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为何要赶在你登基之前?”苏诺语颇为不解。照理说他明日回宫后,就要开始忙了,哪里还有时间忙于娶亲呢?苏诺语窘窘地想,莫非哲勋是想在爹面前略微一提,便算是礼成?
褚哲勋对她可谓是了若指掌,又岂会不明白她的想法。他失笑,在心底摇摇头,开始反省自己是否是这段时间对她太过疏忽?否则这丫头怎会觉得自己会有这样不负责任的想法呢?
然而,他并未直接挑破,转而郑重其事地说:“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褚哲勋,可登基之后,这世上便没有了褚哲勋。我以两种身份迎娶你,只是想承诺,无论我是谁,是何种身份地位,心底的妻子人选,都唯有你!”
苏诺语从未想过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那一瞬间,惊诧得微微张嘴,眼底溢满了不敢置信的感动的泪:“哲勋……”
褚哲勋将她的头轻轻按在自己的胸口,轻声说:“傻丫头,请你永远地相信我,这世上我甚至敢说,我便是最爱你的那个人!我又怎舍得让你受一丝一毫的委屈呢?”
苏诺语在他怀里一动不动,聆听着他说这话时从胸膛中传出的强有力的心跳声,似乎,就连着他心脏的跳动,也一下一下诉说着他的爱意。她眼中的泪夺眶而出,湿润了他胸前的衣衫。
褚哲勋满足而幸福地拥着她,察觉到她的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衫,那灼热的温度似乎能将他灼伤……他更加清晰地感觉到身为男人的责任与担当,她给了自己满满的信任与爱,他必得十倍百倍地好好爱她!
许久之后,苏诺语轻声说:“哲勋,只要你有心,那些形式上的东西我并不在乎。明日之后,只怕你会忙到分身乏术,我不能分担一二已然十分心疼内疚,若是还令你分心,只怕是百上加斤……”
“诺语,”褚哲勋打断她,“这些琐事你不必操心。你唯一要做的便是乖乖地等着我的迎娶!另外,谁说你不能分担的?对我而言,白日里忙了一天,到了晚上能静静地看着你,听你温言软语地说上几句话,于我而言,便是最大的享受。”
苏诺语的面颊微红,撑起身,小手攀上他健硕的肩膀,认真说道:“我还可以为你按摩。”
褚哲勋微微闭了闭眼,察觉到她那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肩上轻柔按捏,他低低地逸出一声叹息,再开口时,声音中多了一丝黯哑:“诺语,你若如此,只怕会让我更累……”话音未落,他的唇角已然上扬。
苏诺语微怔,随即会意,连忙撤回了双手,有些不知所措,低声地辩解:“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在暗中,并不能将她看得真切,但他仍能察觉出她的羞涩。胸腔中传出闷笑,在这笑声中,苏诺语的窘迫达到了鼎盛……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苏诺语已有了困意,褚哲勋拍拍她的后背,道:“诺语,时辰不早了,睡吧。明日还要早起呢!”
“嗯。”苏诺语就这么淡淡地应了一声,便沉沉睡去。
褚哲勋偏头静静凝望她的睡颜,心底暗道:这妮子扰了我的睡意,自己倒是好睡。
了无睡意的褚哲勋闭目养神,脑海中开始筹谋着回宫后的诸多事宜。几乎是快要黎明破晓之际,他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清晨,大军进城因着有褚哲勋在,变得异常顺利。至于大军,褚哲勋早已安排了自己的人进行管理。诸王则随他一路来到宫门外,等着太妃的传召。
当然,对褚哲勋来说,最重要的事当属苏诺语的安危。一大清早,石海便赶来,全程可谓是寸步不离地保护苏诺语。即便已是万无一失,褚哲勋仍不愿意在苏诺语的问题上有任何的放松。进城后,褚哲勋不忘再三叮嘱石海,一定要眼睛都不眨地盯好苏诺语。
如此再三,别说苏诺语,就连石海也终于忍不住:“公子,您就这么不相信我的能力吗?您放心,我保证苏小姐会毫发无损地出现在您的面前!”
褚哲勋听出他话语里的打趣,难得的有些不自在,低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随即才说:“诺语,待我忙完,就来找你!”
“好,你放心。我不会有事。”苏诺语知道他是因为珍视自己才会这样破天荒地啰嗦,感动之余,不忘郑重地承诺。
褚哲勋这才重重点头,随即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苏诺语看着他的背影良久,淡淡笑出来。
石海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逡巡,嘿嘿一笑:“苏小姐,我敢说,若是有可能,公子恨不能您变成一枚玉坠子!这样他便可以片刻不离地将您带在身边!”
