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就转身跑出去,连告退礼都不行了,三个人便都纷纷看向她跑出去的背影。
姜明熙皱眉道:“她怎么跑了?莫不是生气了?真是莫名其妙。”
严雪忙道:“怕是真的生气了,殿下,虽然妾身和公主对她……但是她和殿下到底曾有情意,又是殿下的表妹,殿下刚才有些不顾她了,不若……殿下追去瞧瞧吧。”
太子微凝着眉。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刚才的态度和话,让郑宁月伤心了。
旁的不说,他说严雪没有抢谁的姻缘,既她做了太子妃,便该是她的这话,郑宁月必定是听不得的。
然而,不等他说什么,姜明熙便急忙道:“不行,太子哥哥不能去!”
太子和严雪都看着她。
姜明熙咬了咬唇:“太子哥哥,你已经另娶了嫂嫂,和她之间已然是过去,便是她以后或许还会入东宫,现在你们却是要避嫌的,你若是追去了,不论你是劝慰她还是责问她,总归不妥,”
说着,她不由气闷不满道:“而且,她这般张扬跋扈犯上不敬,对我和嫂嫂毫无敬意动辄驳斥便罢了,刚刚还这样使性子跑出去,她以为我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们郑家的人真是放肆至极,你若是追去哄她,将我和嫂嫂置于何地?”
严雪忙哄着道:“公主,也没这么严重,且有宁仪郡主这般伤了心跑出去,或恐有什么不妥,也不好交代的。”
姜明熙不屑道:“能有什么不妥?这里是公主府,她还能在我这里寻死觅活不成?”
严雪一时也不知道如何说了,只能看向太子。
太子对她摇了摇头,看着姜明熙的眼神,颇为无奈心疼。
姜明熙这般,像是在故意作弄欺负郑宁月,显得有些尖锐刻薄了,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故意耍性子为难人泄愤的孩子。
她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以前最是懂事温柔,很善解人意,如今被郑重华伤的,浑然变了个人似的。
他知道姜明熙就是故意让郑宁月难堪,故意欺负郑宁月的,可他没办法对姜明熙生半点气,只是不忍心。
若是郑重华不做这些荒唐事,他的熙儿,本该一直是心善柔软的,不会故意为难人欺负人,不会这般挑拨是非,反而待人以宽,好似没有脾气一样。
似乎没感觉到太子的复杂眼神,姜明熙又讥讽道:“何况,她这个人最会装模作样,再难过,出去了也惯会端得那副端庄得体的姿态,她才不会出什么事呢。”
她拉着太子的衣袖,巴巴的看着太子道:“反正太子哥哥不许去追她安慰她,不许给郑家的人半分脸面,不然……不然我以后也不理你了。”
说着,她还瘪着嘴很是委屈倔强的低着头,瞧着怪让人心酸。
太子伸手抚了抚姜明熙的鬓角,喟叹着轻声道:“熙儿是不是傻了?孤何时说了要追出去了?孤可是特意来和太子妃一起陪熙儿用午膳的,哪也不去,谁也不理,熙儿莫要多想。”
姜明熙闻言抬头,眸子亮晶晶的,旋即立刻眉开眼笑起来。
“太子妃嫂嫂来的时候就说了,说太子哥哥下了朝就来,今日会陪我用了午膳再走,我早都让人备膳了,还让做了太子哥哥最喜欢的菜。”
太子笑道:“熙儿有心了,那孤今日一定多吃些。”
姜明熙笑得眉眼弯弯的。
严雪在一旁瞧着,不知为何,心情有些复杂。
太子对姜明熙一片真诚的袒护疼爱,姜明熙也未尝真的毫无依赖之心。
究竟都是做戏,还是真假参半呢?
到底是可惜,隔着这样的仇怨鸿沟。
。
郑宁月没想到,太子竟然真的没有追出来,哪怕和她解释半句。
跑出来后,她放缓了脚步,特意想等着太子追来,可惜等了一会儿,都没有太子追来的身影。
只有她自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她心下灰败,因为公主府下人往来不少,她不曾表露半分失意,强撑着体面回了安置郑重华的院子。
郑重华伤重体虚,已经昏睡了,郑大夫人一直在等着她,见她回来了,忙上前问:“月儿,如何?你可有被为难?”
郑宁月淡淡笑道:“母亲不必担心,一些小伎俩罢了,女儿受得住。”
闻言,郑大夫人变色急问:“她们果真是为难你了?”
郑宁月没否认,面色颇有些勉强。
郑大夫人气急:“她们怎能如此对你?那元华公主便罢了,郑家理亏于她,如今又人在屋檐下,她不满你兄长和郑家,不会给你好脸也不奇怪,看在她是公主都忍了,可那严氏凭什么?”
郑大夫人越说越鄙夷恼恨:“即便成了太子妃,也不过是横生意外推上去的,论起来,严家也只是小门小户,她也名声不显,本就德不配位,还敢跟着元华公主一起作践你?她算什么东西?”B
“母亲……”
郑大夫人拉着郑宁月道:“不行,这口气我不能咽下,为娘这就带你去问问她凭什么,她不给个交代,我们郑家决不罢休,我看她如何稳坐太子妃之位。”
说着,便真打算拉着郑宁月去找严雪了。
郑宁月反拉着郑大夫人,忙道:“母亲,不可,没用的。”
郑大夫人停下看她:“月儿……”
郑宁月红着眼含泪委屈道:“母亲,没用的,现在太子表哥什么都顺着公主,也很袒护严氏,刚才他为了哄公主开心,让严氏安心,当真我的面说严雪没有抢了我的姻缘,那本该是她的,我已经难堪至极了。”
郑大夫人惊住了:“太子也在?”
“嗯,他半道来的,还听见了我被元华公主和严氏激怒后说的一些不太好的话,他明知道元华公主和严氏刻薄我羞辱我,还由着她们,丝毫不顾我的难堪和难过。”
郑大夫人倒是没有要拉着郑宁月去讨要公道了。
郑大夫人忧虑起来,惶然道:“太子怎的如今对你这般无情?若是如此,你以后可如何是好?”
郑宁月沉着眸色,垂眸不语。
她是一定要做未来的皇后的,能不能做太子妃是其次,但是,她以后绝不能屈与人下做一个妃妾,她的家世和骄傲也不允许她屈与人下。
虽然这份执念胜于一切,但是因为太子是她内定的夫婿,又是生得好性情好才华能力也不凡的人,她便也有几分真心在的。
可如今,她对太子的那点子情意,是被太子自己斩断了。
那么,她也不是非要嫁给太子不可了。
她要的,只有后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