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林子默的所料,平南县衙门“保境安民”的告示以最快的时间被公布出来。在李人杰的直接授意之下,衙门内的公差们是把这一告示传遍了平南县所管辖的全部村庄。看到和听到加税消息的百姓和士绅是无一不开始骂娘。

得知告示内容的王鹏飞是气愤难当的直接奔向林子默的衙署,刚一跨进大门就脱口而出道:“还要不要百姓活了?这样加税下去的结果是不堪设想。”

坐在椅子上面忙公文的林子默是撇了一眼门外,早就有心理准bèi

道:“王兄,切勿大声叫嚷。”

王鹏飞是怒气未消的转身关上房门,然后走到他的身前,压低了声音道:“难道,你事先就没有听到一星半点儿的消息吗?在这一件事情上面,你应该向大老爷进言才是。”

林子默是自然不好说出实情,无奈的苦笑道:“你实在太瞧得起我。这个平南县的事情是我能做主的吗?我来这里的时日尚短,连屁股都还没有坐热,能随便发表意见吗?”

王鹏飞知dào

他所说的话是实在话,克制住了心中的郁闷,面色和悦了一些道:“哎……兄弟,我不是冲你嚷嚷,而是实在看不下去这一次县衙所颁布的告示。百姓起来闹事是小,真要是逼反了他们就事关重大。”

“王兄慎言,这话要是被好事之人听去,恐怕会给你带来无枉之灾。”林子默的手上是做出一个打住的动作道:“你和我都是听命与他人。有的事情是不能掌控,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只能期盼船到桥头自然直。”

随即,王鹏飞是表现出了更多的无奈。起身的林子默是让他坐下,然后给他倒了一碗茶水消一消气。从他此时此刻的表现而言,林子默是觉得他算得上一个正直的人,瞧得出他还是真心的关心治理下的百姓。不过,他过于刚直的性格,恐怕不是一件好事情。虽说林子默是第一次当官,但他懂得混衙门那一碗饭是需yào

把握好分寸和进退有度。

重新回坐在自己位置上面的林子默,轻声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那么我想王兄前去拿人的次数就会增多。有一个小小地建议就是能不动粗,还是不要动粗为好。”

“这一个道理,我自然明白,恐怕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如果老百姓是讲道理就能讲通,那还要我们做什么。”王鹏飞是非常担心道:“全省本来就不太平。如今,本县又摊上这一件事情,很容易会生出乱子来。”

林子默是看见他那一幅忧心忡忡的神情,内心自然不免担心起来。他心中暗想,如若县衙门只是抓一些带头闹事的百姓,这事就能对付过去。自己怕就怕发生大规模的流血事件,毕竟百姓和官府作对是决计讨不到好。

很快,两人是陷入了沉默。不知过了几时,有一名公差走了进来,才打破这一片死一般的宁静。内心仍旧不痛快的王鹏飞是告辞而别。林子默是对付了一下前来办差的公人之后,盘算起是否装病,毕竟不想再掺和进去。

假如事情真是东窗事发,自己主动交出那两千两银子,表明他是被胁迫,与此事完全无关。他可是一个刚刚出来当官的书生,免不得受他人的恐xià

和威胁才会糊里糊涂的搅进去。林子默之所以不愿意越陷越深的目的就是为日后好推脱掉干系。自己是深知此事发展下去的严重性,真是佩服他们二人的胆量。

时间到点以后,放心不下的林子默是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家的道路上面。当他经过铁匠铺的时候,不由自主的走了进去,花掉五两银子,买的一口长剑。自己的安危是小,而她们的生命安全成了他心中的大事。

走回到家中的林子默是把手中刚买的这一柄长剑,挂在了北房的墙壁之上。放下手中针线活儿的杨梦棋是早就听自家所雇佣的老妈子提及了县衙告示之事。如今,她又看见他买了一把剑回家,知dào

了事态的严重性。

“你提前为家中所备下的食物,足以让我们吃半年。”林子默是面朝杨梦棋,非常认真道:“在风波没有平息之前,你和寒露不要轻易出门。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一定要把大门关紧,千万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奴家是一定会遵照相公的意思做。”内心明白的杨梦棋,同样是十分认真的回答道。

到了用晚膳的时间,她是跟随在林子默身后的一步距离,走了出来。楚寒露是早早地守侯在了饭桌面前,迫不及待的等着开饭。饭桌上面所摆放的四菜一汤标准是自己亲自定下。他觉得这样既不浪费又不奢侈是恰到好处。一家之主的他,坐在了主位上面,动了第一筷子,然后她们随即也动起了筷子。

林子默瞧见楚寒露那一幅恶狼的吃相,忍不住唠叨道:“你能不能稍微有一点儿吃相?”

