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算一案原本因为玄烨的鼎力周旋已经沉寂了一段时日,可现今代替苏克萨哈领导众满臣的鳌拜却一再提起,要把汤若望一干传教处以极刑。弄得整个朝堂都再度沸腾起来。
鳌拜一族瓜尔佳氏是清朝的开国元勋之一,鳌拜本人亦随太宗皇帝征讨各地,战功赫赫,不但是一员骁勇战将,更是太宗皇帝的心腹,更被封为满州第一巴图鲁。
鳌拜的政治实力远远不止于此,他的野心极大,比自命清高的苏克萨哈更为厌恶汉人,也更为推崇满人的至高地位。
索尼正是看出了鳌拜的用心才在苏克萨哈倒台之后迟迟不上朝。对于鳌拜,他比苏克萨哈更为不好对付。皇上若想真zhèng
掌握皇权,现下看来难度更比从前。
书房内,索尼召见噶布拉和索额图商讨要事,并着芳儿在一旁伺候。
芳儿听他们说起天算一案,不由得开口道:“潜谋造反、邪说惑众、历法荒谬……此类种种,这鳌大人所列举的罪名可比苏克萨哈得势时还要多呀。爷爷,阿玛,叔叔,你〖*中文网
M.35zww.们也这么觉得吗?汤教士如今已是风烛残年了还会谋反?一帮传教士又何其无辜牵连其中?这不是太可笑了吗?”
噶布拉不悦道:“芳儿,不要参合大人的事,更不要妄议朝政。你还小,有些事情你看不明白,更何况你还是个女儿家。”
芳儿一脸不郁,沉默的退到索尼身后,将双手搭上索尼的肩旁,轻轻的为他按摩,缓解疲劳。
索额图见索尼脸上并无不悦,可眼神深处却闪过一丝恼怒,笑着说道:“大哥,芳儿已经不小了。而且她为人心细,保不准还能替我们留意到微末的细节呢。”
噶布拉还欲开口辩解,索尼不想再听到关于诬蔑芳儿的浑话,因此在他前面说话了,“那么依你看来,鳌拜的目的是什么呢?”芳儿的好只要众人知dào
就好,他已经不奢望噶布拉能改观对芳儿的看法,现在在他的眼里,除了那个不成器阿尔吉善,芳儿再怎么完美无缺也比不上阿尔吉善。
索额图笑着吐出两个字:“曹操!”
芳儿不禁脱口而出道:“挟天子以令诸侯。”
索额图笑着看了她一眼,道:“阿玛,如果儿子没有想错的话,鳌拜大人是要借皇上之手除掉这批西洋传教士,借此机会进一步掌握皇上并控zhì
住更大的权柄。”
噶布拉问道:“阿玛,那么我们该怎么办?”
索尼没有说话,只是望着芳儿发呆,直道索额图轻声唤了几声,他才反应过来,道:“芳儿你说说看。”
芳儿沉吟片刻,看了眼对她鼓舞的索额图,深吸一口气,道:“芳儿想为了不和鳌拜以及他的朋党正面为敌,同时又可以帮zhù
到皇上……爷爷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去向太皇太后求助。而阿玛……可以借着在宫里当值的机会把这个想法告sù
皇上,务必请皇上思绪周密,上忍为妙。”她可以想想对于鳌拜,玄烨的内心有多么的恼火,她不能进宫劝他,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借由阿玛的口来告sù
玄烨她的劝解。
索尼点点头,表示同意芳儿的见解,却道:“芳儿,爷爷听你的。但是要进宫面呈太皇太后帮zhù
皇上的人不是我。而是你!”
芳儿一惊,“是我?这怎么可能?”
噶布拉也很是惊奇,“阿玛,这是怎么回事?您要芳儿进宫去求见太皇太后吗?”如果真是如此,那对芳儿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个好的机会。他相信依照芳儿才貌定能获得太皇太后的喜爱,这样芳儿进宫也就多了一重保障。
对于噶布拉的心思,索尼是知晓的,因此这件事情他只告sù
了索额图。前天清晨,太皇太后秘密召见了他,她更是直截了当的把内心里的话全部告sù
了自己。
所有的利害关系、重yào
性在索尼的心里已经盘旋了两日……
这位先帝托孤大臣一生忠诚!
索尼已经决定暗暗的协助慈宁宫主子为少年天子开启了一条通往康庄大道的路,必要的时候还不惜填进自己的生命。或许等待他的也许就是大清王朝下的无名英魂而已……没有人知dào
他的付出,但是他必须付出!
其实与其说太皇太后的召见才使得他下了决心,不如说早在知dào
芳儿和皇上的感情之际,他就已经决定帮zhù
龙椅上的小主子了。为了自己的决心,也为了芳儿的心愿。
看着芳儿,索尼回想起两日前慈宁宫的清晨。
太皇太后退下了所有慈宁宫的宫婢和太监,连心腹苏麻喇姑也被遣到了殿外,偌大一个慈宁宫就只剩下了坐在宝座上的太皇太后和坐在一旁的索尼。
“索大人,这所有的利害关系哀家都直言不讳的告sù
了你。请你务必想明白,在我大清面前一个‘情字’是多么的可笑。你和我都是过来人,小儿女的事自然不能当真!但是皇上喜欢你家孙女,恐怕就是她这辈子逃也逃不掉的福气,你要劝着些……叫她惜福吧。”
索尼诚惶诚恐道:“太皇太后请放心。奴才一家蒙太祖太宗、先帝知遇之恩,自然会报效大清。奴才的孙女赫舍里芳儿的终身大事就但凭大皇太后安排。”话已至此,索尼明白芳儿幸福已经操纵在面前这位贵气逼人的女子手中。是福是祸只能看芳儿自己的造化了。
得到索尼的肯定,太皇太后心中的大石也放下了,道:“如此甚好,就拿眼下的当务之急开头吧,一件一件的办……皇上走到哪儿,我们就帮他铺路铺到哪儿,必要的时候就是再难,你这位大清的忠臣也要帮着皇上走下去。”
索尼颌首道:“奴才遵旨。但是,太皇太后指的当务之急可是天算一案……”
“不错,不知dào
索大人还记得吗?先皇病逝之前还在犹豫不绝立谁为储,若不是问了汤玛法的意见,哀家看皇上还没那么容易登基为帝呢。哀家可不许鳌拜他这么由着性子做事!在我大清国土上的子民哀家都不会由着他们的性子做事。明白吗?索大人,我们要抓住敌人抛过来的每一次机会做我们应该做的事。”
索尼一愣,一时没想明白,可细细一想,却知dào
了太皇太后话中的意思,道:“奴才知dào。”
事情得到了解决,太皇太后也送了一口气,道:“索大人既然明白了,那事情就好办多了。传哀家的话下去,三日之后要你的孙女赫舍里芳儿进宫见驾。哀家想再看看她。”如此一个玲珑剔透的姑娘,她相信只要提点几句,她就会明白了。
“奴才……遵旨。”
索尼谈了一口气,收回了失神的心绪,芳儿见状,不由得担心的问道:“爷爷,您这是怎么了?在想什么,想的那么出神?”
索尼看着芳儿,看着这个自幼在他身边长大的孙女,他心里有诸多的不舍得呀,可是没办法,身为奴才,只能听从主子的话。他唯一能为芳儿做的,就是尽他首辅的权力,为芳儿提供后盾。
“芳儿,爷爷要告sù
你,太皇太后要召见你,她要你明日入宫……”正欲说明缘由,却听到管家来报说鳌拜和遏必隆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