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煜天音放出了邪灵加以牵制,恐怕就要难以应付,他趁檀珩书与邪灵交战之时夺了玉灵鼎,也身负重伤勉强逃了回来。
檀珩书用自身封印术与邪灵纠缠,损耗八成修为才将邪灵重新封印了回去,也是因为此他得到消息赶回仙宗之时同样修为接近油尽灯枯的局面。纵然知晓是魔道调虎离山引他去落霞山,左右也是无从选择,作为灵器守护者邪灵的封印不可破,作为掌门他又有责任守护仙山千年基业和门人安危。最终他还是选择去了那曾经用师叔性命换来的一道封印,纵然玉灵鼎被夺,两件灵器丢失,他也能凭自己的封印术压制这一切暗潮汹涌的邪祟势力。
虽然南辕北辙终是分身乏术,他赶回来了,想要守护的东西还在却都已面目全非,才发现其实自己一直都在为别人而活,这些年来也从来因着师尊所期盼的样子,所规划好的路线不知不觉的走下去。却不知为何,曾经自认为无所不能的他在看到想保护的却无能为力之时,才知道自己并非可以这么无所畏惧。
如今落霞山的封印只是受到檀珩书元神暂时压制,因他此番元气大伤,那邪灵很可能随时在他封印也随之虚弱之时跑出来,所以还是需要灵器镇压才是一劳永逸之法。
这场战乱两败俱伤,谁也好不到哪儿去。
煜天音回到修罗门就闭关养息去了,看煜天擎那悲愤痛心在洞府外焦急神色,就知道煜天音受的伤也非同小可。煜天擎为此发了好几通脾气,把一同前往落霞山随护回来的几名鬼修罗一并斩杀了,尸体扔进了噬魂渊吃得骨头都不剩。
浅聆心呆呆的坐在地窟牢房之内,倚靠在石壁上望着洞顶出神,可能因为聆音术有小成的缘故,她的耳力可以扩展到千万里之外,那些有关于她的恶言恶语如潮水一浪高过一浪,足不出户也能闻遍天下事。
她在地牢里被关了十来天,这些天她放纵着五识寻遍了整个珩琅山却没有听到她想要的消息。她在意的不是因为被污蔑杀了默逸尘众人对她的口诛笔伐,不是在意三大宗跑去珩琅宗逼迫冥馀交出自己这个邪佞叛徒讨说法,也不是在意那些本恨自己入骨的人如何恶语相向背后咒骂各种添油加醋的垢谇谣诼,而是当时仙魔对峙之时,她看到那听在云头形容憔悴强撑着的檀珩书。
她看得出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如今是在担心他究竟如何了,可是唯独探知不到他半分信息。
这全天下发生的事她都可以尽收耳中,窥探他人心思,识破一切迷障,可唯独是识不破他的。
就算当时他受了很严重的内伤,那时的魔门众人已如困兽,想必檀珩书要再度将煜天擎封印在封魔殿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他居然选择放走了他们,如今仙门也未曾听到要将她这魔门邪佞逐出师门的消息,就算太奇怪了。
时间过去,浅聆心听烦了仙门那些关于自己的聒噪言论,干脆闭了五识。骨灵自从进了魔门就开始沉睡,作为器灵似乎对这里的魔气还不能适应,她也沉下心开始思索默逸尘被害之事的蹊跷之处。
默逸尘先前对自己照顾有加,浅聆心自然不会忘了这份如师如父的恩情,加上那人是变化自己的模样杀人的,这就让她很是疑惑。
如果是煜天擎派人去的此举又显得十分大费周章,画蛇添足,就算让珩琅宗知道她是魔门之人亲手杀人叛逃了对煜天擎他们有什么实质性的好处?