楚寒露的嘴巴里面是一边咀嚼菜肴,一边仰起小脑袋,微笑道:“刘妈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杨梦棋是朝她使了一个眼色,意在暗示她注意一下应该有的淑女形象。她自幼就好吃,一见到好吃的东西,可以搞忘记自己姓什么。楚寒露平日里就被林子默和杨梦棋是将就惯了,所以更加不拘小节。

林子默是反复的说了楚寒露好几遍,瞧见她仍旧是我行我素,加之心中有事,于是面无表情的起身道:“你们慢用,我吃好了。”

他的话音伴随动作是离开了饭桌,一步一摇头的来到了前厅,坐在圈椅上面想心事。

内心如同明镜一样的杨梦棋是忍不住伸出右手,轻轻地拍了一下楚寒露的脑袋道:“你可真行,这样也能把相公给气走。”

满嘴油汪汪的楚寒露,一面轻揉脑门儿,一面感觉委屈道:“我没做错什么,别冤枉我。”

“你还有理了?你就不能稍微长一点儿心眼?”立志要做贤妻的杨梦棋是严肃道:“现在,我们家是不缺那一口吃食。再说,又没有人和你抢。你就不能细嚼慢咽吗?实在觉得某一道菜肴好吃,让厨房再做就是。你何必那个样子?”

杨梦棋是撅起小嘴,嘀嘀咕咕道:“过去都不曾说我,而如今却来说我。”

……

林子默是刚喝完一盏茶,而王富贵就风尘仆仆的前来拜访。步子走得过快的他,差一点儿被门槛给绊倒。虽说他有一些失仪,但是没有出丑。林子默望见他进来,自是起身朝外走了两步,表示主人应该有的客气。

王富贵是面露不满道:“县衙门加税的告示,着实太过分。平南县的士绅和读书人是大为不满,准bèi

一道去县衙请愿,要求知县大人废除这一个荒唐的告示。”

重新坐下的林子默,瞧在他曾送自己银子和房子的份上,委婉的提醒道:“世兄,知县大人的这一个决定,恐怕是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你们前去请愿,不会有结果。”

“民生实在是困苦,希望林主簿能够救一救平南县的百姓。”王富贵是佯装出一副忧国忧民的神情,想要把他拉进来道:“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所以帮扶也是应该的。”

理解到他意思的林子默,心里就开了骂。自己可清楚王富贵是这平南县的首富。他的利益是在这一次中受到了最大的伤害,既要想让自己的利益少蒙受到损失,又不想带头,于是王富贵是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林子默。自己真以为他是书生意气,定然会满口答yīng

的去当出头鸟。

虽说林子默和他谈不上多少交情,但他的为人还是有所耳闻。林子默估计,他肯定会把这一次加征的税赋摊分到各类租子上面,而口中所谓的“求民于水火”,不过只是托词而已,目的就是想要提高自己在乡绅中的地位和威望,为将来踏入仕途奠定基础,毕竟活在当下朝代的士人,具备一个好名声是益处多多。

林子默是不会被他当枪使,于是打起太极拳道:“世兄高义,着实让我敬佩不已,但是近一些日子,我感觉身体很不适。至于这一件事情,我真是有心无力。”

王富贵清楚他是推脱之词,想要赶鸭子上架道:“你可要一定保重身体。不过,平南县百姓的安危是我等义不容辞的事情。林主簿身为朝廷的命官,并且是这一届的解元。如若你不带这一个头,那样会让天下的读书人小觑。”

林子默是暗骂了一个‘靠’字,毕竟他搬出这么大一顶帽子来。自己突然是佩服起王富贵这种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的无耻行为。他为了达到个人目的,话说的那叫一个冠冕堂皇。

摆了一下手的林子默,假装出有气无力的样子,是要把皮球重新踢到他的面前道:“我是发自真心想为平南县的百姓谋富址。哎呀……只不过,我的难处是你们所不能够理解的。身心上面的煎熬让我是整夜,整夜的失眠。世兄如此的先天下之忧而忧,那么就烦劳你带这一个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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