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言仔细看了看身边的人,确定丁荣不在其中,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向陆押官。

陆押官看了一眼赵景言。

两个人颇有默契地离开城门口,走到不远处一个小巷子中。

“陆押官。”赵景言躬身行礼。

陆押官早知晓赵景言的事,不敢怠慢道:“您客气了,孙大人有令,让我听您的吩咐。”

“我这样想,”赵景言道,“劳烦您在城中多搜捕一下,总得抓住放稻米的人,城门口就交给我,若是我发现了丁荣,就将他一起带走,还得烦劳您和手下的弟兄,就当没有看出蹊跷。”

他将丁荣顺利带走,才能从丁荣嘴里听到真话。

陆押官露出笑容:“好,一切都听二老爷的。”

赵景言和陆押官密谋好了,等到陆押官带着人离开,他知晓不会有人再盯着这边,才慢慢地从巷子里走出来。

他要在城门口附近等丁荣,但也不能一直藏在这里,或是干等在一旁,到时候即便官兵不来驱赶他,看在别人眼里也会觉得奇怪。

他必须得为自己找個理由。

赵景言思量着向周围看去,几乎是片刻之后,他就瞧见了几个熟悉的人,小姑娘站在人群中,眼睛里满是焦急,应该是刚刚哭过,脸上被眼泪冲出一道道沟壑。

现在她正抹着泪,向远处眺望,模样真是可怜至极。

这是出事了?

赵景言觉得时机刚刚好,整理了一下长袍,向那小姑娘走过去。

赵洛泱没有瞧见赵景言,直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开口说话:“你们还没有走?”

赵洛泱这才恍然惊醒,抬起头来:“阿叔,你怎么在这里?你……没回客栈吗?”

小姑娘声音略带沙哑。

赵景言道:“你们这是出了什么事?”

“我阿弟不见了,”赵洛泱眼角又沁出了泪水,“我家里人都去找了,现在还没见到他们,阿叔,您过来的时候有没有瞧见我阿弟?”

赵景言自然见过,还从那孩子嘴里打探到了消息,看来那孩子急着去找米粮,没有与家里人说。

“看到了,”赵景言道,“我问他做什么,他有人在前面找到了米粮,我想要喊他回来,他一转眼就跑没影儿了。”

赵洛泱也不跟赵景言接着说话,拉住了旁边的丁茂生媳妇:“婶子,您听到没?我阿弟去了前面,我这去找阿弟……”

丁茂生媳妇差点没反应过来,就要下意识地点头。

不过就在这一刻,脑子里就像突然划过一道闪电。

“咻”地一下将她脑仁儿都照亮了。

她想起之前洛姐儿与她说过一番话:“婶子,若是一会儿我要去寻我阿弟。您一定得将我拦住,我能去哪里找?如果我再跑丢了怎么办?遇到人伢子怎么办?您说对不对?”

丁茂生媳妇当时觉得洛姐儿说得头头是道,一定不会犯傻,八成用不上她,没想到转脸洛姐儿就将这些都忘了,真要离开。

“不行,”丁茂生媳妇关键时刻轻易就将赵洛泱抓住,“你哪儿都不能去,就在这里等着,你的爹爹、叔叔能将人找到。”

“你再丢了可要咋办?你听婶子的,我们谁也不能再走了,都得这里等。”

可不能将洛姐儿丢了,杨老太和媳妇们在家坐镇,对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照应好洛姐儿,若是除了差错,她有啥脸去面对杨老太?

赵洛泱抹了一把脸,脸上神情复杂,半晌才被说服:“那我在附近找一找,婶子盯着我点,别让我不见了。”

赵洛泱虽然安排的妥当,暗中有爹和叔叔,明着有这些婶子,但她也得提醒一下赵景言,不要动歪心思,否则会立即被发现。

丁茂生媳妇点头答应。

赵洛泱眼睛从周围人脸上划过,身边的赵景言也道:“我见过你阿弟,我帮你一起找。”

