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哲勋看她一眼,并不急着说服她。c而是走向一旁,从一个锦盒内,拿出一小包东西,递到她面前,说:“你且来看看,这是何物。”
苏诺语只消一眼,便脱口而出:“赤炎草!”
赤炎草身为药材,虽说极少见,寻常医者甚至用不上此物。但对苏诺语来说,这东西实在太熟悉。之前的瘟疫药方,其中最重要的一味药材,就是这赤炎草!
褚哲勋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苏太医是瘟疫药方的研制者,对这东西一定不会陌生。”
“此物极为罕见,怎得吴妃这儿竟有?”苏诺语这话虽是问句,其实答案早已呼之欲出。
褚哲勋没有回答,而是将赤炎草包好,说道:“虽说找到了这两个,但碧雪青本身极难开花,我们现在需要找的就是让碧雪青开花的方法!”
苏诺语点头:“我在书上看过碧雪青的介绍,据悉此物花期极短,倒是很像昙花,不过一夕而已。”
褚哲勋沉吟片刻,看着她说:“或许吴妃知道答案。”
“何以见得开花一定是人为?”苏诺语偏头看他。虽说她心中也隐隐作此猜测,但在事情得到证实以前,还是更加谨慎些才好。
褚哲勋寻了个椅子坐下,说道:“之前那场波及全国的瘟疫已经证实是人为因素,平南王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瘟疫、流民、造反、叛乱,这才是他们完整的计划。若不是你研制出药方,只怕瘟疫不会这样快的得到抑制。而长久以往,朝廷必定动荡不安!在瘟疫期间,朝野上下就已经有皇上失德的传言,为的就是扰乱民心!”
苏诺语坐在他的旁边,认真聆听。
“作为朝廷而言,最重要的自然是皇上,其次便是储君!这也就是为什么宫中上下唯有小皇子一人染及瘟疫。他们的目的不过就是彻底击垮皇上。”褚哲勋分析道。
苏诺语有些疑惑:“可是小皇子年幼,皇上又正值壮年,在子嗣上必定还有无数可能,何以要对那么小的孩子下次毒手呢?”
褚哲勋冷冷道:“这些人既是要做,自然要做的彻底!你想想,据贵妃所言,碧雪青在月华宫中数月,从不开花。何以会这么巧?在小皇子染及瘟疫且将好的时候开花?虽说这些仅是你我的分析,但我敢断言,这就是事情真相!”
苏诺语面容凝重:“若这一切真的和吴妃脱不了干系,那么她必定同平南王他们有所牵连。可她明明深爱着皇上,为何会做这样得不偿失的事呢?如果她并不爱皇上,那么便不该记恨我,何以要对我下此毒手呢?”
这些事情若真是细细推敲,那么便会发现,还有许多不合常理的地方。若是想要破案,只怕得将这些问题的答案都找出来才行。
褚哲勋眼神扫向吴妃所居的偏殿,说:“只怕吴妃那儿会有合理的解释。”
“以我对吴妃的了解,若是想要从她嘴里打探到什么,只怕是难。”苏诺语说道。
褚哲勋耸耸肩,不甚在意道:“这个不急。等到我们找到让碧雪青开花的原因,也许一切答案就都有了。”
苏诺语点头。两人决定先回去,找到碧雪青之后,再研究旁的。
一天的时间过得很快,晚膳前褚哲勋便回到嘉德殿复命,将一日的收获简单告知季舒玄。季舒玄听后,面色大变:“什么?你说这一切都是吴妃所为?她就是宫中那个同平南王他们勾结的人?”
“皇上,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极有可能是她。但我们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褚哲勋坦白告知。
季舒玄下意识地摇头:“哲勋,你该知道朕当年为何接吴妃入宫。吴老将军对朕有恩,朕答应过他,一定厚待他的家人。今日这事太严重,若是你们拿不出实在的证据,便不能随意怀疑吴妃!”
“皇上,我知道您是重情重义之人,可吴老将军和吴妃是两个人。”褚哲勋说道。
季舒玄打断他的话:“哲勋,今日就是这样吧。明日你和诺语还是好好想想碧雪青开花一事。至于吴妃,你说旁的朕都相信,唯独勾结平南王一事,朕实在难以置信。她的父亲是忠君爱国之人,虎父无犬子。”
褚哲勋知道季舒玄心中始终记挂着当年吴妃父亲的舍身护驾之功,也不再多劝。反正他想要查的事,即便皇上不同意,也能查到。原本他是想着让皇上派人去查,如今看来,他倒是可以叫石海他们去查。
离开嘉德殿,褚哲勋便回到府中,派人找来石海,将任务交代给他。简单用过晚膳,稍作休整,褚哲勋又开始准备入宫事宜。
而太医院内,今日这样一整日奔波,苏诺语也是有些吃不消。用过晚膳后,便躺在床上休息。心云在一旁伺候着,想起今日吴妃的话,担忧地问:“小姐,今日吴妃说得那些话,若是传到皇上耳中,要如何是好?”
