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承朔一直追到了田垄上,猎鹰一样盯着微风中波浪一样晃动的大片佛豆苗,薄唇紧抿,目光冷凝锐利。

突然,他猛的跃起来,足尖在植株上轻点,几个起落,就已经窜到了方才发现异动的地方,可,底下只有一只大肥灰兔。

在原地敏锐的环顾了一圈之后,他又一连找了几个有动静的地方,却都扑了空,随后他飞快的在这高的诡异的佛豆植株上掠过,直到将要到山脚下,才终于揪出一个人来。

荣绩被东方承朔一脚踹飞,又重重的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哎哟”了一声,先发制人:“你这厮找死!知道小爷我是谁吗,你敢踢我,小爷......

咦,原来是你呀,侯爷,这次你又想找草民问什么?有什么话你直接问就好,怎么动手动脚啊,这给我踢的......”

说完,他一阵急促的喘息。

东方承朔见到是荣绩也愣了一下:“是你?”

他一路追踪过来,虽然没有直接跟那人交上手,却也知道对方功夫不俗,而荣绩,至少,目前根据他的调查,还没有发现荣绩身上有什么疑点。

似乎两日前在康庄毁了他的计划,起因真的只是这纨绔少爷在病中一时心血来潮跟人打赌而已,还真是想不到......

他盯着荣绩身上一身雪白中衣,和那张分外惨白的脸,目光闪了闪,气势冷锐锋利。

荣绩抹了一下嘴角渗出来的血迹,看了看自己的手背,一副完全被东方承朔这气势给震住的模样,不等东方承朔发问,他就强撑着坐起来。

谨慎又小心的探问:“侯爷,草民就在这里散散心,沐浴一下佛光,不会又惹了祸了吧?你又想抓我回去问话?你有什么就赶紧问吧,小.....我,呃,草民一定知无不言。”

见东方承朔盯着他的衣裳,他心中了然,嘴上信口胡诌:“侯爷也知道,草民前阵子中了毒,久病不愈,大夫都说无药可治,

这不是因为听说寒山寺后山这一片佛豆田常常沐浴佛光,所以不仅长得又高又壮,而且这佛豆都熟的比别的地方要早,所以草民才过来想要沾点佛气吗。”

寒山寺的佛豆的确有名,荣绩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错。

别的地方的佛豆植株最多也就长到两尺高,偏偏这一片,不知道怎么回事,居然能够窜到了五尺多,尤其是这田地正中间的这一块,小树苗似的,别的地方佛豆这会才开花,这里已经早早的就挂上了饱满的豆荚。

佛豆田外围的植株长得稍差一些,不过也比旁的地方高壮和早熟,这会也是到了花期的最后阶段了。

可荣绩的理由,东方承朔却并不怎么相信,他冷冷的看着,荣绩瑟缩了一下。

“草民为了更好的让佛光入体,说不定能保佑我早日康复呢,就把外衫给脱了,也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这会见天色昏暗,此处又无人打扰,十分清静,正打算脱了中衣,不穿衣裳赤身裸体的接收佛光,想不到侯爷就来了。

侯爷,我虽然打算不穿衣裳,有些不雅,可也没有碍着谁吧?”

“侯爷?”

东方承朔单刀直入:“荣绩,本侯没功夫听你胡说八道,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你能够掩人耳目,可见也是聪明人。”

荣绩一脸无措和无辜,“草民不懂侯爷的意思。”

这时,东方承朔的护卫也追了上来,先汇报:“侯爷,里面都搜过了,没有找到别人。”

荣绩眨眨眼,惊道:“什么!这里面还有别人?那不是差点将小爷......将草民给看光了?”

东方承朔冷然的看着荣绩,道:“看来得找到你的衣服,你才能说实话。”

荣绩毫不心虚的道:“那就有劳侯爷帮我找找衣裳,您别说,冻了这半日还真的有些冷了,这会天暗了,还有些寒气呢。”

至于他的那件劲衣,早被他撕烂了分散着洒在田地里了,这里面积不小,东方承朔要找就去找吧,反正他肯定是不会承认,至于他的衣裳,就说被人偷偷拿走了,东方承朔又能拿他怎么样?

荣绩说完,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之后喉咙里跟拉风箱似的一阵剧烈的喘息,他的身体他清楚,是真的不能继续耗下去了。

果真被林二春说中了,他这病有时候会在接触了佛豆之后缓个两三天才发作,可如果是接触了佛豆花粉,发作得会猛烈且快速得多,那佛豆田边缘还有花开着,他还是特意避开了,却依旧是一进来就觉得不舒服,原以为还能够拖一拖,可没有想到这次居然会发作得这么快速,这是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

事关自己的性命,荣绩不敢大意,他还得尽快为自己“解毒”。

他边喘边说着,“侯爷,草民旧疾发作,必须得先离开找大夫了,不敢耽误您抓人。”

说完,他伸手撑了撑地面,却胳膊一软,已经没了力气了,又跌倒在地,他勉强动了动手,发现指尖已经发麻了,不只是指尖,他的身体好像都麻痹了。

命都要被自己玩完了,荣绩顾不得后悔和面子,虚弱又直接的冲东方承朔求助:“侯爷,救命,我要离开这里,还要找水,找......”