“石头。”苏诺语听出他的打趣,云淡风轻地问,“这话若是叫哲勋听了去,你觉得他会如何?”
石海撇撇嘴,连声说:“苏小姐,方才算我失言,您就饶了我吧!”说话间,还夸张地拱手作揖。
苏诺语被他那副样子逗乐,轻笑出声,转身离开。石海见状,收拾起了耍宝的心思,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玩笑归玩笑,若是苏小姐真的有个什么闪失,公子只怕会一掌拍死自己!就是他自己,也断然无法原谅自己。
因着有太妃的嘱咐,苏诺语和石海可谓一路顺利地进了皇宫。而进宫后的路,她更是走得熟稔。身边跟着的除了石海外,便是太妃身边的紫英。
紫英笑眯眯地走在苏诺语的身边,亲昵地同她说着话。苏诺语看一眼石海,石海了然于胸,退后两步,不远不近地跟着。
苏诺语关切地询问了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宫里的动态以及太妃的身体情况。自皇上御驾亲征后,太妃与苏诺语便越走越近。因着苏诺语的医术精湛远胜太医院诸人,便自告奋勇地应下了为太妃诊脉的差事。
紫英原本就喜欢苏诺语,平日里也喜欢同她说话,现下知道了她的身份,因着太妃的关系,更是觉得苏诺语亲切。一路上,对苏诺语的提问可以说是有问必答,更是绘声绘色地讲述了她初离开那两日宫里发生的事。
苏诺语听着杨太妃和贵妃之间的事,面上虽不显山不露水,内心里却在感慨,这样的精彩简直不逊色于一出戏呢!同时也不由地担心起未来与其他人的相处之道。
虽然哲勋早早就在她面前表了态,再三表明她会是后宫中唯一的女人。这样的话她听着心底虽高兴,却也并不抱太大希望。当然这绝非是她不相信哲勋,实在是因着她明白什么是“身不由己”。纵然身为一国之君,纵然手握生杀大权,却也很难事事如意吧?
尤其是在充实**这事上,所谓后宫三千佳丽,更是古来有之。不少皇帝为了笼络朝臣或是安抚外族,更是再三地联姻,甚至不惜远嫁嫡亲的女儿和亲。皇家多薄情,她绝非不懂。所以,即便是哲勋有心,只怕有些事上,也不是他一个人能说了算的。
自从知道了哲勋的身份,她便开始在心底宽慰自己,只要日后哲勋心在她这儿,其他的事便睁一眼闭一眼吧。若是事事较真,只会让自己黯然神伤,也会让哲勋左右为难。她即便当不了贤内助,也断然不想成为了他的累赘。
可是她却日益清晰地认识到,她远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宽容大度。只要一想着他日后会与其他女子在一起,哪怕只是和衣而眠,她亦是无法接受。
随着褚哲勋登基的日子日益临近,苏诺语便觉得自己愈发地被这个问题困扰。而她并不想让褚哲勋察觉,便只得日日闷在心里。
叹口气,苏诺语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苏太医?”紫英亦停下脚步,关切地问,“您是哪儿不适吗?”她原本正说得口沫横飞,兴奋不已,突然间苏诺语停下来,一脸的忧愁,不免有些担心。在她印象中,苏太医向来是恬淡优雅的,忧愁这样的神态似乎并不属于她。
听见紫英的声音,苏诺语回过神来,迎上她关切的眸子,她淡淡地摇头,柔声道:“没事。走吧。”
紫英久在太妃身边,察言观色的能力自是一流,心知苏诺语不愿多谈,也就止了话语,没再继续。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均保持缄默,安静走路。
快要到嘉德殿的时候,紫英说:“苏太医,您这次进宫身边没人伺候,若是再回太医院只怕多有不便。我来时太妃便交代了,请您与她同住。”
“有劳太妃惦记。”苏诺语笑着说。这一次别说是太妃事先有嘱咐,就是没有她也不会去住太医院。如今朝中敌我尚不明确,一旦叫人知道了她与哲勋的关系,恐怕会不好办。她不愿以身涉险,也不愿意因着自己而影响了哲勋。所以,搬去与太妃同住是最明智的一条路。之前同哲勋聊起太妃的往事,哲勋无意间夸赞过太妃的武功身手,据说远胜清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