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有声金铃,新元弘治

时间进入十二月后,通政司每日送来的奏疏明显减少。

朱祐樘初时还没有反应过来,等过了两三天发现奏疏不增反降,这才想起自己前世到这个时点确实到了磨洋工的时候。

春节,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无疑是一件极为重要的头等事情。

由于官员已经开始掰手指头等着过年,很多地方知县通常都选在这个时候赴京叙职好给人送礼,故而递交的奏疏直线下降。

哪怕是京官衙门,亦是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对一些不紧急的事情通常都推到明年再处理。

朱祐樘跟前世社畜的心态已经截然不同,而今看着底下拿着俸禄不干活的臣子如此懈怠,很想狠狠地敲他们脑袋。

只是这便是这个时代,天大地大不如过年大。

京城的冬天明显要比前世的北京更加寒冷,面对这座白雪皑皑的北京城,朱祐樘索性直接叫停了早朝。

其实在上个月的时候,他上早朝的次数便已经不多,御殿仪自然比御门仪要舒服得多,故而有重要的事情将几位大臣叫到乾清宫商讨一下即可。

历史终究是发生了改变,他没有成为那个增设午朝的贤君弘治,而今时常罢早朝必定成为文臣口诛趣÷阁伐的昏君朱祐樘。

不经觉间,时间已经来到了冬至。

朱祐樘现在已经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跟往日一般睡饱后醒过来,而外面的天气明显变得更冷。..

只是作为这个王朝的帝王,自然不缺御寒的衣服,而且整座宫殿的供暖系统运转,在这里便能感到很暖和。

即便每日起床,外间总是已经侯着一帮宫女准备好一切,自己只需要稍微配合一下,洗漱和穿衣都有专人伺候。

朱祐樘早已经是入乡随俗,虽然会被机械般被摆弄,但面对这些长相甜美的年轻宫女并不会反感。

“陛下,请安坐!”轮到洗脸的时候,一个银铃般的好听声音响起道。

这个宫女年约十五六岁的模样,五官很是精致,身穿着标准的团领、窄袖、折枝小葵花绣样紫色衣服,但少女的好身段穿出了卖家秀的美感。

她的皮肤显得白皙细腻,长得娇滴滴的模样,特别是臀部很翘,正是小心翼翼地帮着朱祐樘洁面。

朱祐樘直接坐在龙床前,此刻只需要睁开眼睛,便可以看到近在咫尺的少女,还有那张性感的红唇。

却不知道是自己鼻子太灵敏,还是这个少女的体香浓郁,总是能够嗅到这个少女身上那股如兰似麝的体香,看到白皙的脖颈和一个已经松开的纽扣。

这个少女似乎已经注意到朱祐樘的目光,却是宛如有野性的小花猫般,大胆地跟朱祐樘对视一眼。

哪个少女不怀春,而今朱祐樘是宫里唯一的男人,偏偏长相英俊而且很有魅力,故而已经成为年轻宫女群体的暗恋对象。

特别得知尔雅得到了陛下的恩泽后,一些漂亮的年轻宫女明显蠢蠢欲动。

即便尔雅长得再漂亮,但终究是二十五六的老女人,哪有她们才十六七岁的身子柔软,而她们的脸蛋自然更水灵。

只是宫廷的规矩不容她们放肆,皇帝可以随时随地宠幸她们,但若是被发现她们主动勾引皇帝,那么便可能被活活打死。

一个微微解开的纽扣,其实已经是一个擦边的举动,亦是已经向朱祐樘传递足够的信号。

朱祐樘欣赏大胆有野性的美少女,看到她干净亦是仔细认真,便饶有兴致地询问道:“你说什么名字?”

“奴婢……奴婢叫潘金铃!”潘金铃的脸刷地红了,显得有些紧张地低头回应道。

朱祐樘发现这个少女其实是纸老虎,最后一个字听到不是很清楚,特别产生了不好的联想,便进行确认道:“潘金?”

“铃!!”潘金铃显得更加的害羞,但还是鼓足勇气急忙补充最后一个字道。

朱祐樘听到并不是自己所想象的那个字,心里带着几分遗憾地道:“潘金铃?”

