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穿了一件跟温佑安类似的锦袍,身形也差不多,眉目也有点相似。

但是,苏离一眼便认出来,这人不是温佑安。

温佑安是清冷的,拿腔作调的那种高冷,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多特殊多出色似的,走路腰板刻意挺得极直,目不斜视,头颅高昂。

可远处这人的腰背有些佝偻,面色也略显忧郁,走路时头微微低着,速度也没有温佑安那么快,有些温吞,好像每迈一步都小心翼翼的。

苏离盯着这人看了半晌,此时这人离她也越来越近,苏离终于认出他是谁了。

是温佑安的堂弟温谨安。

同时,也是书中的又一个反派炮灰男配。

温谨安父亲温文在他八九岁时病逝了,抛下他和母亲阮氏,还有一个年幼的妹妹温茉。

孤儿寡母在京中生活,自然诸多艰难,母亲阮氏又因丧夫之痛染上头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此时,一向与温文不合的兄长温修出现,将母子三人接到大温府生活。

温文生前与这位兄长关系很僵,基本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比陌生人还不如。

如今弟弟病逝,他却不计前嫌,出头帮忙治丧,还将弟弟的妻儿接到身边照顾,世人皆赞温修仁义,实是为兄者的楷模!

可世人却不知,温修接回温谨安三人,根本就是存心不轨,所图的,是温文留下的巨额家财!

温文跟温修乃是同父异母,温文原是温家嫡子,奈何生母早逝,其父便把温修母亲钱氏扶正。

钱氏自不会容温文出头,想方设法毁其名声,又设奸计令温文断了两指。

身有残缺者是无法参加科考的。

温文的仕途就此彻底断送,曾经的京城才子,只能转而从商。

但他头脑聪慧,便是在商界,也依然混得风生水起。

苦心经营十余年,手中良田商铺无数,生活十分富足。

相比之下,温修就有点上不得台面了。

虽然钱氏着力培养,但这儿子就是烂泥扶不上墙,考了七八年,才勉强中了一个最末等的进士。

钱氏花了不少银子,让他做了个八品小官,算是入了官场。

彼时温老太爷因病去世,钱氏又不会经营,生活捉襟见肘。

温修做这点小官,俸禄本就没几两,眼瞧着自家弟弟过得那般舒适,便打着兄弟的名头,腆着脸去套近乎,想从温文手中要点好处。

可温文早已看透这对母子的真面目,自已的仕途又葬送于继母之手,自是不肯愿给他好脸色。

温修恼羞成怒,买通温文院中的厨子,在他和阮氏的饮食中动了手脚。

夫妻两人若是同时出事,会令人生疑心,所以,他用了两种毒药。

给温文用的是慢性毒药,便算最高明的大夫也查验不出来。

温文中毒后身体愈来愈差,渐缠绵病塌,看遍京中名医都束手无策,如此苦熬半年后终撒手西去。

而阮氏所中之毒,却并不致命,只是令人头痛难忍,且是在温文缠绵病塌时才开始下药。

在外人看来,阮氏是因为夫君之病发愁,才愁出这头风之症。

温文死后,阮氏痛不欲生,头痛骤然加重。

为解头痛之苦,她只能服用一些止痛药汤。

这药汤让她终日晕睡病塌,基本已无法理事,家中店铺田产更无力打理,便连温文的丧事都无法主持。

温修趁虚而入,借着治丧之名霸占了弟弟的财产。

父死母病,年幼的温谨安明知不对劲,却也斗不过温修这样的老狐狸,只得一步步被驱赶着入了他的圈套。

不过彼时,他虽觉得这位大伯没安什么好心,却也从未想过自己的父母是被此人谋害。

在之后的十年中,他渐渐被温修驯化,或者说,控制,不得不屈从于这位大伯的淫威。

他的母亲和妹妹常年缠绵病塌,每日里都要服用药汤保命,而温文的资产,被温修彻底把控,温谨安想要母亲和妹妹活命,便只能去求温修。

明明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父母赚来的,可他和母亲妹妹却过得捉襟见肘。

可是,他不敢反抗,也没有能力反抗。

因为温修搭上了贵人,又用温文巨额家财铺路,步步高升,从八品一直升到了五品。

而他却是一无所有!

虽然他也跟父亲温文一样,天生聪慧,诗文俱佳,可是,有温修在,他根本就别想入仕,温修也绝对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他甚至都不给他读太多书的机会,借口他母亲妹妹需要照顾,早早的将他摒弃在书院之外。

但即便如此,依然无法掩住温谨安的光芒。

哪怕他从来不曾像样的读过书,习过字,可是,他还是比天天泡在书院,有名师教导指点的温佑安优秀。

温佑安要读好几遍才能记下的诗文,他过目不忘。

温佑安绞尽脑汁也破不了的时议政论,他只看上一眼,便能洋洋洒洒引经据典的写上几千字,其间不乏真知灼见。

温佑安将他所作时论默出,交给温修,温修在上朝时与朝臣论道时,将此番言论说出,当时便震惊全场,连当朝太傅,曾经的状元郎看了,都要击节赞叹!

因这一篇时论,温修受到群臣称赞,更让萧帝对他刮目相看,当即采纳了他的建议,之后实施起来,更是成效卓著。

此后朝中若遇难解之事,萧帝自然便会去征求温修的意见。

温修则将议题告诉温佑安,温佑安则想法去套温谨安的想法。

温佑安跟温谨安基本算是同龄人,两人也算是一起长大的,温佑安虽然爱装,但却不似父母那般有心机,有时父母苛待温槿安时,他还会站出来帮这位弟弟说话。

一来二去的,温谨安便真拿他当兄长看,对他自然也不设防,但凡温佑安问的,他必不会藏私。

他本身也很关心这些时政议题,而京中男子讨论时政,亦是寻常事,只他被温修限制,无法出去与众人谈论,温佑安主动与他闲聊,他愈发把温佑安当知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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