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段时间,李贤是虽然人处在京师,但是大致了解到桂平县最近发生了两件大事情。他之所以没有警惕起来,便是判断林子默除掉刘老虎和二龙山的山贼之事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自己认定刘老虎惹来杀人之祸是咎由自取。

李贤认为他是自不量力,竟然敢把人头给非庸才的林子默送去示威。此事要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依然会杀掉这等不识相的笨蛋。同时,自己了解到此事背后的动因,便是巡抚韩雍和布政使方世仁的较量和利益之争。关于二龙山的山贼覆灭一事,李贤是通过自己的秘密渠道得知事情的根本在于韩家大公子把运送给桂平城中官军的军粮被抢所导致。自己认定林子默之所以大动作,便是为了给韩家大少爷掩盖住这一事实的真相。

想到这里的他,一方面秉持自己和林子默是井水不犯河水,另一方面试图保持双方良好的关系。自己既不是方世仁那一边的人,也不是韩雍其他政敌的门下。所以,李贤自信不会招来杀人之祸。在他看来,自己的后台吏部尚书李裕和韩雍应该还是一个阵营。

在自家偏厅内的李贤是走来走去,没有出声的继xù

思考问题。供应军粮一事,虽然利润大,但是风险也不小。如果出现纰漏,便是重罪。思来想去的他,深知机会和风险是并存的。许多时候,不是看这一个人聪明与否,而是看他有没有胆量去做。

李贤是想到,事情要是成了。即便自己不能成为广西首富,定然也会跃居到另一个层面上。他相信居住在南宁城中的感觉,绝对会比住在桂平城中舒坦。至于事情要是败了,自己自然想到了最坏的结果的同时,也联想到了自家所囤积的精米。

李贤想到,自己真要是下定决心做这一笔买卖,而降低风险的最好办法就是拉上林子默。自己知dào

他是韩雍的得yì

门生。若是军粮之事遇到什么差错,他也能从中周旋。再者,林子默是现任的浔洲知府,从中调度起来也方便。相信了官府采购军粮之事是真事的李贤,想到唯一不足的地方便是要多分出一杯羹来给他。

李府管家是看见自己的主人长久没有吭声,于是忍不住道:“老爷,官府要是插手进来,那么李家的生意将会大受影响。你可要早一点儿做出决断。”

停下脚步的李贤,面无表情的低声呵斥道:“这一个道理,你真以为本老爷不懂吗?你只看见了表面,而没有去深想这背后的事情。这一个事情要是涉及到韩雍的利益,那么就不是我应该染指的。你去告sù

城中各家米店的掌柜,先按兵不动。我要去探一探林子默的口风。”

不敢再多嘴的李府管家,低着头是倒退了出来。瞧见他出去以后,李贤是坐了下来。他在想自己去见林子默,应该说一些什么话?还有,便是自家在粮食方面的利益,决计不会轻易的拱手让出去。李贤最为担心,自己要是退一步,别人就进一步,然后一步步地蚕食掉他在这里的全部利益。他深知自己失去这一切的结果,便什么都不是了。

想到这一层的李贤,再也坐不住,于是命令下人备轿。他要去和林子默聊一聊是否有合zuò

的可能。没有去管收米的林子默,是把这一个差事交给了采莲去办。至于银钱的流出,自然是算在自己的头上。得知消息的杨梦棋,完全搞不清楚自家相公又要干什么?她正在考lǜ

如何处理掉自家租米的事情而烦恼,却没有料想到他,又弄来这成堆的大米。

坐在自己衙署的林子默,背靠在圈椅上面是继xù

思考。自己知dào

这一些精米收上来容易,处理掉就很麻烦。他可没有打算开米店的意思。林子默试想,李贤要是不上钩,那么自己就得赔一笔银子在这一个事情上面。他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事情,便是还利于民。

自己正在想怎么把李贤这一条大鱼诱惑上钩的时候,而对方是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双手是向前拱了拱道:“林知府,别来无恙。”

抬起头的林子默,不急不慢的站了起来,回礼道:“一切安好。不知你来找我所谓何事?”

没有急于开口的李贤是等到他和自己分别坐下,喝过了小厮送上来的茶,委婉道:“我听说官府似乎是要为朝廷收购精米以作军需?”

