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天蒙蒙亮,外面突然有人快步进来:“回禀诸位王爷、郡主,褚哲勋褚大将军率军即将抵达。”

这个消息对于等了一夜的众人来说,也算是一个好消息。这若是在原来,还有硬仗要打,现在大家一致决定同朝廷修好,那么进京城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

镇西王一行人起身出了大帐,远远地便听得马蹄声渐行渐近。转眼间,褚哲勋一行人已到了近前。褚哲勋与沈嘉等将领翻身下马,镇西王也率众迎了上去。

见面后的气氛异常融洽,其实在众人起兵叛变之前,褚哲勋与他们的关系还是不错。不过这一次能有这样圆满的结果,褚哲勋心里明白,皆是诺语的功劳。等到这边的事忙完,他也想尽快与诺语见面。

大家重新回到了大帐,谈及昨日的鸿门宴,镇西王面露凝重:“阮天浩趁乱逃离,本王虽派了人去追,但并未能抓住他。”

“以我对他的了解,他若没被控制住,一切事情就还有变数。不过天下大势已定,凭他一个人,翻不出什么大浪来。”褚哲勋没有镇西王那么深的顾虑。

众人简单商定了之后的事宜,为表对朝廷的忠心,诸王决定暂时交出手中的兵权。而褚哲勋也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承诺,会说服太妃以及新皇,只要诸王能一心向着朝廷,过往的一切既往不咎。

考虑到褚哲勋一行人连夜赶路辛苦,镇西王等人体谅地起身离开。待得众人都离开得差不多,曼绮折回来,站在褚哲勋的身边,问:“褚将军,可否借一步说话?”

褚哲勋颔首,简单地交代了沈嘉几句,同曼绮一前一后出了大帐,往人少处走。站定后,褚哲勋迎上曼绮的目光,问:“找我可是有事?”

曼绮审视他半晌,开门见山地问:“想来你便是默贤阁的另一个公子夜离吧?”

“你如何得知?”褚哲勋不答反问,只是这样一来也算是默认了。

曼绮一哂,道:“我与清然如今也算熟识,如何会毫无所知?还是夜离公子以为我还是原来平南王府那个天真无邪的郡主?若真是那样,我又如何能瞒过阮天浩,配合清然?”

褚哲勋听她淡淡地说着这些,心底却起了些怜悯。从前他与平南王虽算不上交情深厚,但也偶尔走动,自然对这个平南王府的独女有所了解。据他所知,曼绮虽自幼丧母,但王爷待她一直视若掌上明珠,宠溺颇深。如此环境下成长的郡主,哪里能体会民间疾苦?

所以在一开始面对有备而来的阮天浩时,毫无防备的曼绮必定是无法抵抗,就好像是当年纯真的诺语一般。自然也能想象,当一切残忍的真相被撕开,给曼绮带来的打击是怎样的毁天灭地!可当曼绮痛定思痛之后,竟然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如凤凰涅槃,浴火重生,其心智绝非寻常女子可比。

“你能想开,这很好。”褚哲勋由衷地说,“郡主尚年轻貌美,他日必定还有如意郎君相伴左右。”

曼绮自嘲地笑道:“如意郎君?不必了,在经历了这样令我身心俱疲的所谓爱情之后,我早已看破了人间之事。此生若能守着爹,别无他求。”

褚哲勋了然地看她,猜测道:“那么我若是没有猜测,郡主今日找我,是为了平南王的事?”

“什么郡主不郡主,你既与清然相交颇深,不嫌弃的话,便也叫我曼绮就是。”曼绮纠正道。

褚哲勋从善如流:“曼绮。”心中不由暗忖,即便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这曼绮郡主却依旧能保持她的真性情,也是难得。这大概也是清然愿意与之亲近的缘由吧,若是他日有缘,想必诺语也是能与之交流一二的。

曼绮听他这样唤着,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如此甚好,只是不知我该如何称呼你?夜离公子还是褚大将军?”

“如你所说,既是清然的朋友,随意称呼即可。如今并不在逍遥谷,称呼我为褚哲勋便是。”褚哲勋说道。

“好。”曼绮点头,随即夸赞,“不愧是堂堂默贤阁的公子,思维缜密令人佩服。不错,我今日单独找你,便是想问问关于我爹的事。”

褚哲勋表情沉重下来,问:“你是指平南王中毒之事?”

