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夜？”
听着下面人的汇报，洛天神微微一愣，随即就反应过来什么，失笑摇头。
他倒是没有想到，会是自己这位外孙在用这样特殊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当然，还有很大可能是因为这小子单纯只是想折腾他一下。
这个性子倒是和他娘亲一点都不像。
不过这样最好，如果真的活成了像洛雨薇那个样子，那倒真不是洛天神想要看到的结果，他娘亲的下场……
并不是很好。
还有……
“即然开了这样的玩笑，是不是也说明小夜开始接纳我们了呢？”
想到这个可能，洛天神脸上带笑，虽然更大的因素大概率是因为这小家伙快要离开了，所以想给他找点麻烦。
可是哪怕只有一点，只有那么一点点，是抱着亲近的意思向着洛璃说出那些话，想要折腾一下自己这把老骨头，他都是万分欣喜的。
他最怕的就是应白夜心中停留的那份澹然，无论是爱也好，恨也罢，就算是对当年的事情抱有怨气，也比漠不关心要强很多。
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在洛神族当中，没有牵绊着小家伙的东西。
无牵无挂，就不会想念。
当然，这个洛神族，只是单单指着剩下了两人的皇族。
其他的，洛天神并不奢求，也没有资格去奢求。
对于应白夜，他本来就已经丢失掉了很多的资格，所以，他想要求得的，只是一个外孙，而非洛神族的皇子，仅此而已。
就当作是一个老人，大限将至之前的残念吧。
洛天神坐在书桌前，想着这件事情。
既然是应白夜下场干预，自己这个外公当然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况且洛璃道明的优势弊端中，有些东西确实是戳中了他的心思。
更不要说，这些年来，洛璃很少提出这样任性的要求……
她才十六岁，正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每一次想起这件事，洛天神就会不住的心疼。
他这一辈子，不欠洛神族什么，但是唯独对自己的孙女，女儿，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愧疚。
对于女儿的愧疚延伸到了外孙的身上，这一对兄妹，真的是洛天神这辈子都无法赎请的债。
不过，还是要促进兄妹关系为己任，这样的话，等到自己真的有一天大限到来，两人也能够相互扶持。
而这一次，应白夜居然乖乖地送上了一个机会，这可是万年都抓不到的好事。
“我记得，四族祭应该是要到了。”
火烛下，洛天神的笑容越发灿烂，苍老的脸上展露出些许的褶皱。
好机会都赶到一块了啊。
他想到好主意了。
……
“四神祭？那是什么？”
应白夜疑惑地朝着坐在他对面的洛璃问道，这一大早过来，就先说出了这个他不太了解的名称，也不知道是要干嘛。
“小西天界有四大神族，洛神族就是其一，四神祭是从很久之前就定下的祭典，是属于四大神族年轻一代的盛事，极为重要。”
洛璃叙述地说道，脸上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
“所以？”
应白夜疑惑地看着她。
洛璃下巴微收，犹豫了片刻。
“爷爷让你随我一起参加这一次的四神祭。”
“免谈。”
应白夜就料想到了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直接拒绝。
“我过两日就会离开小西天界，洛神族参加什么，和我没有关系。”
“他说让你多留两日，四神祭的时间，是在七日之后。”
应白夜笑着摇摇头，一副免谈的样子。
“你走不掉的，爷爷他关闭了族内所有的传送灵阵，等到四神祭那一天才会打开。”
应白夜眼睛微眯，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不见。
“威胁我？”
洛璃摇摇头：“他只是觉得，你参加四神祭会有收获。”
“收获？”
“四神祭的举办地是在小西天界最中心的一处秘境，那里面有着四大神族数年来留下的累积。”
“我并不需要。”
应白夜直直地看着他，眼神无波无平。
“他知道，他只让我带一句话。”洛璃的语气从刚才开始就十分平缓，就好像单纯是在叙述洛天神的话一样。
“你娘亲曾经来到过这里，深入探查后，迅速离开，不知道是何原因。”
应白夜眉头微皱：“何时？”
“离开洛神族十年之后。”
十年之后……
这个时间点，又是在什么时候？
“她从里面拿到了什么？”
“无果，但……貌似有所得。”
二十多岁，深入，无果，但貌似有所得。
啧，姜还是老的辣啊。
如果是别的事情，他真的可以一笑而过，但是，只要和娘亲有关，他就必须要谨慎一些才行。
娘亲不可能无缘无故进入其中，那个时候的她已经是衍天教圣女，虽然不知道衍天经修炼到了什么程度，但是，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这种蹊跷，他不能忽视。
说实话，洛天神这一手真的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而且，传送阵也是一个大问题，他虽然有方法能够让洛天神打消这个念头送他回到北苍大陆，但是，在威逼之后又是利诱。
后者才是致胜的关键。
被拿捏啊。
随即，他好像想到了什么，眼神怪异地将目光放在了面前的洛璃身上。
这么长时间才意识到。
“你今天话好多啊。”
“只是传话。”
洛璃声音清冷，俏脸上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呵，他答应你什么了。”
就算是传话，也用不着洛璃亲自来，希羽过来也是一样。
这明显是这丫头被许下了好处。
洛璃蓝色眼眸微暼，悄悄移开了视线。
应白夜冷笑地看着眼前这一幕：“说吧，什么条件。”
“拿到洛神族的凭证。”
洛璃在沉默了片刻之后，还是开口说道。
“那是什么？”
