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六章频阳风云,刘邦的穷途末路

赵昆刚一离开咸阳,咸阳就下起了连绵小雨,维持了数日,终于雨过天晴。

但地面的情况似乎不太乐观,平地积水多达一、二尺深,道路更是泥泞难走。

尽管大秦修有驰道,直道,也一样步履艰难。尤其是咸阳周边的渭水,更是波涛汹涌,逐浪有声。

“扶苏,咸阳周边可有水情?”

嬴政站在楼台上,一边眺望远处的湛蓝天空,一边询问身后的扶苏。

“回禀父皇,虽然渭水的水情有些严峻,但好在纷乱没有持续太久,水利也没有破坏太严重,这才没有发生严重水灾。”

扶苏恭敬答道。

嬴政“嗯”了一声,略微沉吟,又皱眉问:“百姓的粮食可够入冬?”

“部分粮仓的麦子,以及农作物被雨水浸泡严重,田间的禾苗也被泥水冲刷得大量枯死,今年怕是很难过冬……”

“哎——!”

嬴政闻言,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幽幽道:“真随了赵昆那小子的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扶苏:“………”

嬴政:“………”

两人沉默,皆是不语。

半响,嬴政忽然转移话题道:“赵昆推荐的那萧何,如今怎么样了?”

“在廷尉府修改秦律,暂无异常。”

“既无异常,那就让他放手做吧!”

“好。”

扶苏点头。

嬴政摆摆手:“回去吧,朕有些累了。”

…………

另一边。

秦军频阳大营。

连绵的军营堡垒,将频阳所有的进出口围得水泄不通,使得频阳城内的汉军,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反观秦军大营,确实外紧内松,有些胆大的士兵,竟然聚在一起,小赌两把。

对于这种情况,军官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军营里有战无不胜的韩信韩大将军,任何问题在韩将军眼里都不是问题。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连绵的小雨,使得训练的场地,泥泞不堪,就算士兵们想训练,也无法下脚。

这一日,韩信正在中军帐里研究兵法,忽听传令司马前来禀报:“启禀大将军,太子殿下来频阳了,请大将军速去迎接!”

“好!”

韩信应了一声,连忙道:“来人,快更衣,击鼓聚将,一起去迎接太子殿下!”

说完,随手扔掉手中竹简,丝毫不敢怠慢的冲出中军大帐。

没过多久,咚咚咚地鼓声下,闲来无事的众将,总算找到事情做了,纷纷穿上盔甲,佩戴整齐,来到营外。

“臣等见过太子殿下——!”

众将齐齐朝赵昆行礼。

赵昆骑在马上,笑着摆手道:“众将免礼,咱们进去说吧!”

“诺。”

众将应诺一声,簇拥着赵昆进了中军大帐。

很快,赵昆便坐上了主位,扫视众将,笑道:“月余不见,诸位都胖了啊!”

“哈哈哈——”

众将哄笑一片,倒也没不好意思。

却见赵昆又接着说道:“本君这次来频阳,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肃清叛乱,还我大秦安定!”

此言一出,众将互相对视,不由面色大喜。

这段时间,他们待在频阳城外大营,都快闲出鸟来了,他们巴不得早点灭掉刘邦的汉军,回家与老婆孩子团聚。

可军令如山,赵昆不让动,就连韩信也不敢违抗军令。

现在赵昆亲自前来,并扬言肃清叛乱,怎能让他们不欣喜。

就在此时,坐在右侧的韩信,朝赵昆拱手:“太子殿下有何命令,吾等领命便是!”

“愿听太子殿下号令——!”

众将齐齐朝赵昆拱手。

赵昆抬手压了压,笑道:“先别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纵使我们有必胜的把握,也要将伤亡降到最低。”

说完,环视众人:“谁来告诉我,频阳的最新情况?”

“回太子殿下,末将负责侦查,就让末将来为您解答。”

说话之人是王钺,原鬼面骑的侦查队队长,后来独当一面,参加了不少战役。

算是军中老人了。

“好,那就由王钺来替本君回报!”

赵昆朝王钺笑着点了好头。

王钺立刻如数家珍的向赵昆禀报了频阳城内的情况。

…………

与此同时,频阳城内。

“哎——!”