“嗯。”曼绮点头,“不知道那阮天浩对我爹做了什么,如今我爹虽还吊着一口气,却与死人没什么两样。我知道你在用毒方面号称天下第一,不知可否为我爹解毒?”

褚哲勋不假思索地点头:“等天下安定,我去给你爹看看。不过若说医术,我倒有个绝佳的推荐。”

“哦?还有比你还厉害的人?”曼绮惊诧。

想到诺语,褚哲勋脸上不自觉地露出宠溺的笑:“自然有。”

曼绮看他那样,脱口道:“那人该不会正好是你的心上人吧?”

“有这么明显?”褚哲勋算是间接地承认。

曼绮羡慕地说:“你方才在提及那人时,脸上露出的神情是满满的宠溺与幸福。除了心上人,我想这世上无人能让默贤阁的冷面公子如此吧?”

褚哲勋失笑:“她不仅是我的心上人,更是我的妻!”

闻言,曼绮面上露出淡笑,没有说话。良久后,方才郑重地福了福:“如此,我便在此先行谢过。”

“无功不敢受。等日后平南王恢复健康之后,你若是能真心与她相处,便算是最大的谢意。”褚哲勋说道。诺语是有些孤单的,身边除了心云和清然外,便没有能说得上话的朋友。若是有朝一日能与曼绮成为朋友,以两人的性子来看,想来也是不错的。

曼绮乐得开怀:“有你这样好的夫君,她真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褚哲勋没有说话,淡淡一笑。

如此寒暄几句,两人便也各自忙去。

看着曼绮的背影,褚哲勋的心底愈发地想念诺语。好久未见,最近又发生了这么多事,他实在担心诺语,不知她是否始终安好……

而回到中军帐后,曼绮也满腹的心思。虽然一直以来,复仇阮天浩是支撑她的动力,但昨日,看着他在众目睽睽之下那么狼狈,她的心底却有那么一个小角落有极细微的刺痛。那种感觉来得太快,也去得太快,当时她无心去想,现在一个人的时候,却又涌上心头。

在经历了这么多事之后,她明明早已经不爱了,明明早已经开始恨他,为何现在会有这样莫名的情绪?她不想去刨根追底,生怕结果会将她击垮……

无论如何,她已不能回头,已无路可退!所能做的,便是一路前行!

相比之下,逃窜在外的阮天浩日子没有先前那么逍遥自在。心机败露之后,他趁乱离开,同行的只有十余个心腹之人。他们刚离开营寨没多久,就有镇西王派出的大队人马紧追不舍。心腹们一心护主,纷纷选择暴露自己,以保全阮天浩。在这样的情况下,阮天浩身边的人越来越少,等到彻底摆脱追兵时,只剩下五个人。

天快要拂晓,一行六人疲惫不堪地围坐在大树下,喘着粗气,商议着接下来要如何做。

“主子,咱们该怎么办?如今咱们手中无兵权,而那些个王爷全部倒戈,与褚哲勋所率朝廷大军拧成一股,情形对我们太不利了!”心腹甲忧心忡忡。

心腹乙接过话来:“主子,一旦等他们进了京,宫中那老妇一定会立刻拥立新皇。到那时候,咱们想要再反,可就难了!”

心腹丙亦是担心至极:“前段时间,宫里传出流言,说是新皇人选,先皇当年便有指使。若真是如此,只怕咱们即便想要争,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心腹甲冷哼一声:“那不过是个幌子,若先皇真有这样一份遗嘱,早就公诸于众了。何苦还要迟迟拖延?依我看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要不这样吧,”他唇角勾起一抹狡诈的笑,看向阮天浩,“主子,咱们先他们一步,将那份遗嘱拿出来。这样一来,您不就占得先机?”

阮天浩听他们议论纷纷,面色凝重。这一路走来,他看着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想的最多的其实不是要如何挽回败局,而是心痛与失望——曼绮的背叛!

自从他打心底地接受了曼绮,认可了曼绮,便一直视她为妻,更想着等着事成之后,立她为后,并给予她信任。可是今日,当他自信满满地对抗诸王时,本以为过了今日,他便将迎来一片坦途。可结果呢?在最关键的时候,遭遇了她的背叛,这对他来说,不啻于一种灭顶之灾!

这绝不仅仅是对他争帝之心的打击,更是对他人生的打击。从前,哪怕是对岚儿,他也没有这样信任过。除了晏安,他最信任的人便是曼绮。可是曼绮却这样对他,联合外人一起,背叛他!

阮天浩越想越失望,越想越心痛,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也愈发得阴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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