赵景言你这样说,却在寻找丁荣。

真是渴了有人端茶奉水。多好的机会啊,别人问起,他就说在找小姑娘的弟弟。

人群中有一人被拦下,看背影与石家小子差不多。

赵景言快步走了过去,那些阻拦的官兵被提点过,余光瞥见了赵景言,故意放松警惕。

赵景言走近仔细一瞧,不是丁荣。

这已经是第五个像丁荣的人了。

……

躲在暗中的赵学礼看向身边的张典吏:“那些官兵在暗中帮赵景言。”

张典吏颔首,他也看了明白,如果丁荣真的来了,大约会被官兵故意放过,然后让赵景言救走。

张典吏觉得已经不用再查看,他能肯定,赵景言与那些捉拿丁荣的人勾结在了一起。

赵景云家出了家贼,这个家贼就是他亲弟弟。

今天来的时候,张典吏还有些发愁,不知要从何查起,万一带着大家走了一圈却一无所获,该怎么办?

没想到从开始到现在就这么简单,赵景言也不知道为何就看中了洛姐儿他们,利用洛姐儿做遮掩暗中行事,却不知道刚好被他们看了个清清楚楚。

张典吏想说一声,人算不如天算。可能就该他们帮赵景云一把。

快一个时辰过去了,陆押官带着人走回来,乱子平了,聚在那里找稻米的人也都盘查清楚,都是一些寻常百姓,没什么可疑之人。

至于稻米到底从哪里来的,陆押官到现在也没弄清楚。

被丢在各处的大约有十斤稻米,所有米铺子今日都没卖过这样的米粮,这些米粮就像是从天而降似的。

查到最后一无所获,陆押官都觉得,真的是什么大户施舍,根本与丁荣无关,回到城门口再瞧见赵景言果然还在,陆押官的心彻底凉了。

白白折腾了一圈,没有任何收获。

赵洛泱脑海中响起时玖的声音:“现在从赵景言那里取回录音器,九成九可以成功。”

赵洛泱看了一眼就在她几步之外的赵景言:“赵景言就这些秘密?我记得人物卡上说,揭开其他秘密,奖励魅力值40点,你觉得这40点秘密是什么?”

时玖道:“不知晓,不过很有可能与赵景言有关。”与魅力值和财富值相关的东西,赵洛泱总是记得一字不差,得到了周氏和赵景言勾结的证据,眼下她又开始惦记这40点魅力值。

赵洛泱道:“录音器可以连续录三日,莪觉得还能在赵景言身上放一会儿。”

“赵景言或许会离开,”时玖道,“或许会发现录音器,这样等下去,可能发现别的秘密,也有三成可能前功尽弃。”

赵洛泱几乎没有思量:“不急着拿走。这个赵景言有些傻,还会在这里等丁荣,他不会突然离开。再说,万一录音器丢了,我爹和张典吏他们也亲眼看到了赵景言的行径,也不算一无所获。”

时玖没有异议,平心而论,他觉得赵洛泱说的没错,赵景言的确有些傻。

从山匪到赵景言,只要到了赵洛泱这里,多多少少都会沾一点傻病。

赵元让和赵元吉从人群中跑出来,一同回来的还有罗真娘。

众人团聚在一起,商量着出城去。

陆押官也开始示意官兵放人,不过还要注意着丁荣,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赵景言眼看着那小姑娘向他招手,那伙人带着半车粗粮离开,这一刻赵景言又被小姑娘的笑容晃了一下。

小姑娘是真的高兴,就跟有啥喜事似的,她身边两个弟弟一直垂着头,显然被责骂了。

赵景言也不知道自己为啥要在意这些人,可能三番两次的遇到,着实太有缘了。

路上赵洛泱等人没提赵景言的事。

一直回到客栈中,几个人聚在屋中,张典吏才先开口道:“没错了,那赵景言和抓丁荣那些人私底下有勾结,我们是亲眼所见,丁荣冒然找过来定会上当,赵大人性命难保。”

赵学礼脑子里一直很乱,他很难相信,如此大的秘密,就这样被他们撞破了。

洮州的官员,串通赵景言一起要加害赵景云。

赵景云可是洮州新上任的父母官啊。

一开始遇到丁荣,他以为只是送个信,没想到会变成如今结果。

他们这些人连洮州都没到,就要操心父母官的生死安危了?不,不止是操心,赵大人的一线生机,可能就握在他们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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