刘邦望着满堂汉将,长叹一声,唉声叹气道:“赵昆回来了,也就意味着,他已经下定决心,覆灭吾等了!”

“诸位兄弟,难道我刘邦真的大势已去了吗?”

听到这话,众将面面相觑。

其实早在逃离咸阳的时候,汉军就已经大势已去了。

如今被秦军困在这频阳城,只是苟延残喘罢了。

眼见众人都不回应自己,刘邦微微有些恼怒,但又没当即发作,转而望向曹参,追问道:“曹参,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我……”

曹参迟疑了一下,无奈的道:“咸阳一战,我军损失惨重,如今被困在频阳,也是万分艰难……”

话到这里,刘邦眉头皱成了川字,顿时喝声打断道:“说重点!”

“呃……”

曹参没想到刘邦说变脸就变脸,连忙又道:“虽然我军的情况危急重重,但也不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此话何意?”刘邦眯眼。

曹参硬着头皮道:“频阳新城,造型独特,坚固无比,且城内有十万雄兵,固守一两个月不成问题。”

“如果九原的消息没问题,那匈奴冒顿南下,或许我们有一线生机!”

说完,曹参不自觉地笑了笑,似乎是对自己期望于异族的自嘲。

众将闻言,心思各异。

有的不耻曹参的言论,觉得把自己的生死寄托在异族手中,十分可耻。

也有的觉得曹参说的有理,甚至想建议刘邦联合匈奴,反攻大秦。

总之,这时候的汉军诸将,已经不像当初那么齐心了。

特别是萧何留在了咸阳,给众将的忠心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萧何是什么人?

那可是刘邦的左膀右臂,如今萧何滞留咸阳,既没传来死讯,又没传来书信,很难不让人怀疑萧何已经投降了大秦。

似乎看出了众人的想法,作为刘邦最得力的大将之一的夏侯婴,忽地叹道:“嬴政不愧是威震天下的君主,本以为联合辛胜能与他抗衡一番;

谁曾想,嬴政几句话就让辛胜麾下二十多万秦军倒戈了,真是厉害啊!”

说着,又想起了赵昆,再次叹道:“还有那赵昆,也是厉害非常,以一己之力,独扛项羽联军,恐怕就是武安君再世,也徒叹奈何……”

话到这里,扭头望向刘邦:“沛公,整个大秦天下,只剩下我们这一路义军,何去何从,该当早做决定才是啊!”

“你说了这么多,我不是不明白……”

刘邦瞥了眼夏侯婴,有些黯然的道:“你想让我投降赵昆?”

“沛公,若是嬴政没归来,我们或许还有机会,但嬴政归来,天下百姓都想安居乐业,没人愿意跟我们起事了,就连这频阳,我们怕也守不了多久了!”

夏侯婴淡然道:“所以,我们现在不仅有外忧,还有内患,也就是说,频阳其实已经成了一座死城。”

“可是……”

刘邦有些犹豫。

却听一旁的周勃,忽然开口道:“面对这样的困境,吾等死不足惜,只是沛公您的安危,我们不得不为您考虑。”

“沛公可曾想,那赵昆为何对沛公围而不攻?是不是在等沛公的决定?如果沛公降秦,说不定能搏个侯爵之位!”

“但是。”说着,话锋一转,又道:“倘若沛公与赵昆决一死战,恐怕只有玉石俱焚的下场。”

“周勃,夏侯婴,你们这些混蛋,竟然敢怂恿沛公投降,我他娘的劈了你们!”

刘邦身侧大将灌婴,听完周勃和夏侯婴的话,当即大怒,就要拔剑相向。

就在这时,夏侯婴正色道:“我与沛公从小一起长大,早已是生死之交,我是什么样的人,沛公比你清楚!”

“屁的生死之交,那萧何不也是沛公的至交好友?如今躲在咸阳,投降了秦狗,我看你们跟他一样,都是卖主求荣的孬货!”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

尽管大家都在怀疑萧何,可没人当众质疑萧何的忠心,如今被灌婴说出来,大家顿时无比难堪。

心说这还没传来萧何降秦的消息,就有人怀疑他,那以后自己落入秦军手里,岂不是一样被人怀疑,那到时候自己是尽忠,还是降秦呢?