“秘境当中，四大神族都被提前放置了各自的凭证在各自族群留下的遗迹当中，只有拿到凭证放置回四神台，这一次的四神祭才算是完整。”
“一族一个，很简单的事情吧。”
听到应白夜这句话，洛璃眼眸低垂，少见了露出了一抹失落。
“洛神族，已经有两届没有拿到过凭证了。”
应白夜微微皱眉，然后就想到了原因。
这是被针对了啊。
四神祭三年一届，也就是说，洛神族已经丢了六年的人。
“可你现在只是一个融天境。”应白夜感知着洛璃的灵力波动，“而且是一个还没有稳定下来的融天境。”
灵路灌顶固然能够弥补这一年多未能修炼的空缺，但是，连跨数个境界，有些东西还是需要用时间来稳定。
“我会拿到的。”洛璃冷声说道。
“因为你要去北苍灵院？”
“因为我是洛神族的少族长。”
看着面前语气铿锵有力的洛璃，应白夜眼睛微眯，他好像知道这些年来，这个女孩身上承担着什么样的责任了。
而所幸的是，这些沉重的责任貌似并没有把她压倒，反而在一直催促着她的前行。
“我知道了，说说具体的规则吧。”
洛璃眉眼下意识一松，显得柔和几分，但是声音却还是以前那个冷样。
“你同意了？”
“被人拿了死穴，不同意能行吗？”
洛天神真的是太知道他想要什么了。
而且很大可能，这老头猜到了他修炼了衍天经，但是一句话都不问，真能憋着啊。
“四神祭，是属于四大神族的祭典，但是进入秘境进行争夺的，却只有十八岁以下的年轻一代。”
“提问，为什么是十八岁？”
应白夜适时打断问道。
“因为十八岁之后的族人，大多数都要登上战场，他们见过凶残的厮杀，如果放在同一个秘境当中，就不是竞争，而是战争了。”
听完洛璃的解释，应白夜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洛璃得到他的指示，继续开口：“秘境当中，分布着各个族群的遗迹，神族的凭证就在属于自己族群的遗迹当中，只要拿到凭证，就可以前往四神台。”
说到这里，她稍稍犹豫了一下。
“而前两次的凭证，是由血神族带到四神台的。”
好了，果然是被针对了。
不过大概的规则也都了解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一次参加的人有……”
“你和我。”
“……没了？”
“没了。”
看着这丫头毫无变化的表情，他眼皮微跳。
可能是他有什么地方没有搞清楚吧。
“有人数限制？”
“没有。”
也就是说，洛神族要进入秘境的人只有他和洛璃两个人，而其他的三大神族指不定会有多少人。
然后，洛神族很有可能还会遭到其他人的针对。
嘶~洛天神是脑子抽了吗？
还是说，洛璃已经要被放弃掉了，可就算放弃掉她，也该是在选择自己的情况下。
看这架势，这是打算连自己一起放弃掉啊。
啧，没话说，洛神族废了，没救了，赶紧毁灭吧。
而这丫头还这么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除非……
洛天神另有打算。
这场四神祭的目的并不是单纯地为了获得洛神族的凭证，捡回这六年年轻一代留下的耻辱。
更多的，是为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例如……洛璃。
如果自己不答应的话，这场四神祭洛神族就只会有洛璃一个人参加，说放弃什么的那都是在开玩笑，以洛璃对洛神族的重要性，洛天神敢这么做的原因只有一个。
他有把握，在这场小西天界四大神族的盛宴当中，将洛神族下一代族长的风采给完美展现，这是想让洛神族老一代也好，年轻一代也罢，他想要让整个洛神族看清楚，洛璃到底有什么资格能够拥有如今这样的地位。
她的优秀到底配不配得上这样的地位。
而换个角度想，如果洛天神真的是有这样的打算，那么无论四神祭上洛璃能不能拿到凭证，最后都一定会前往北苍灵院。
一来是为了洛璃在出现在四大神族眼前之后，还能够有一个安心修炼的环境。
而二来，就是因为这样突出的行为，不就是为了在去往北苍灵院这几年中，能够让洛神族的族人记住，自己还有这样一位惊才绝艳，天赋异禀的少族长在吗？
所以，去北苍灵院，已经是无法更改的事实。
但应白夜更好奇的是，洛天神凭什么这么有把握，洛璃能够以一人之力，突破整个四神祭的防线，展露自己的风采。
就凭这刚刚到达融天境的修为？
别开玩笑了，十八岁，是一个分水岭，在这个年纪，三天之境是必然能够达到的层次。
如果是其他三大神族的天骄，最强者至少也应该突破了化天境的壁垒，再加上各种各样不凡的手段，越级战斗根本不是难事。
洛璃？
凭什么？
不过，这也不是他该担心的事情，他的目标只有娘亲在里面留下的足迹。
他猜测可能会与衍天经有关，对于这部平衡着他精神状态的灵诀，他必须重视起来。
又或者，娘亲让洛天神带自己回到洛神族中，可能不单单是为了让自己知晓自己还有着这样一个母族。
这个巧合的时间点，如果真的往深处去想，会不会娘亲就是想让自己参加四神祭，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出。
四神祭中有着他需要的东西，或者说，是他需要看到的东西。
现在还看不清晰，只能进入秘境，才能有所收获。
“我没有别的问题了，四神祭，我会和你去的。”
应白夜朝着洛璃点了点头，应下了这件事。
无论从哪个地方考虑，这趟秘境之行他都要去一趟才可以。
洛璃点头回应，然后就直接站起身来，表示自己想要离开。
这一次她没有带希羽过来，只是单独一人，所以离开的也快，干脆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应白夜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微微沉默。
其实，他猜想，洛天神这样做，还有着一个目的。
他就是想要知道，如果只有洛璃一个人在的话，自己会不会保护好她。
看来是灵路出口处的冲突给了他一点信心，他开始去想这样的事情了。
“真是脑子抽了。”
应白夜摇摇头，拿起一旁的书本。
不如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