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是御林军!
武德六十一年,帝殁。年仅三岁的太子继位,号泰安。因以稚龄登上皇位,各势力蠢蠢欲动。太后李静穆以皇帝尚幼之名垂帘听政,引得朝臣议论纷纷。而后李静穆大刀阔斧地对朝廷进行换血,并将越过线的绊脚滕蔓连根拔起。手段利落狠辣,比起先帝有过之而无不及。因此至少一半兵权掌握在她手里,能调动御林军不足为奇。但御林军也分三五九等。三等守城门,干杂活;二等护京城,巡逻;一等便是最高等了,专门负责皇室人员的安危。而这前来迎接的便是一等御林军。
“公主,是御林军。”闲溪小声对纳兰锦说道。闲溪刚说完,外面就传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臣等恭迎公主回宫!”浑厚嘹亮的声音隔着马车也听得清楚。
纳兰锦的马车缓缓驶到御林军面前。
“皇室御林军?”淡淡的声音带着一丝嘲讽从马车传来。
站在最前方的御林军统领闻逸出列,冰冷的声音沉稳有力:“回公主,是!太后特命我等在此恭候公主尊驾。”
“哦?是吗?醉翁之意可在酒?”纳兰锦嘲讽道,“在乎男色之间矣。”
闻逸低下了头,聪明地没有说话。锦安公主如此张扬,他日必遭祸患。
纳兰锦用指尖轻抚过微微有些折痕的衣袍,施施然下了马车。
纳兰锦刚下了马车就感到一丝熟悉的气息,她勾勾唇角,看着闻逸俊朗的脸道:“这年头御林军都像你这么一表人才吗?”她刻意放大了声音,想让远方的人听到。
闻逸惊讶地抬起头,锦安公主一个女儿家,这话也太豪放了些。他刚想说些什么,但看到了纳兰锦的脸之后便愣住了。
此刻纳兰锦背对着阳光,周身似是被拢上了一层轻纱,眉目间风华流转,好似于烟雨江南盛开的芙蓉。但目光清冷的却像一把即将出鞘的宝剑。两种气质融和在一起,却丝毫不觉矛盾。
是微凉风中夜来香,也是古色卷上添锦祥。
闻逸目光有些凝结。
一道慵懒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意境:“锦儿怎地先来了,可让皇叔好找!”
闻逸回过神,循声看去。
只见一辆淡青色的马车停在不远处,好似刚刚赶到。
纳兰锦显然也看到了,她默默笑了,她就知道他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参见璟安王!”闻逸单膝跪地。天下之木,以沉香木最为名贵,以菩提木最为尊贵。而菩提木极难存活,只有菩提林中混种着几棵。也就是说菩提木是靖安王身份的象征。而这马车便是以菩提木制成。他常年混迹皇宫,自然识得。
“参见璟安王!”御林军跟随道。
璟安王少年战神名号响彻天下,至今余威犹存。
以闻逸的身份,除了皇帝,对于其他人都不需行大礼,而对璟安王的这一拜,他心甘情愿。
闲云赶着马车停在了纳兰锦的马车后,清越的声音的声音缓缓溢出,不似刚才那么慵懒:“免礼!”随即车帘被掀开,菩提木的香气扑面而来,众人只觉得眼前亮了一亮。
胭脂衣还未染艳意,菩提子却沾其清怡。
这是世人对璟安王的评价。
只见他一袭胭脂红的衣袍,衣角如落花般散落在榻上,眉目悠远清浅,唇色如菩提子般幽红。艳色的衣袍被他温润的气质所感染,生生衬得他山间清泉,午夜皎月,更似天山之上的一朵雪莲。
御林军都瞪着他发愣,连成天看他的纳兰锦眸色都微微一滞。但她随即就敛了情绪,唇边漾开一抹清浅的笑意。
她的眼眸直直望向他,眼神中带了几丝张狂,只听她一字一句道:“璟皇叔,别来无恙。”
纳兰璟对上她的视线,唇角勾起一弯魅惑的弧度,他轻声道:“别来无恙。”
闲云听到两人打招呼的内容,心想,这才几个时辰没见,就别来无恙了,要是一天不见是不是得如隔三十秋啊。不过想归想,他跳下马车,等在一旁,未他们叔侄俩让出空间。
纳兰锦盯着璟安王那张笑得魅惑的脸,心里有几分不爽。
只见她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纳兰璟马车前,跳上他的马车,一屁股坐上马车上的小塌,还故意坐到了他胭脂色的衣袍。
御林军及闻逸刚从惊艳中回过神,看到这一幕又惊呆了。
车帘被放下,只听得璟安王的声音悠悠响起:“闲溪,你将公主的马车送回王府。”
闲溪拱手应道:“是!”
随即飞雪嘶鸣一声,带着马车从岔路口走了,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不是去皇宫吗?还请闻统领带路。”纳兰璟淡淡道。语气不似平时那么流畅。
闻逸及一干众人回过神,闻逸赶忙应道:“王爷,公主,这边请。”
闲云再次赶起了马,走在御林军的后方。
车内纳兰锦依旧坐在璟安王的衣袍上,面容清冷,眉目间散发出浓浓的不悦。
纳兰璟唇角勾起,他伸出手轻柔地将纳兰锦耳边的碎发勾到耳后。
纳兰锦想躲开,纳兰璟伸出另一只手固定住她的肩膀,使她动弹不得。然后顺利完成了这个动作。
纳兰锦本来没有看他,只是盯着车帘看,但她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纳兰璟,纳兰璟也不恼,笑吟吟任她瞪。
车内僵持不下,皇宫有人步步为营。
乾清宫内,金碧辉煌,华丽的貂皮地毯从宫门铺到主座约一尺之地。而那主座前一尺之地被冬暖夏凉的白玉所覆盖。
太后高居主座,淡紫色的裙裾垂在白玉上,似天边逶迤而下的一截云霞,亮丽了整个宫殿也冷淡了周围的声息。
镂金织丝的护甲一下一下地敲着扶手,鲜红的蔻丹映得手指白皙,清淡的面容不怒自威。
听着女官百容的汇报,她淡淡挑眉:“哦?公主与璟安王共乘一车?”
“回太后,确实!”百容垂首。
太后温和地笑了笑:“锦儿果真有福气。”
此刻的空气似是凝滞了几分,百容向下俯了俯身。
只听太后道:“你代哀家去迎接璟安王,顺便将锦公主在宫中安顿下。”
百容领旨,缓缓退出内室。
夜幕如盖,几顆星星隐隐约约要显露出来,却硬生生被月亮的光芒压了下去。
这厢马车已到了宫门,暗夜中有人宫门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