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挽得知陈家上门退亲,且还闹得声势浩大,不得不出面相谈。

虽她不想管侯府之事,但女子被夫家退婚,是万没有别路可走的,更别说如江景这般担了污名的姑娘家。

让人将前来退亲的婆子、官媒迎进府,宋挽冷着脸道:“退亲乃两府大事,你们胡乱攀扯我侯府姑娘,败坏侯府名声,不知可是做好了要同侯府撕破脸皮的准备?”

前来退亲的官媒嬉笑道:“夫人哪里的话,如今这不是上京流传……”

“你也知是流传,既是流传又未真正抓到把柄,如此草率便给府中三小姐定了罪,既如此我是否也可说陈夫人手零脚碎,陈家满府淫恶肆意,上下无德?”

“哎呦呦,这便是你们侯府不讲道理了。”

陈夫人耷拉着眼皮,有些不敢看向宋挽。

“说你们侯府牵扯我做什么?什么手脚……那不是林姨娘自己说的侯府女臭在家中,也不会嫁为我陈家妇?”

“这婚事是她先退的,侯府三小姐不守妇道看那杂书邪书,也是林姨娘自己承认的,如今你同我掰扯什么?莫不是侯府还想仗着位高,压我们一头不成?”

“……”

饶是宋挽自诩言语锋利,如今听闻林葭玥自己承认了江景看那些杂书,也一时无言。

“这婚事,可不是我们陈家要退的。”

陈夫人见宋挽语塞,抚了抚头上簪子道:“既侯府看不上我们陈家,也不必两相结怨,痛痛快快退了亲,对谁都好。”

宋挽凝眉:“侯府不接受陈家退亲的理由。”

江景绝对不能背一个不守妇道的名声。

好好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背了这样的名声日后要如何?

宋挽回眸看了眼江行简,江行简神色阴郁的朝着她点了点头。

“庚帖已换,这亲事便是定下,陈家只等下个月十五上门迎亲,若陈家悔婚,我侯府必追究到底。”

“陈夫人好自为……”

宋挽话还未说完,便见周姨娘哭喊着自内院而来,她哭得撕心裂肺,惊得众人微微出神。

“侯爷,快救救我的景儿,景儿她投了井……”

江行简倏地起身,他让宋挽在此等候,自己则让人唤了几个外院粗使婆子前去帮忙。周姨娘一路哭喊着跟了去,陈夫人见状讪讪道:“未曾想侯府三姑娘竟是个性烈的,想来那些都是谣言。”

“既侯府出了这样大的事儿,我不便在此叨扰,先回府了。”

陈夫人拉着官媒想走,却听宋挽冷声呵斥:“给我拦下。”

“你今日最好祈求我府里三姑娘毫发无损,若三姑娘有个什么好歹,我侯府必同陈家不死不休。”

一群粗使婆子上前拦住陈夫人,陈夫人大喝道:“混账!我家夫君也是朝中重臣,你敢如此待我?”

宋挽捏着拳,心中砰砰直跳。

脑中浮现的,是那日周姨娘带着江景去澜庭院请安的景象,小姑娘腼腆笑着,一对儿梨涡点在双颊边,显得俏皮又可人。

那时候她未沾染世俗事,圆圆的一双眼满是少女天真。

可如今……

宋挽掌心满是汗意,眼眶也微微发热。

她忍着泪,冷声道:“若三姑娘安安稳稳则万事好说,若今日江景因陈家咄咄逼人而丧命,七日后陈家等着办白婚吧。”

“你敢!”

“你且瞧瞧我敢是不敢!”

执起手边茶盏,宋挽看着微颤抖的手又重新放了回去。

不多时,内院爆出一阵悲鸣,椎心饮泣之声听得她心头一抖。

很快粗使婆子抬着竹担沉默而出,上头盖着薄薄白布,堪堪凸显出一道纤薄身形。

“江……”

喉中哽咽,宋挽眼眶一红脚下踉跄,竟是不能相信前些日子还见过的鲜活小姑娘,今日竟真的香消玉殒。

周姨娘被府中婆子拦在玉安院,江景的尸身则要送去府中吉祥苑。

江行简冷面如霜,沉郁难言。

婆子抬着江景尸身自众人面前而过,那竹架微抖,白布之下滑落一只纤细小手。手中死死攥着一个白玉柄小羊皮拨浪鼓,偶尔颠簸,还会发出清脆响声。

林葭玥瘫坐在影壁前,眼睁睁看着人抬着竹架离开,一副魂消魄散的模样。

江景是未嫁女,不设灵堂,不入祖坟,只能在吉祥苑发丧。宋挽不忍她落得如此下场,垂眸对身边婆子道:“寻十个家丁押送陈夫人回府,七日后为三小姐同陈家公子举办婚事。”

江行简点头,身边婆子便寻人去了。

陈夫人大喊婚事是林葭玥退的,同陈府没有半点关系,却是无人回应她。

宋挽在蘅芷蘅芜的搀扶下回了澜庭院,江行简走至影壁前,林葭玥已哭得泪流满面。

“怎么有人这般傻,会为了劳什子虚无缥缈的名声而投井?在自己房中读几本情爱小说,哪里就算得上失了贞洁?为这样的理由投井……怎么会如此可笑?”

“都是一群疯子,一群疯子……”

林葭玥脑中尽是江景那双惨白无比的手,耳边亦是清清脆脆的皮鼓声。

她满面是泪,目光颓然而空洞的靠在影壁上。

江行简经过她身边,却是停都未停,径自离开。

整个侯府静悄悄的,虽走了一位姑娘,府中却未见一丝白,唯有吉祥苑设了一口楠木棺材,放一二烧纸钱的铜盆,几个零散下人不时麻木丢入几张黄纸。

宋挽坐在书案前,红着眼却未落泪。

“寻两个婆子同丫鬟去玉安院陪陪周姨娘,另外从我嫁妆中出五百两银子,给江景置办嫁妆。”

“府中乱得厉害,找人护住江景棺木,莫让人随意打开动了陪葬的东西。”

“寻人问问侯爷,陈家同江景的婚事要如何办,若陈家一味不从,侯府是否退让,又要退至何种程度。”B

蘅芜抹了泪去寻江行简,得到一句不惜任何代价,必要将江景葬入陈家祖坟后,宋挽点头幽幽叹息:“倒未如我想象一般,彻底软了骨头。”

“小姐,三姑娘的事可要通知夫人同老夫人?”

“派人知会夫人,至于同不同老夫人说,让夫人自己决定。”

香草去院中寻传话的小丫鬟,江行简那边也派了小厮通知府中其他人。

而江晏未在府,他正与萧霁野在酒肆商谈正事。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