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重伤口的疼痛只让路易斯的攻击欲望变得更加强烈,在试图使用灰雾侵蚀亚伯时,又发觉此时空气内散播的药水抑制了这种能力。
它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攻击方式,就是扑食,且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亚伯每次进入波动状态都像是在与死神共舞。
两人身上都留下了不少伤痕,路易斯的攻击欲望达到了顶峰,亚伯因为过度活化非凡之力此刻已经变得气喘吁吁。
他想不清楚,一个一阶段的太阳可以如此难缠,从不主动进攻露出破绽,反而是借助闪避一次一次进行波粒子穿梭来杀伤。
“你力气快要用尽了,小太阳。”
路易斯伸出长长的舌头,舔了一下全是开放性创口的右脸,它的右眼除了红红的东西之外早就看不见其他的了。
亚伯大口喘着气,试图让发软无力的双腿振作一些,强笑道:“彼此彼此,你血也要流干了”。
“梅把你的战斗技巧教的很好,她会替你感到骄傲的。”
路易斯没来由的赞扬让亚伯不知道露出什么表情:“谢谢你的认可,但是这并不改变我要净化你的事实。”
“杀死或者被杀死,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忽然短暂地压制住了攻击欲望:“如果有一个人必须杀死我,我希望那个人是你,亚伯。”
不能是梅,他值得梅唯独在这件事上狠不下心来。
“我被孤儿影响后再也无法变成人类了,让我瞧瞧你的本事吧,太阳。”
如果化为最丑陋的怪物,可以在死去之前给梅的孩子上一个关于战斗的课,这样的死亡于他而言是一种特别的意义。
路易斯的躯体开始变得更加暴躁,并开始自发性的滋生灰雾,这下子连药水的抑制能力也到了瓶颈,不够强力。
灰雾贯通亚伯而去留下长长的雾气走廊,他根本来不及躲闪,在那深处只能隐约看见蓄势而发的路易斯。
他马上驱动非凡之力,但是头来回转动,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可以脱离迷雾走廊的角度。
而且亚伯很确信,在这灰雾内活化非凡之力后没有立马脱离,会立即遭到反噬。
再转过头来时,类狼已经即将冲到自己的面前,顺着灰雾强袭而来。
太阳的闪避被灰雾一票否决,除非现在能有一个接近完美的角度可以波动出去。
亚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路易斯的利爪愈来愈近,他听见了类狼在袭来途中慢慢倾吐而出的话语:“只有这些能力的话是远远不够的,梅教你的还不够多。”
面对死亡的那种本能感觉在他心中升腾,亚伯不会就此放弃,准备即便遭到反噬也要在灰雾内活化非凡之力,同时感慨原来弗朗西斯在古斯塔夫内就要不停面对这种感觉么。
看着手中被强制活化的光点,他笑了一下道:“不出意外,我就要陪你一起下地狱了,父亲。”
“亚伯先生!”
玛格丽特的喊叫忽然传来,她意识到亚伯即将死亡之后,鼓起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从转角飞奔而出。
在跑到最快速度后,顺着光滑的地面疾速滑行到亚伯的附近,同时从口袋中拿出所有可能有帮助的溅射药水,全部摔向地面。
如果缺少一个合适的穿梭角度,那就创造一个吧,只是可以造出来什么玛格丽特自己也不清楚。
而其中有一瓶药水起了奇效,它使得空气的白银开始结晶,而银的折光性能是如此完美。
亚伯的眼睛变亮:“玛格丽特小姐,你是天才!”
从第一个白银固体亮了一下后,亚伯瞬时借助这个跳板开始穿梭。从方才的没有任何角度,到玛格丽特一番捣乱,空中的每个折射点都成为了完美角度。
扑了个空的路易斯见状居然欣慰地露出笑容,亚伯还没听说的那么笨拙,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早已预见。
光点流线在几秒内折射了十三次,而十三条光线的交叉点只有一个,那就是路易斯。
孤儿院内迸发出刺眼的强光,让白昼变得更加明亮。
总计三十九次光群冲击,在一瞬间来回穿梭过了路易斯的心脏。
玛格丽特在那一刻意识到光可以如此锋利。
处在原地的类狼看着天花板,感受着自己被光冲击成碎片,它体内的非凡之力被冲出体内,狼血满洒墙壁,这是本世界人类历史上最具冲击力的画作之一。
太阳闪耀的几个瞬时后,亚伯重新化为人形,站在倒在地面的路易斯旁边。
他在死亡前夕终于蜕化为原来人类的样子,肢体残缺的呢喃道:“梅小姐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人在死前都会开始审视自己的一生,路易斯也一样,如果自己的姓氏不是瓦伦迪,一切会不会变得不一样?