这个问题正巧也是苏诺语担忧的:“以她今时今日的处境看来,是见不到皇上的。”顿一顿,她又坦然不少,“何况在人前我同夜离并没什么亲密的举动,必定不会被人瞧出来。”
“小姐这样说,我也放心些。”心云偏头看着她,低声说,“一会儿公子就又要进宫来看您。说起来,这两日您与公子间倒是可以时时见面呢!”
苏诺语娇嗔道:“你这丫头,嘴怎的这样坏!”
心云微笑着看她:“我只是为您高兴而已。自从咱们离开逍遥谷,您便日日都愁眉不展,好多次我瞧着您在睡梦中都蹙着眉。可现在不同,您整日都笑容满面,浑身上下洋溢着幸福。我知道这一切都是公子给您的,可他即将率兵远征,只怕到时候又难看见您的笑意。”
“好丫头。”苏诺语只这么赞一句,连上的笑意渐渐消退。
是啊,心云说得不错,这些日子以来,若非是夜离在身边,只怕她也难有这样单纯的快乐。可夜离即将要离开,到时候,她的日子便又恢复到原来。
唉,真希望小皇子夭折一事能尽快有个结论,这样一来,她即便是临时离开,也不会心有遗憾。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苏诺语看一眼心云,心云了然地走过去,给夜离开门:“公子,您来了。”说罢,她看一眼苏诺语的方向,故意用她听得见的声音,说,“小姐一直在等着您呢!”
夜离听了这话,脸上尽是得意的笑容:“好,我知道了。”
苏诺语脸颊微红,啐她一口。看着夜离走过来,刚想要起身,就被夜离快步上前,将她摁住:“别动,你既是累了,躺着歇息就好。”
苏诺语摇摇头,他坐在床前,而叫她躺着,总觉得不好。
夜离却有自己的坚持:“这样吧,你躺着,我帮你揉捏一下。”
“你还会这个?”苏诺语挑眉,好奇地问。
夜离一副“你小瞧我”的神色,道:“苏太医,您躺着就好,小的今日就让您感受一下小的手艺!”
苏诺语被他的一番话逗笑,点点头:“既然褚爷如此好兴致,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夜离心疼她,手上动作果真是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倒是比心云的按摩更舒服。
苏诺语一脸享受,倒也不忘白日的事,问:“你之后向皇上汇报了我们的推断吧,皇上那儿怎么说?”
夜离将季舒玄的话一五一十地转述给她,本以为苏诺语会很诧异。没想到她倒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也难怪,皇上心中总是记挂着当日吴妃父亲的救驾之功,只怕是很难相信吴妃会与平南王之流勾结。”
“你知道吴妃父亲的事?”这下换夜离诧异。以苏诺语的性子,向来不爱多事,怎会知道这样的陈年旧事?
苏诺语看着他,缓缓开口:“这些事都是吴妃被获罪那日,贵妃告诉我的。正是因为这些,我才知道为何皇上会对她纵容至此。”顿一顿,她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无妨,我已经将这事交代给石海,想必在我出征之前,这件事就能有些眉目。”夜离说道。
苏诺语这才点点头:“是呢,我好容易习惯你如今的身份,倒是差点忘了你还是默贤阁的公子呢。”
夜离听出她话里的调侃,宠溺地点一下她的俏鼻,没有说话。
苏诺语看着他,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说起来,默贤阁是苏大同一手创建的,而我是白府的后人,岂不是也有我的一份?”
“是啊,以你从前的身份,早晚会接替白师叔的工作。可是现在的你大可不必如此,”夜离笑着说,“要知道,现在你就是苏家人,真要是论起来,只怕你才是真正的主子呢!”
苏诺语努努鼻子,摇头道:“我不要!我才不是苏家人!无论我现在叫什么,在我内心深处,我都只有一个名字,只有一个爹娘!”
夜离点头道:“说的也是。何况我喜欢的人,从头到尾也都是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