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怀生要亲自查郑重华的死,自然顾不得皇后中毒的事情,就交给了手下杨庆杰。
皇后的毒是从口入的,杨庆杰将负责皇后饮食的人都清点出来,一番严刑审问,不过一日便查到了切入点。
给皇后下毒,是很难的,因为宫里的贵人们,饮食都有专门的人准备,尤其皇帝受罚于佛殿思过,她是要茹素的,负责她饮食的人,就不易和旁的混淆。
所以能下毒的人就不难查,是一个御膳房做事的宫女。
宫女一开始供认,自己的姐姐曾是元华公主宫里的宫人,去年贡品染毒一案,曾被皇后让人威逼供认指证元华公主下毒毒害临安公主,后面证词被推翻,就被处死了。
她恨指使姐姐做事,却又保不住姐姐命的皇后,就生出谋害之意,原本她不是在膳房做事的,是想了法子贿赂管事姑姑,才被调去了御膳房打下手。
她一直伺机给皇后下毒。
她年前因为筹备除夕宫宴人手不足才被调进御膳房做事的,蛰伏了一个多月,两个月前,终于有了机会,她便在皇后的菜中下了毒。..
原本那是慢性毒药,会慢慢侵蚀皇后的身体,最终让皇后枯竭而亡,总得半年才好。
但是没想到皇后得知郑家的情况,受了刺激催动毒发吐血,这才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倒是有理有据,罪证确凿,但是还不够。
那样精良的慢性毒药,不是她一个寻常宫人可以弄得到的,背后必有主谋。
于是,又是一番大肆盘查。
这才查到,有人曾帮她调入御膳房,而那个人,便是宫中没什么存在感的云昭仪。
云昭仪是皇帝登基后纳的妃子,柔贵妃进宫之前,还比较得宠,也曾有过孩子,但是小产了,还因此伤身不能再有孩子,小产的原因是摔了一跤。
可她摔跤的地方被人抹了油,当时她很受皇后忌惮,被皇后刻意针对敲打诸多为难,便首先怀疑是皇后做的。
可最后的追查结果,是另一个于她无冤无仇的美人做的,罪证确凿之下,那个美人到死都在喊冤。
云昭仪就一直觉得此事肯定是皇后做的,但是即便查出了,皇帝也不会对皇后如何,所以让别人替罪。
而自那件事后,皇帝便颇为冷落皇后,紧接着,郑家送来了柔贵妃,更加坐实了云昭仪的猜测。
她恨啊,可她想要报仇太难了,便一直蛰伏,伺机而动。
她发现了那个宫女,于是便有了打算。
只是她没想到,会查到她,明明那个宫女都一力担罪了。
查到云昭仪,自然就得审,她是皇帝的妃子,锦衣卫不好用刑严审,只能皇帝亲自审问。
此事被查出来,云昭仪自然罪过不小,还会牵连家族,她担不起这个罪,竟然供出了另一个人。
郑德妃,郑宁月。
皇帝一听,立刻怒了:“放肆,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德妃是郑家女,是皇后的侄女,她怎会害皇后?你怕是为了推卸罪责,疯了不成?”
云昭仪哭道:“陛下,臣妾这个时候,哪里还敢胡乱攀咬啊?是,臣妾心怀恨意要杀了皇后报仇,可臣妾在宫中人微言轻,之前又是柔贵妃掌管宫闱,臣妾如何能有把握做这等事?便是臣妾不怕死,也不敢不顾家族啊。”
“是郑德妃进宫后,暗中来寻臣妾,让臣妾得知了彩玉的存在,也是当时她协助贵妃协理宫务,陛下让她筹办除夕宫宴,臣妾才能在她的默许下,将彩玉调到御膳房的。”
皇帝满脸不信:“可她是皇后的侄女,怎会毒害皇后?”
云昭仪讽刺道:“她若真的把皇后当姑母,岂会伺机爬上陛下的床?虽然当时查出淑妃所为,可想来她也只是替罪羊,陛下肯定知道,她进宫是郑家的谋划吧。”
“陛下,谁人不知郑家养着她,是冲着太子妃的位置,冲着未来的皇后的位置去的,可太子殿下娶了严家女,她没了指望,便盯上了陛下,可她真的甘心做不得皇后,甘心只做陛下的德妃么?她是想要取代皇后啊!”
皇帝心头一惊,一时缄默。
他知道郑宁月入宫是谋划了的,可他不在乎,不过是郑宁月嫁不得太子,又不好嫁给别人,便只能入宫罢了。
对于郑阔和郑宁月想要再有个皇子取代太子的打算,他自然不会毫无察觉和疑虑,所以他没打算让郑宁月有孩子。
可他也没想到,郑家和郑宁月会谋害皇后。
云昭仪含泪恳求:“陛下,臣妾是有罪,可臣妾也是为了给我们的孩子报仇啊,当年皇后谋害臣妾,让臣妾小产,臣妾岂能不恨?求陛下看在臣妾一心为了孩子,也只是被利用的份上开恩,臣妾死不足惜,但是臣妾的家族与此事无关……”
皇帝怒道:“你糊涂,朕当年已然查出来给了你交代,让你小产的不是皇后,你为何不信?”
云昭仪愤然道:“陛下当臣妾是傻子么?胡美人和臣妾无冤无仇,岂会害臣妾?可当时皇后对臣妾诸多为难,事后陛下便冷落了皇后,郑家月送来了柔贵妃,明摆着是皇后犯错了,当时她犯的错,难道不是害了臣妾的孩子?”
皇帝头疼的厉害。
这件事,还真不是皇后做的。
皇后地位稳固,太子也无可撼动,她根本不需要谋害皇嗣,所以这么多年皇后刻薄狠毒是真的,但是,却没害过妃嫔皇嗣。
当时之所以冷落皇后,不过是她染指朝政愈发过火罢了。
因为先帝时,霍皇后便大肆沾染朝局,掌握了太大的权力,许多新政国策都与她相关,也将女子的地位显著提高了,地位和影响力是很大的。
而皇后,对霍皇后嫉恨非常,也想要越过她,便也多般在朝中拢权,皇帝虽上位后没废除先帝的一些政令,却也不喜欢女子掌权太大,维持现状就挺好。
所以,就打压了皇后。
哪里想到,此事是紧接着云昭仪的小产一事的,会让云昭仪误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