亚伯拿出一把银剑,路易斯瞥了一眼就认出那是梅在雪夜来到孤儿院时,拿着的那一把。
“路易斯,现在你可以开始忏悔了。”
“我本无罪,但所有人都认为我有罪,所以我便有了罪。”路易斯的气息越发微弱:“我向神父忏悔,没有在千夫所指间,保持纯白”
路易斯用最后的力气看向面前的亚伯:“我可以求你帮个忙么?”
“可以,请说吧。”
“孤儿院有一个地下室,请你去看看吧,真相只在那里存在。”
说着说着,路易斯的眼前产生了儿时与梅相处的时光,他在幻觉中看着儿时的梅在光中朝自己微笑着慢慢走来。
任凭亚伯追问细节,他一点都听不到了。
“梅小姐”路易斯的最后一口气吐出,眼角流下泪水:“是你么,梅小姐?”
死前,路易斯面前幼儿状态的梅,跳着走到他面前开心的说道:“是我啊,路易斯。”
一旁的亚伯意识到路易斯的生命已经来到终点,将银剑刺进了他的心脏。之后,他和玛格丽特互相对视着,沉默了许久。
路易斯曾经是个很好的人,亚伯看着眼前气息全无的类狼遗骸,这个诅咒未免太过沉重。
玛格丽特打破寂静,默默地说道:“我们的任务是不是完成了。”
“没有,路易斯说了什么地下室,而且教会提过一个未知东西,他们俩绝对有关联。”
说完亚伯拖着自己沉重的双腿慢慢寻找着地下室入口,玛格丽特回想着刚才路易斯的表情,感慨道:“夫人和路易斯小时候一定相处的很好。”
亚伯敲着一楼的矮门,确认里面就是地下室后才回应道:“是啊,他们跟兄妹一样。”
他内心希望自己跟艾莎这对兄妹不会结局的也这般悲怆。
在进入地下室后,是众多小号棺材,但里面都是空的,只有血迹斑斑。
玛格丽特问道空气中有淡淡的血腥味:“这棺材的大小肯定不是给成人的。”
而地下室的中央位置,是一个一人高的死亡女神像,周边是围着一圈的水池,泡着绿色液体,女神像最下面刻着日期:‘1875615’。
孤儿院只有一个人可能是至高信徒,除了雅各宾没有其他人了。
亚伯在看清日期之后,意识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雅各宾对一件事撒谎了,后知后觉道:“他不是在孤儿院惊魂夜之后才开始信仰的至高,而是在进入孤儿院之前就已经是个信徒。”
“谁?”
“雅各宾。”
玛格丽特思考道:“那这些棺材是什么邪神仪式么?”
就在这时,一直静待时机的艾莎终于在灰雾中到来,淡淡回答玛格丽特的问题道:“当然是仪式。”
亚伯马上打起精神,这副认真的样子让艾莎轻轻一笑:“我只是给你提供一个交易,交出你的太阳分支然后放弃非凡之路,那我现在带你活着离开这里。”
看着他还不清楚状况的样子,她开始慢慢绕着这些石制小号棺椁踱步:“这些棺椁是为幼儿准备的。”
“所有人都认为路易斯吃掉了孤儿院的孩子们,但有一个疑点所有人发觉了也没有深究,那就是一个类狼不会慢慢吃,而是一晚上功夫就可以。”
“比如最简单的一点,如果类狼吃掉了一个孩子,留下的痕迹很难清理干净,但雅各宾说那些孩子凭空消失了。”
接着艾莎开始解密雅各宾的生平。
“雅各宾在进入孤儿院时就是至高信徒,我已经探查了所有资料,几次进入这里来试图调查。”
“最后按照父亲日记的记载,我得知壁画上记载了这么一种东西,二十七个纯白孩童的献祭,可以唤醒一种叫作孤儿的高阶畸变物。”
艾莎从灰雾一把拽出来哆哆嗦嗦的雅各宾,仍旧抱着石像不肯撒手。
她贴近雅各宾,轻声冷冷道:“接下来的事情是你自己说,还是我帮你说呢,院长?”