“嗯!”潘金铃对自己的名字其实挺满意的,便用力地点了点头。

朱祐樘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她的脚裸处,只是上面似乎并不是绑着金铃,而是一个小巧玲珑的铜铃。

潘金玲看到朱祐樘似乎对自己已经产生兴趣,特别她能感受到朱祐樘的目光有点热切,心里不由得既紧张又期待。

“陛下,龙辇已经侯着了,大朝会时辰快到了!”郭镛走从外面匆匆走进来,显得不明状况地提醒道。

朱祐樘将潘金玲的紧张看在眼里,只是自己还没有到那般随意的地步,但还是记下这个大胆又胆小的金铃少女。

虽然自己已经叫停了早朝,但半个月一次的大朝会还是一直按例举行,特别今天还是冬至大朝会。

大明王朝三大节分别是:元旦节、冬至节和万寿圣节。跟每月初一和十五的朔望朝一般,这一天都是要在奉门殿举行御殿仪。

在朱祐樘启程前来奉天殿的时候,一千多名文武百官已经顶着寒风持牙牌来到了奉天殿前。

明朝实行牙牌制度和门籍制度,牙牌制度自然是要持牙牌才能进入皇宫,而门籍制度其实是请假制度,遇到公事、患病等情况不能参加便会填写公文交代事由。

正是由于门籍制度的存在,那些养尊处优的武勋通常会找出种种的理由,而后并不会前往参加早朝。

由于不少武勋已经意识到弘治帝不会重用他们,而他们亦不想到边寒之地吃苦,故而今天仍旧请了病假。

英国公张懋自恃身份尊贵,知道陛下将来恐怕还得将京营交给他来统领,故而还是坚持每次大朝会上朝打卡。

朱祐樘乘坐龙辇到奉天殿的宝座上,接受殿里殿外的文武百官朝拜,然后乘坐龙辇直接返回乾清宫。

自从上次朔日朝出现都察院左都御史马文升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事件后,而今的大朝会自然变得规矩起来,大家都不敢再生出幺蛾子。

一方面朱祐樘有着门党相护,另一方面朱祐樘可以借李敏的贪墨随时进攻,而今的朱祐樘真的成了“神”。

“圣躬万神!”万安和刘吉率领文武百官在奉天门外行一拜三叩礼,而后便纷纷返回各自的衙门。

朱祐樘乘坐龙辇回到乾清宫,虽然一路上顶着北风,但身上穿的这一件貂衣确实很暖和。

“陛下,奴婢都已经准备妥当了,只是现在外面风大,要不要再等会呢?”身穿被朱祐樘赏赐貂衣的郭镛看到朱祐樘归来,便迎上来询问道。

朱祐樘知道自己生在礼仪之邦,而自己这个皇帝有时候亦是身不由己,便轻轻地摆手道:“不用!这是到自家的后院,不需要乘坐龙辇了!”

