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柳曼把白明哲一家弄到床上后,又特意让舅舅去请了邻村的大夫。
现在的白明哲一家三口根本动弹不得,只能让大夫亲自煎药照看,多给了十几个铜板的辛苦费,和药钱,大夫就答应下来。
颜窝的日子再次回归正轨。
她带着符佑成天到处瞎跑,俨然成了村里的街溜子。
有时候在水田里捡到几个河蚌,就会在家里找一个大箩筐,砸碎了丢在箩筐里,放上几块石头抛进河里,在河岸边上等着,没多久就会抓起来很多的鱼苗,带回去给祖母清洗的干干净净后油炸。
出锅后,香味能飘得整个院子都是,那简直酥香蹦脆,骨头渣都是香脆香脆的。
咬在嘴里咔咔响。
刚开始收获还挺大,可闻到她家飘出的香味,少学的那些孩子总留着口水说想吃,大人没办法,也学着她的样子去摸河蚌、田螺砸碎了,用箩筐网鱼。
那些大人会找位置,每次箩筐里都是大丰收。
颜窝胜负欲上来了!
直接让被淹死的白远,在水下驱赶鱼进她的箩筐,赢了几次之后才收手。
她还会带着煮熟的鸡蛋去掏鸟窝,把鸟蛋带回家煮着吃了,放进去几个煮熟的鸡蛋,看的符佑嘴角直抽搐。
悠闲的时间过了足足一个星期。
……
天气也越来越冷。
昨夜刚下了雨,在房间中呵出一口气,眼前就会有白茫茫的雾气。
这天,颜窝正卷缩在被窝睡午觉。
“起来了。”
有人轻轻推了推她,清冷的嗓音中带着一股少年才有的稚气。
颜窝慢吞吞的睁开眼,看见站在床前的符佑,她伸出小爪爪揉了揉眼睛,怔了好几秒之后,突然瞪大眼,精神十足:“刚刚……是你在说话?”
“嗯。”符佑轻轻点头。
“呀呀呀,你居然会说话!!”颜窝更激动了。
感觉胸口被重物压住,重的很,坐起身时候,被褥上的祖母的厚绒外套全部掉落在地。
家里有了一笔巨款之后,被褥就买了好几床。
她睡觉的时候,盖了两床厚厚的被褥,已经足够保暖,祖母依旧怕她冷到似的,把柜子里的厚绒外套全部搭在了被子上。
符佑把外套捡起来,继续搭在颜窝盖着的被子上。
“快穿衣服,别着凉。”少年你再次开口说话,颜窝就那样盯着他的嘴看的一愣一愣的。
符佑深呼吸一口,白皙的脸上眉头皱起:“你舅舅陪你婶婶昨天就回了娘家,到今天还没回来,你祖母担心他们在娘家受委屈,让白文竹去接他们,说好一起回来吃午饭的,结果这都快下午了也没回来。”
这一句话,符佑说的很长。
颜窝清晰的发现少年说完这一句后,有些喘,像是扯动了身体的什么旧疾,明明是寒冷的冬天,额头上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原来不是不会说,而是病没好全才没说话的。
心里闪过这般念头之后,颜窝又开始担心起了婶婶和舅舅。
她从被窝里拔出两条萝卜腿儿,开始给自己套衣服,“我祖母呢,祖母让你来喊我的?”
“早上的时候,你祖母就被那个教人认字的婆婆叫走了,也不在家。”
“白文林去隔壁村接你舅舅婶婶的时候,把你弟弟带着去的。”
颜窝穿好里面的珊瑚色五彩琵琶袖直襟,刚给外面套上一件碧青色背心,带上毛绒围脖,发现符佑居然背过身去不看她时,有些诧异:“小夫君,我才三岁,只有肚子和脸上有点嘟嘟肉,根本没看头,你没必要转过身去的。”
符佑背对着她道:“你除了外貌外,一点都不像三岁的孩子,我就是下意识的这么做了。再说我现在这副身体也……”
说到一半,符佑突然止住了话头。
颜窝已经系好了厚厚的毛绒围脖,才盯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柜子前。
那里有一面才买回来的新铜镜。
她的头发很顺滑,柔软,就是额头和两鬓的碎发很多,除了扎小揪揪外,什么发型都不行。
简单的扎了两个冲天炮在头顶上,颜窝就放下酸软的胳膊。
起身道。
“我好了。”
“你的头发就这样?”