雅各宾失神大笑道:“呵呵呵呵,我已经完成了女神交代我的指引,孤儿会即刻苏醒你们阻止不了的”
“看来他不想说,那我说。”艾莎一脚踢开雅各宾,转而笑着以路易斯的视角如同讲故事一般说道:“曾经还是小孩子的路易斯在院内孩子们中很受爱戴,但他有一段时间发现自己的小朋友们在一个一个消失不见。”
“每次向敬爱的雅各宾院长说起这个事,都被敷衍过去,说是送到了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终于有一天,他决定做点什么,于是在深夜他没有睡觉。”
“可怜的路易斯,亲眼看着雅各宾用非凡之力挑了一个最年幼的孩子带到了地下室。”
“目睹了一场如此诡异又罪恶的仪式,他再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愤怒,雅各宾居然是这种人,于是路易斯的诅咒失控了,他化为了类狼。”
“但路易斯并不知道,最初他被扔进孤儿院时,雅各宾就是看中他的诅咒才挑选进来的。在孩子们一个一个被献祭的时候,一个谣言被他亲口散播出去,说孤儿院内出现了吃孩子的怪物。”
“瓦伦迪家族自然第一时间就被下意识引导着认为那是路易斯,于是我们的母亲在一个恰好的时机走进了‘正确’的地方,让这个误会再也解释不清,雅各宾的计划完美实现。”
艾莎说完让阿尔芒将凋零能力开始慢慢缠绕雅各宾,面无表情道:“对吧,亲爱的院长?把路易斯最后逼成嗜血怪物的,是您自己呢”
亚伯的表情变得逐渐不可思议,他缓缓看向雅各宾,瞪大双眼失神道:“我还以为你值得救赎”
“我不需要救赎,因为女神早已赐福于我,而孤儿现在就可以苏醒!”
雅各宾忽然站起来,癫狂中用小刀隔破了自己的脖子,大喊着女神赐福跳进了女神像旁的赐福中。
人类之血氤氲在液体表面上,这个横跨十多年的仪式终于完成,在‘池水’沸腾中,一个浑身干瘪溃烂的孩童在池边慢慢爬出。
而他的后脑,居然是雅各宾的脸:“杀了他们,孩子,杀了这帮亵渎者!”
艾莎保持着十分淑女的姿势,淡淡微笑道:“至高畸变物类人亚种,孤儿,父亲说造出来你需要巨量的王血以及孩童,黑殿以后会叫你什么呢,王城孤儿听起来很合适啊。”
亚伯此刻明白了她一开始来到这里时,说的交易是什么意思。
面对这种畸变物,亚伯绝无胜算,生还可能性微乎其微。
“现在还有时间考虑我的提议,哥哥。”
亚伯看着王城孤儿孩子刚才新生中慢慢苏醒过来,提着银剑回答道:“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要不要听听看,脱身后你放弃成为至高的想法,当回普通人。”
艾莎的笑容凝固住,显得难以置信地,都这种局面了这个傻哥哥不会还妄想净化吧,她问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你偷拿父亲日记,那上面应该说过我是什么样的哥哥吧?”亚伯扭头看向艾莎,甩一甩手中银剑镇定道:“你可以带玛格丽特走,我不会放任孤儿在王城进行屠杀。”
说完他从兜里拿出一张镀金卡片:“爱丽丝阿姨一直让我继承父亲在一个伟大组织的席位,然后给了我这张卡片,说是遇到危机可以呼叫援助。”
亚伯将弗朗西斯的机械师卡片释放到空中,霎时间一道光柱从天空中降下来,定位在卡片上。
“她说,一个八阶凤凰很愿意来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