“撤了!”郭镛对朱祐樘的要求是无条件听从,当即便对轿夫太监大手一挥道。

现在乾清宫的宫女和太监显得越来越守规矩,特别是乾清宫设置分级制后,由于下级会盯着上级想要上位,故而即便东暖阁里面有眼线亦不敢传递消息了。

朱祐樘身穿厚厚的貂衣,脚踩在路上的残雪上,残雪发出一丝吱吱的声响,正顺着宫道由南往北而走。

跟三大殿的布局相似,在乾清宫往北的这条中轴线上是后三宫,分别是:乾清宫、泰殿宫和坤宁宫。

由于还没有册封皇后,固而位于最北的坤宁宫现在还处于空置状态,而太子妃张玉娇仍住在承禧宫。

朱祐樘在走过坤宁宫的时候,脸上亦是多了一抹凝重之色。

按内心来讲,他并不想册封张玉娇为皇后。张家跟文官集团走得着实太近,而张玉娇是由太皇太后挑选的孙媳,更重要张玉娇保不准还是一个偏执狂。

在原来的历史中,朱祐樘并不是一个有魄力逆势而行的君主。

若不是有其他力量迫使朱祐樘,朱祐樘不太可能顶着压力等张皇后生产而选秀女入宫,亦不太可能做一个为一个女人守身如玉的皇帝。

朱祐樘不想再去探究这其中的真相,但不可能因为张玉娇被太皇太后选为太子妃自己便一定要册封她为皇后,而自己这个皇帝需要找一个跟自己同心的皇后。

所幸,礼部左侍郎陈琼可谓说是投桃报李,虽然以徐溥为首的护礼派反对选秀,但这个提案已经得到高票通过。

等到明年正式改元,礼部便会从江南等地选一批秀女入宫,到时自己再从中挑出一个良家子女封为皇后,亦或者择一个出身名门的女子册封为皇后。

三大宫的前门是乾清门,而后门则是坤宁门。

朱祐樘穿过坤宁门,像是普通人家的三进宅子般,毅然已经来到了自家的“后院”,而今皇家后院命名为“宫后苑”。

宫后苑,东路建筑有堆秀山御景亭、璃藻堂、浮碧亭、万春亭、绛雪轩;西路建筑有延辉阁、位育斋、澄瑞亭、千秋亭、养性斋,还有四神祠、井亭、鹿台等。

这里足足有一万二千平方,园内遍植老槐,罗列奇石玉座、金麟铜像和桩景等,并没有见到一株花。

园内左右分设琼苑东门、琼苑西门,可通东西六宫;北面是集福门、延和门、承光门围合的牌楼坊门和顺贞门,正对着紫禁城最北界的神武门。

朱祐樘沿着正中的宫道而行,这园中东西两路建筑基本对称,而位于中轴线上的是一座以重檐录顶、上安镏金宝瓶的钦安殿。

钦安殿殿基是以汉白玉石为材的须弥座,望柱和拦板上的龙凤图案是形态优美的雕刻,殿顶平坦、周围四脊环绕。

进到殿内,中央正供奉道教的真武大帝。

“陛下,请上香!”刘瑾和神宫监掌印太监孟寿已经在这里摆上祭品,而孟寿恭敬地送过来三根香道。

朱祐樘接过三炷香,便将香插在香炉中,而后进行祈祷。

真武大帝是水神,所以每年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等节令,皇帝都需要祈祷水神保佑皇宫,消灭火灾。

朱祐樘深知一旦宫殿遭遇雷火,那么便证明天子德行有亏,哪怕自己是天天在上的天子亦得乖乖向上苍求福、祈求原谅。

所幸,在他的印象中,自己在位期间并没有遭到重大的火灾,这来不来拜神似乎都不是特别重要。

“陛下,奴婢刚刚到御景亭上面瞧了,现在紫禁城的雪景煞是好看,您要不要上去赏雪呢?”刘瑾亦是千方百计要讨好朱祐樘,便是指着堆秀山上的御景亭提议道。

朱祐樘现在手里确实没有什么公务,所有并不需要急着回去,便微微抬手道:“那就上去瞧瞧吧!”

刘瑾显得十分殷勤在前面引路,虽然有台阶,但旁边的太监宛如是照顾老人般,所有人都显得十分紧张,却是生怕朱祐樘会跌倒。

朱祐樘上到御景亭,尽管只是站在一个比二层楼略高一些的高度,但却可以看到整个紫禁城,看到眼前这白雪皑皑的新天地。

“陛下,您瞧,咱们的乾清宫是那一座,最高那一座便是奉天殿!”刘瑾显得十分的开心,指着南边的宫殿进行介绍道。

朱祐樘的方向感很好,自然不需要刘瑾介绍,但发现这里的雪景确实很有特色。只是看到左右两边的六宫了无生气的模样,却是发现是该尽快填满六宫,不然自己所在的中央地带确实是太冷清了。

“陛下,您在上面当心着凉,您还是快些回东暖阁吧!”郭镛并没有跟着上来,在下面仰着脖子担忧地道。

朱祐樘不由得暗叹一声,发现现在还真不能染风寒,于是决定打道回府。

随着年关越来越近,这天下似乎真的已经太平了般,即便他很想知晓王越的最新消息,但南直隶一直没有相关的奏疏送来。

眨眼间,便已经到了大年三十。

随着凌晨的一枚枚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开来,成化二十三年结束,而成化年号亦是划上了止休符,自然不会再有成化二十四年。

取而代之,弘治年号隆重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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