就在众人面色难堪的时候,刘邦挥手喝止了灌婴:“灌将军不可胡言乱语,夏侯婴和周勃两位将军不是那样的人,至于萧先生,我相信他的忠义。”

说完,又环顾众将,补充道:“我明白你们都想为我考虑,但能否听我一言?”

此话一出,众将面面相觑,正色倾听。

只见刘邦沉默了一会儿,皱眉道:“其实得知项羽战败的时候,我就考虑过要不要投降,你们应该知道,我当初曾当过大秦的逃兵!”

“就算赵昆不杀我,遵从秦律的始皇帝也饶不了我。”

说到这里,刘邦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又道:“与其受制于人,不如拼死一搏,就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至于各位将军,我刘邦不强求你们跟我同生共死,若有想出城投降者,我刘邦绝不阻拦,甚至书信赵昆,厚待你们。”

“若有违背此言,猪狗不如。”

说完,站起身,朝众将拱手一礼:“不管你们是去是留,我刘邦都真心感激你们一直以来的辅佐,是刘邦无才无能,愧对大家的期望了!”

“沛公——!”

众将闻言,心头巨震,不由潸然泪下,纷纷起身。

“沛公请起,如此大礼,吾等身为您的臣子,岂能受得起!”

一直沉默寡言的周昌,连忙拜道。

灌婴也叩首高喊:“灌婴誓死追随沛公,沛公不降秦,灌婴也不降秦。”

“我本一竹篓匠,幸得沛公重用,才有今时今日的成就,愿誓死追随沛公!”周勃感慨道。

“夏侯婴这条命是沛公小时候救的,今日应当与沛公同进退,哪怕是死,也要死在一个坑里!”

“………”

众将一个一个表忠心,曹参都看在眼里。

他跟萧何都是县吏出身,自然比这些草莽心思细腻。

刘邦方才之言的意图,曹参听得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虽然刘邦平日里贪权好色,但对人心的把控,无人能出其右。

特别是他知人善任、赏罚分明的本事,更是堪称一绝。

原历史上的项羽,为何会摆在刘邦手中,是因为刘邦有他没有的品质。

那就是刘邦屡战屡败的不屈韧性。

刘邦刚才说的那些话,听起来很悲壮,其实在当下的情况,很管用。

因为人心不齐,难以成大事,纵使有惊天之策,也无济于事。

刘邦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收买人心。

尽管他自己也不对未来抱有希望,但依然不想放弃。

曹参说的很明白,现在的一线生机在匈奴南下那里,只要冒顿南下,他就有机会逃脱,甚至东山再起。

但,就算是这样,也依然希望渺茫。

“曹参与萧何从沛县起事就一直跟着沛公,如今沛公面对窘境,曹参岂有苟且的道理,不管萧何怎样,曹参誓与沛公共存亡!”

曹参说着,朝刘邦躬身一礼。

刘邦见状,心头大动。

刚才见曹参默不作声,他还以为曹参有二心,如今曹参归附,他便心里有了底。

“诸位将军如此待刘邦,刘邦感激涕零,实在愧不敢当啊!”

说完这话,刘邦眼泪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愿为沛公效死,此生无憾!”

众将见到刘邦这副模样,无不动容,再次潸然泪下。

如果赵昆在这里的话,肯定会笑骂一句‘刘备刘大耳朵,别特么跳舞了,跟你祖先学着点’。瞧瞧这眼泪流得,说来就来。

连演习都不用。

只见刘邦抹了抹眼泪,伸手挨个扶起众将,老怀大慰的呐喊道:“吾等兄弟,同生共死,永不相弃!”

说完,紧紧抓住众人的手。

“同生共死,永不相弃!”

众将随声附和,高亢且决然。

清晨的阳光,雾霭蒙蒙,一轮红日刺破朦胧,从东边冉冉升起,将天地染成了一片赤色。

或许是为了纪念这群抱着赤子之心的君臣情谊。

然而。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就在刘邦等人君臣情谊的时候,频阳城外的秦军大营开始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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