“啧,穿的太厚了,举着胳膊一会儿就累的很,就这样吧……”
颜窝摸了摸头上的冲天炮,柔软的头发像是盛开的花,像是头上顶着个喷泉似的。
符佑伸手把她按在凳子上,“我给你绑。”
说着,就看见他熟稔的把冲天炮完成了小揪揪,又拿起桌上的毛绒小猫给她别在头发上。
“不错耶,你居然会这个?好好练习,以后我的头发都给你打理了!”颜窝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可可爱爱。
把锦鲤挎包朝身上一背,颜窝又把床头的洋娃娃和图册也揣了挎包中,出去之后,颜窝在家里找了一圈儿,除了她和符佑外,果然空无一人。
“婶婶回娘家从不过夜的。”颜窝站在院子中,拧起眉,转头问符佑:“你会写字吗?
“会。”
“那就好,我去弟弟房间拿笔墨,你帮我留一封信给祖母,免得祖母回来担心。”
“好。”
颜窝起身去拿了笔墨给符佑写信,在信末尾的最后,颜窝用手沾了墨留了个手印。
“走吧。”颜窝把信放在显眼的地方,带上房门。
然后,就愣在原地了!
“我忘了一件事。”
“什么?”
“我从没有去过婶婶的娘家,我……我找不到。”
“一次都没去过?”
“不管你怎么看,我还是个孩子啊,才三岁啊,能记得路才怪了。”
符佑:“……”
这时候知道自己是孩子了,之前一口一个‘小夫君’喊的起劲的也不知道是谁。
符佑看着门口的黑色小狗,指了指它:“要不,带着它一起,它应该记得你舅舅婶婶的味道。”
颜窝视线一转,接着就一拍脑门:她觉得自己蠢透了。
怎么把它给忘记了。
黑色小狗被从狗窝里拖了出来,颜窝对它道:“我要去找婶婶和舅舅,你知道他们身上的气味,在前面带路!”
把锁链取下缠绕在手腕上,黑色小狗很人性化的翻了个白眼。
……这小女娃还真把它当狗了?
“快点儿,不然我就让青铜锁链吞了你!”颜窝威胁道。
小黑狗身子上的毛发炸起,眼里有些惊恐:这小女娃到底是什么怪物,她怎么知道这青铜锁链可以吞噬它?
她一定是看见青铜锁链吞过凶灵了才会这么说!
好可怕。
惹不起,惹不起。
它一夹尾巴,‘嗷呜’了一声,在前面带路。
……
婶婶的娘家是一个叫做三山村的村落,据说这个村落中曾经有个三山娘娘,几百年前,三山娘娘的香火还旺盛的很,还有专门祭拜的寺庙,三山村也因此而命名的。
三山村的人都认为自己的村落有山神庇护,很是看不起外村人。
婶婶嫁给舅舅后,回娘家从不被待见,每次提的东西都会被丢出来,更是言明他们不死,婶婶就不要总回娘家,嫌她太过晦气。
这次是因为婶婶的爹主动传讯让婶婶回家,舅舅才陪着婶婶回去的。
传讯的村里驾牛车的一个老伯。
说是从小镇回来,经过三山村,远远的就在一个山头上碰到了婶婶的爹娘。
“认识白梅吗……让她死回家。”
那老伯停下牛车打招呼,可他一靠近,婶婶的爹娘就朝后退,从头到尾都只一句话:“认识白梅吗,让她死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