们哥俩晚上自己解决吧,我有时间就来找你们”。最后把他们送到罗湖大酒店附近小区的一个单元门前,给了两套钥匙匆匆开着车走了。
大熊说这是他委托老钱给租的房,老钱本来说自己有一套房子也不用,现在也租着,给租客点补偿让搬走,让他俩到那个房子去住,但二人死活不同意,这点儿小事大家也都没再多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