东方承朔见他这痛苦的模样不像是假装的,倒是真的有些看不清了,荣绩的病这么严重,方才生龙活虎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命的难道真的不是他?

还是,这根本就是荣绩的苦肉计?

他冲护卫使了个眼色,那护卫上前探了探荣绩的鼻息,又掐了掐他的脉搏,“侯爷,他脉象虚弱,再不施救恐怕熬不了多久。”

东方承朔皱了皱眉,不管方才的人是不是荣绩,他也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

荣绩哼哼唧唧的求救,声音已经很小很含糊了,东方承朔耳力再好也没有听见,他问:“荣绩,你身上可有解药?”

“没。”

“搜他的身。”

护卫上前一番搜索,只找出来一荷包银子,冲东方承朔摇了摇头:“没有。”

东方承朔问:“怎么给你解毒?需要什么药材还是哪个大夫?是本侯帮你找来,还是送你回去?”

荣绩身体不舒服,但是意识还是能竭力保持清醒的,他也没有料到自己这么快又会“毒发”,他还没有将自己身上的“毒”的解法告诉任何人呢,等东方承朔将他送回去,他还不知道有没有力气说话。

而且,这次发病这么严重,那些庸医肯定也没有办法给他治,还是小命要紧,他赶紧道:“请侯爷先带我去寒山寺,准备水,糖,盐......”

他断断续续费劲的说着要准备的东西,盐和糖都得化开,盐多少、水多少,比例得搭配,糖水也是,口碱也是......东西虽然简单,但那一大窜他说得也很是费劲。

东方承朔弯腰凑近了些,打断他:“听不清楚。”

除了前面的几个字,后面的话荣绩跟蚊子嗡嗡似得。

荣绩张了张嘴,闭上,又张开,深呼吸了一口气,才闭着眼睛,用尽力气,大声的道:“找林二春,找林二春,找林二春,我要林二春!”

他以为自己是吼出来的,其实声音依旧很低,不过这也足够让东方承朔听见了。

“侯爷,他昏过去了。”

东方承朔直起身来,敛去了短暂的震惊之后汹涌而来的烦躁,沉声道:“先带他去寒山寺住下,找个大夫给他看诊。”

“是。”

“再去虞山镇将林二春找过来,他要就给荣绩找来!”病了不找大夫,居然是要找个女人过来。东方承朔语调森冷,“看着他,别叫他耍花样!”

说完,转身就大步的离开。

护卫正在想着要不要先去衙门查一查户籍,问问有多少个叫林二春的,再一一排查,东方承朔比以往更加冰冷的声音再次传来,“虞山镇,绿水湾,林家。”

他这么说,护卫马上就明白了,侯爷的未婚妻、未来的侯爷夫人林春晓就是出自绿水湾林家。

林姑娘也从京城回来备嫁,侯爷有要事在身,所以带着他们先行离开了,话说回来,侯爷夫妻俩分开也有小半个月了,算算时间,今日林姑娘也该到了苏州府了,所以,侯爷这是想起了未婚妻,着急接人去了?

此时,东方承朔已经掠过了这片佛豆田,暮色四合,天幕上只剩下一抹淡淡的青灰色的光亮,一如他此时的心情,晦暗不明。

林二春这会是在虞山镇,却不再绿水湾,也不再城内。

她在岛上观光了小半日,看过了岛上争奇斗艳、比旁的地方开得要早的花朵,欣赏了童观止搜罗来的各种好东西,在他极尽宠溺的温柔之下,她暂且将那些烦乱的心绪都抛开了。

今天他们就是一对光明正大的小夫妻,做着寻常会觉得十分无聊的事情,说着寻常听见了会觉得毫无意义的废话,高兴了就亲一口,不高兴了就掐一掐,捏一把,身周似乎随时都冒着粉色的心形泡泡。

吃过晚饭之后,两人沿着岛上漫步消食,天色暗了,童观止带着她去岛上的温泉池里泡汤,泡着泡着,就免不得饱暖思淫欲。

前一日太过荒唐,今天童观止极尽温柔和体贴,狂风暴雨能够很快将土地浇透,可细雨绵绵下得时间长了,一样能够滋润花儿。

一场酣战下来,雨打花娇,林二春满足又困倦的靠在童观止的胸口上,听着他慵懒又低沉的嗓音,沉沉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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