努力回想了默逸尘死亡方式,挖眼是被他识破了凶手样貌?割舌是为了怕他喊叫招来别的人么?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倒像是凶手一进门就下手刺杀,毫无犹豫之举。只是手法太过大费周章,那一剑贯心已足以结束他性命。
这手法干脆利落,不是为了掩饰,不是为了折磨,倒像是一贯的杀人手法。
浅聆心头痛欲裂,这世上她得罪的人屈指可数,但也不至于下此黑手来陷害她吧。
再说,默逸尘的修为肯定也少有敌手,凶手扮作她的样貌或许只是想引出在闭关中的默逸尘,再将之杀害。
挖眼割舌……
浅聆心忽然想到一个人,当初在冷泉有这么跟她玩笑说过的凌岚逸,大战之时大家才知道他便是凌家灭门惨案的罪魁祸首。他不但杀了双生哥哥将其内丹占为己有,还残害了全族上下无一幸免,手法皆是挖眼割舌之类残忍恶行。
浅聆心深吸了一口气,才想起来为何在云锦镇秘境时觉得那个离朔的眼神如此眼熟,那正是凌岚逸所假扮的。
当初默冗也是受魔门教唆屠杀了族人,想必那会就已经被凌岚逸所利用,他帮他复仇,作为回报默冗定是答应了以后对他唯命是从,哪怕去落霞山偷盗灵器。
凌岚逸经常与檀珩书走得近,自然晓得他所修习封印术上的一些东西,该是无意间发现了默冗也有此本事,才暗中拉拢,试图破坏檀珩书在落霞山灵器上所下封印。
只是,凌岚逸为何要杀默逸尘还嫁祸于她?想起当时初见之时那个离朔正是用高超换颜术假扮默逸尘去参加宗门弟子测试的,当时连在场其他两位长老和阁主都没能识破,想必这次也是换做她的模样前去诱骗了默逸尘。
如果真是凌岚逸做的,那么此事必然是受了煜天音的指令,浅聆心胸中愤然,若是如此那便是煜天音想要让她彻底断绝与仙门的关系,却也不知他这么做意欲何为。
浅聆心正疑惑着,进来了两名蒙面女子,随之地牢的铁栏栅被人打开,她被一左一右粗鲁的从地上拽起拖了出去。
这几日除了一日两餐的送饭小厮,浅聆心没见过别的人,想是煜天擎在整顿门事把自己给遗忘了,今日才想起要将她惩治的事。
出了地牢,绕过好几处洞道才至一处宽卓奢华的洞府,此地半是石洞半是建筑所造出的大殿,眼前垂下许多紫色纱幔,行至殿内那两名蒙面女子便退下去了。
透过层层纱幔,内部是极度奢华的陈设,前面入眼一张石案上的瑞兽香炉还袅袅飘着熏香青烟,奢/靡之中让人说不出的颓/靡之气。
就在她看到内里石榻上透明床帐内几条人影交缠时,眼余光还瞧见榻前还有位蒙面女子,只听这女子声音有些哽塞,拘谨道:“圣主,不知您让红梅前来是为何事?”
浅聆心正为名字惊了一惊,看了看红衣女子蒙面形容,似乎还能透过面纱隐约见到一丝伤痕,好半天才想起,当初她那父亲浅渊所提及过此人,不正是她那已故娘亲千方百计所躲避的仇人——红梅?
只听床帐内那几声娇/喘混杂着的呻/吟声这才骤雨止歇,一只皓白如葱的纤手自帐内伸出,撩开了里面的一片春/光景象。
三名衣衫不整,香肩外露的女子正揉肩敲背服侍着同样上身寸缕为着的男子,浅聆心抬眼一看,才见那目光透着狡黠的煜天擎也正看着自己,猝不及防乍见春/光,她只觉要长针眼便不由别开了头。
那煜天擎声音如常,懒散中带着甜腻,他对红梅道:“本君自然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了”他朝门前抬了抬下巴示意:“你见她,可是眼熟?”
红梅一怔,这才发现身旁还站着一个什么时候进来的女子,目光落在她脸上打量片刻,那双眉目便逐渐由怀疑变为阴鸷,旋即眉目一瞪,手中长鞭指出道:“你是,你是那贱人!”
浅聆心冷淡的看着这女子,没有回应,但见那榻上人眼中似笑非笑着却不知作何歹意,那煜天擎道:“红梅,这掌管红罗殿这么些年,你这眼神还是毫无长进,她虽然与练纭纭颇为相像,却不是同一人。”
红梅俏脸一红,但是也蕴藏着残忍怒意,她盯着浅聆心咬牙恨道:“她这张脸确实同那贱人相像,但是,母债女偿,容情圣主让红梅亲自报了当年毁容羞辱之恨!”
修罗门里,女修罗各个注重自己容貌,甚至是活着的资本,当初练纭纭下手毁了她面容,还得她失了面子尊严不说,更是失了圣主的宠幸。曾经都是她陪伴煜天擎身边,是五殿修罗最为受宠的一个,如今她只能看着别的女子在圣主怀里撒娇讨宠,被爱护宠爱自己却只能自卑的在一旁看着。因为此,她脸自己红罗殿的下属女子全部都得迎合着她带面纱,哪怕见个好看的也想一剑毁了她们面容才好,仇恨的郁积已经令她生出了无尽恶毒心思。
只听煜天擎左拥右抱,享受着宠姬送来嘴边的瓜果,满不在意地大有默认了她的请示。
得到了默许,红梅眼中阴毒之色顿起,手中长鞭一甩铺展开去,那红色电流呲呲的流转,如红蛇吐信朝人身上鞭打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