面带一分笑容的林子默是直截了当道:“没有错。确实有这么一回事情。如今,我正在为此事忧心,毕竟时间紧,数量大。过去,我又没有做过。目前,我是双眼一抹黑,只能抓瞎。第一次办起这样的事情来,没有经验就是麻烦。”

端起茶又喝了一口的李贤,不急不慢的说得相当隐晦道:“如果林大人这一边需yào

人手帮忙,只需言语一声。我立kè

让这方面有经验的掌柜和伙计过来帮忙,毕竟替官府效力,也是我等的本分。就是不知dào

林知府,愿不愿意给我这一次表现的机会?”

听得明白的林子默,瞧见他说得这么委婉,便没有再同他试探性的打哑谜,佯装高兴道:“既然你是这方面的行家,那么便可接手这一件事情。如果真由你出面自然是好,我的难题也能迎刃而解。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我觉得你可要想好。再者,我不想看见农户们因米价而起来闹事。既然李乡绅是聪明人,那么就应该懂我说得yì

思。”

“知府大人信得过在下,自然是责无旁贷。我会按照大人所定下的价格来收购农户们所卖出的精米。”放下茶的李贤,见到屋子里面就他们二人,于是放心大胆道:“我是明人不说暗话,就是不知dào

林大人打算要戴多少帽子?还有,这一次军粮的具体数量是多少?期限又是多长?不知dào

此事,是不是关系到尊师的利益?”

明白过来的林子默,晓得他是主要在给自己说回扣,于是假装的想了想,正色道:“既然你没有藏着,掖着,那么我也不妨直说。浔洲府这个地方实在是太不繁华,而我也想换一换地方为官。虽然老师提过,但是他认为我还需历练。现如今,就是不知dào

吏部尚书李大人那边怎么看?至于其它事情,我都可以无所谓。老师那一边,不用你担心,我会出面。”

听得明白的李贤,了解到他的意思是让自己从中穿针引线,好把他调任到其他繁华和富庶的地方为官。这一事,说起来简单,办起来却很难,毕竟大明朝的好地方,总是被一些大势力的亲信霸占。既然韩雍都没有应口的事情,那么自己去找李裕,就是自讨没趣。

“既然韩巡抚让知府大人多历练,那么自然有他的道理。我知dào

林大人可是韩中丞最为得yì

门生。”李贤是要刀切豆腐两面光,更想把他拉进来道:“引荐你去见家兄,倒是没有任何问题。不过,我有一个想法,便是想和林大人一起来办理军粮之事。”

佯装出失望的林子默,端起茶来没有喝,不咸不淡道:“既然李乡绅有难处,那么这个事情,就再容我仔细的想一想。我还有公事要办,就不多留你了。”

听见对方下逐客令的李贤,只得告辞而去。林子默是没有答yīng

的那么爽快,目的便是不想让他起疑心。这么大一笔交yì

,要是就这样顺顺利利地完成,免不得让久经江湖的李贤生出这样或者那样的疑虑。他的经验告sù

自己,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

走出府衙门的李贤,虽然感觉有一点儿失望,但是觉得收获很大。在他看来,林子默是一个官迷。自己认为鸡蛋有了缝隙,那就有了机会。如果双方谈不成合zuò

,那就只好让对方亲自来求自己,毕竟他还是可以继xù

收粮的。

上了轿子的李贤,想到官府是一两银子三石米,那么自己可以稍微提高一点,毕竟农户们可不管是官家,还是商家收粮,而只看谁的价格高,便把粮食卖给谁。虽然表面看起来,自己吃亏了,但是实jì

上,他只要拿下大批军粮的供给,就能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李贤想到,李子默要是收不齐朝廷规定的军需,恐怕他会吃不了兜着走。最后,他除了来求自己,恐怕别无它法。到时候,自己是要卖他二两银子一石米,还是要军粮的长期供给权,就有了一定的话语和运作空间。

回到府中的李贤,立即派人把自家米店的各掌柜是连夜召集到了一起,然后吩咐道:“明日,你们就给本老爷放开了收米。你们只需记住,无论价格上面如何变动,只要保持比官府的收购价少一成即可。”

各掌柜是面面相觑,完全搞不懂李贤为什么的态度会朝令夕改。他们知dào

他的脾气,于是都没有问,而是选择了照办,毕竟东家赚多赚少,还真没有同他们有多大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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