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昆是仙人之徒?”
门外的李斯,听到嬴政的大笑声,不由转头望去,却见嬴政笑容满面的看着赵昆。
眼神中,流露出似曾相识的宠爱。
是的,嬴政对赵昆的宠爱,他曾在扶苏身上看到过。
扶苏是大秦的皇长子,是嬴政的第一个儿子,而赵昆呢?只是一个工匠之女生的儿子,他凭什么能得此宠爱?
莫非陛下有意将皇位传给赵昆?
想到这,李斯的眼中满是担忧。
以赵昆对他的态度,若是以后继承皇位,恐怕自己现在的一切,将会化为乌有。
甚至还有生命危险。
“哎,希望不要如此啊……”
李斯暗叹了口气,同时脑中回忆起赵高的那句话:“斩草不除根,明年春又生。”
另一边。
赵昆同样暗叹了口气。
因为这一整套说词,他构思了很久,今天终于向嬴政阐述清楚了。
不是说他在忽悠嬴政,而是想改变嬴政对长生的理解。
虽然在他的认知里,义父不是始皇帝,但作为义父,同样追求长生。
曾经为了哄骗自己义父,赵昆不知撒了多少谎。
其中关于仙药、仙人的谎,他都撒得麻木了。
但谎言总有一天会被拆穿。
所以需要新思路。
而这个新思路,便是偷换概念,把长生的奥义,提升到新的层次。
用唯心思想去构建嬴政新的长生观。
让他不再执着于表象。
尽管嬴政最终会醒悟过来,但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了,至少现在的效果,还不错。
却见嬴政从感慨中回过神来,精神抖擞的喝了一杯茶,饶有兴趣的追问道:“既然我儿想让义父意志长生,那该如何做?”
赵昆想了想,答道:“先让大家了解义父!”
“如何了解?”
“塑造新圣人。”
听到这话,嬴政面露诧异,想到了什么似的,道:“我儿是想让义父成为孔丘那样的人物?”
“不是!”
赵昆断然摇头:“我想让义父比他更了不起!”
“嗯?”
“老秦人在六国大儒眼中,都是一群蛮夷之人,所以即使秦始皇统一六国,他们的弟子都瞧不起老秦人;
就算身在朝堂的才学之吏,也都是他们的弟子,义父有了这草纸,就可以传扬自己的理念,自己的学识!”
“如此一来,义父便会有拥簇者。”
“而一旦有了自己的拥簇者,再加上草纸的廉价,义父可以让天下所有人都读你的书,传扬你的学识和理念。”
话到这里,赵昆凝望着嬴政,挑眉道:“义父说,这是不是比孔丘更了不起?”
“孔丘之能,只是教化部分儒生,而义父之能,却是让人人都读得起书。”
嘶……
听到这话,嬴政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非常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若人人都读他的书,那六国的儒生将走上绝路,因为他们所学的知识,将不再那么遥不可及。
同样,这些书还可以起到教化百姓的作用,让他们秉承自己的意志。
比起孔丘,自己的影响将更加深远。
想到这里,嬴政心头大喜,不过只是喜了一瞬,又愁眉苦脸道:“要让所有人都读得起书,谈何容易,抄录书籍就是个大难题!”
“义父小瞧我了不是?”
赵昆听闻此言,摇头笑道:“我既然要将义父塑造为新圣人,怎么可能没想到这个大难题?”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两张宣传单放在桌上:“义父请看,这两张纸,有何不同?”
嬴政一愣,定睛瞧了瞧,皱眉道:“初看颜色上有些差异,但仔细琢磨,似乎这两张纸上的字,一模一样。”
“不错!”
赵昆点头道:“因为造纸工艺有些生疏,所以才会呈现颜色差异,但上面的字,不是抄录的,而是印刷的,”
“印刷?”
嬴政歪头,有些不解。
赵昆笑着从怀里拿出几块印章,在嘴上哈了哈气,挨个印在纸上。
“这……”
嬴政看到纸上的字后,眼皮一抖。
他没想到,普普通通的印章,居然能呈现这样的效果。
“我儿是说,这上面的字,都是用此法印刷的?”
“是的,以此印刷术,一日可印百本书!”
嬴政诧异道;“这怎么可能?”
赵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反问道;“义父莫非没听说满城宣传单的事?我既然能将宣传单印得撒满全城,区区百本书又算得了什么?”
“这”
嬴政哑然。
他确实听说了满城宣传单的事。
当时他还觉得赵昆暴殄天物,现在想来,有如此神术,浪费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不过这纸质书籍,简直是天下人的福音。
要知道,在秦朝,采用竹简雕刻一本书,耗费的时间,长达数月之久。
这还只是时间的问题,还有阅读,携带的问题。
一卷竹简,能记录的信息,非常有限。
而一张纸,所记录的信息,数倍以上。
同样一本书,竹简需要用箩筐装,用车拉,而纸则可以随身携带。
想到这,嬴政眼中满是期待的望着赵昆,希望他将此法告知自己。
然而等来的却是赵昆摇头拒绝:“我明白义父的意思,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这是为何?”
嬴政有些疑惑。
赵昆耐心解释:“造纸术和印刷术的重要,义父应该明白,但现在不适合造圣。”
“你是在担心始皇帝?”
“这只是其一,还有其二,我信不过义父身边的人。”
听到这话,嬴政下意识望向门口的李斯,皱眉道:“你是说老李?”
“不错!”
赵昆点头:“老李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我怕他蒙骗义父,将密法泄漏出去。”
我擦!
嬴政听到这话,当时一口老血差点喷了出来,心说李斯这蠢货,果然是自己的一生之敌啊!
之前审讯赵昆,害得自己烫伤了手,后来盗取红薯,又让赵昆摆了一道,如今索要神术,却被赵昆当作回绝的理由。
看来以后想要从赵昆手中搞到好东西,估计得做掉李斯才行啊!
如此想着,嬴政看李斯的眼神有些变了,使得门口的李斯若有所感,连忙转头,刚好与嬴政的目光对视,不由浑身一颤。
什么情况啊这是?
陛下为何如此看着自己?
莫非公子昆进了什么谗言!?
就在李斯惶恐不安的时候,嬴政收回了目光,神情复杂的望向赵昆,半响,叹了口气,道:“昆儿,其实不用想那么多的!”
赵昆不解:“什么意思?”
“有件事义父一直瞒着你,没跟你说。”
“义父有何事瞒着我?”
赵昆挠头。
嬴政看了他一眼,沉沉的道:“其实我不是你义父……”
“不是我义父?”
赵昆一愣,旋即笑着打趣道:“难不成还是我亲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