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天河的尸体被人从黑石碑上小心翼翼地取了下来,装进了裹尸袋里,等待他的会是解剖研究。
“济美,你去守着江洋。”林澜按住济美的肩膀。
“可是这里......”济美看着眼下的焦土,直觉告诉她要留下来协助。
“这里有我和白恩暂时就够了,你是江洋的秘书,你最熟悉他。”林澜说。
白恩看着担架远去的影子,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慷慨啊,善于拱手让人......澜子啊,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林澜沉默。
摇曳的火光在黑色的石碑上熠熠生辉。
白恩没有多作停留,她从身后的包里拿出一台平板,调出了一张五彩斑斓的画面。
那是一幅卫星云图,都容市所属的区域被一片黑色气旋覆盖,和周边的白色气旋全然不同,这团漆黑的气旋像是盘踞在西南辖区大气的某种古怪黑云。
“这是学院的一颗气象卫星传送回来的实时云图,”白恩说,“当然了,那颗卫星并不只是观测气象这么简单,总之,现在西南辖区的上方出现了异常。”
“这团黑色的东西是什么?”林澜手指屏幕,“云团?”
白恩摇摇头:“不是,我们怀疑是某种.......异空间的传送门。”
“传送门?”林澜惊讶。
“那颗气象卫星能够监测魔灵波动,空间产生的异常扰动了周围大气的环境,大量的魔灵从这片区域无端泄漏,像是在空间中撕开了一个口子,就产生了你现在看到的黑云。”白恩解释说,“这种事情约束局有记录以来是第一次观测到,所以我们也很头疼。”
林澜的脸色变得凝重。
白恩和她对视了一眼:“终于有危机感了?”
“你不会觉得我这个曾经的局长,因为有秦家在西南辖区的封印坐镇,就成天摸鱼吧?”林澜有些无奈。
“怎么敢呢?”白恩叹息,“我们都算到了塟魔之井正在衰落,正如同那个走到末路的庞大家族一样啊。”
“说说现在的情况吧,我们要怎么解决。”林澜转身疾步走向主楼。
“太岁正在大规模入侵现实边界,这你一定知道,”白恩快步跟上,“入侵的规模覆盖了市中开始向周边15公里的范围。”
“都容市半径也才30公里不到,这就是大半个城区了?”林澜心中一紧。
“对,我怀疑有人早在半年多以前就布下了太岁,”白恩接着说,“这种东西埋藏在都容市现实边缘的空间里悄无声息生长了很久,不然不可能达到这么大的规模。”
两人踏上前往中控室的电梯,约束局和其下的收容所剩下的所有人都在那里等着她们。
“你是说有人在......”林澜想着措辞,“饲养它?”
“我在来的路上查过了,去年都容市的失踪人口数量比以往激增了好几倍,尤其是在下半年,”白恩接着说,“往源头查,线索最终都中断在猎人集会的头上。”
“不难理解,”林澜点点头,“猎人集会是里世界最大的信息交换组织,鱼龙混杂很正常。”
“不过还没完,我继续查下去了,你猜怎么着?”白恩有些骄傲。
“你查到了?白侦探?”林澜扬起眉毛。
“嗯,”白恩点着头说,“是一个叫李默的人。”
她调出一张照片递到林澜面前。
照片是偷拍的,黑色的大厦前,穿着白色西装的胖子正从一台法拉利上下车。
“他是个孤儿,没有收养家庭,16岁从孤儿院搬出就在社会上谋生,近几年常常混迹在都容市的各种高档场所和酒会,装成投资人和富二代坑蒙拐骗,比如他热衷于把那些寻找金主的女人,或者涉世未深的富家千金骗上床。”白恩介绍。
“孤儿?听起来这个李默,充其量不过是个稍微有些胆子的色贼。”林澜审视着那张照片。
“没错,只不过是听起来而已,”白恩说,“在学院的帮助下,我们跨区调取了都容市上千个闭路电视的监控,查到了所有和李默相关的记录。”
“李默接触的人范围很广,三教九流,上至企业的董事,下至街边的乞丐。”白恩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意味深长地看向林澜。
“甚至是先前的恶魔事件中,被寄生恶魔附身的高中生,柳玉颜。”
“我大概猜到了,”林澜说,“那些人多数都和失踪人口重合了,你是说李默就是那个‘饲喂’太岁的人?但他背后应该还有别人。”
“你怎么知道的?”白恩有些震惊,这正是她想说的。
“他是个没有依靠的孤儿,16岁就独自谋生,可现在却衣冠楚楚地在上流圈子里行骗,却一直没有被揭穿。”林澜说。
“他哪来的资金跨入这个门槛?又怎么会和里世界产生接触?更别提饲喂太岁的动机了,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在他背后给予他支持。
李默对那个人来说不过是个用来撇开关系的白手套。
肥胖、好色......种种迹象都在说明他的物欲太重,李默可能不是个意志力很强的人,那个人选他当中间人,或许只是因为他更好控制,等到事成或者面临自己身份泄露的危机时,他大概率会被灭口。”
白恩目瞪口呆,表情凝固在那张精致的脸上:“你这都能猜到?这就是冥演空断?”
“这不过是一般的推理而已,”林澜不以为意地说,“当初备选的几份制式契约里,冥演空断和我的相性是最好的。”
“查过他的账户么?”林澜话锋一转。
“查过,对方的痕迹被隐藏得很好,很多交易都在海外匿名完成,也有虚拟货币,不过是混币交易,很难追溯交易者的身份。”白恩说,“但有一点你推理得完全没错,他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死了,在郊外的山上。”白恩说,“秦尚远和苏柏是见过他最后一面的人。”
“秦尚远和苏柏?”林澜一愣。
“秦尚远那小子私自跑去了猎人集会,还打了一场铁笼赛,”白恩挠挠额头,“本来碍于你的身份,我不太想告诉你的。”
“铁笼赛?白恩,我没猜错的话黯色蔷薇应该很关注他的状态吧?”林澜忽然有些不淡定了,“你们放任他去打黑拳,就和家长放任自己不满10岁的孩子去水库里游泳一样好笑。”
白恩无奈地摊手:“又不是只有我们关注他,苏柏还跟着呢。他被那里的集会算计了,管事的大概是想从他身上捞一趣÷阁。”
“听起来像是没有捞成的样子。”
“对,”白恩说,“和秦尚远对擂的是祸级猎人,契约破败王侍。”
“破败王侍?”林澜皱着眉,“契约者身体巨大化的那份契约?”
“没错,所有人都以为这场战斗毫无悬念,但让人没想到的是秦尚远的身法和速度都很快,”白恩说,“破败王侍的契约者没能快速击倒他,反而被他占了上风。”
“说结果。”
白恩犹豫了一下:“他和苏柏揪出了藏在那里的李默,然后带他去了山上,大概是打算审问他。”
“然后他就被太岁杀了?”林澜长吸了一口气。
“嗯。”白恩点点头,“这之后他们赶去了舒窈山庄,大概是要去找夏蔷柔,剩下的我不知道了,那是陈米和纪东歌的两人小队负责的事。”
“看来秦尚远很早之前就开始行动了,没有通知我们大概是顾及到约束局的身份。”林澜若有所思。
“你就不想问问秦尚远是怎么赢的?”白恩沉默了一会儿。
林澜仰头看着夜空中缓缓移动的黑云,隐约有闪电在其中明灭。
“就算你不告诉我,所有的真相,也都会在今晚揭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