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平天下了个“走”的命令,风雪逐渐弥漫了他的视野,远处孑立的身影也有些模糊。
但是许云深他没动,所以不会影响什么。
“第一卫跟上,剩余二卫待命!”武平天长喝一声,顿时三分之二的军队停止了动作。
“疾!甲乙!”
武平天逐渐加快步伐,身后的一千二百人也随他而加快。
行走,疾,跑。
一千多人开始了奔跑!
狂奔中,一卫的士兵变化了阵形,化为六十乘二十的队列,像是一个锤头。
然而地方只有一人,再多的兵力,在无远程攻击的情况下,也至多能有几人同时攻击到对方。
武平天顿时参透了这点,一声长喝:“丁!”
队形再度变化,凝结气势为一团的军阵陡然散开,开出了一朵黑色的金属花。
他们六人一队,以前方的敌人为轴心,如同蚂蚁聚食,咬上了中间的那一块。
人浪起伏,许云深的身影顿时看不清了!
武平天站在不远处观望。
一道道人影被从中心扔了出来,砸到了一旁的地面,还滑行出甚远。
武平天侧身躲开一个身影,回头看了眼,见只是被砸得昏了过去,顿时定心许多。
因为知晓自己麾下的士兵已经逃过一劫,他心中轻松了许多,甚至还笑了一下。
反正风雪大,高台上也看不清。
武平天转身便向后退去,带上了剩余的两卫士兵,同样按照“丁”阵型让他们发动攻击。
他则悠悠地在旁边看戏。
高台上。
“看来,这士兵短暂时间难耐许云深如何啊。”陈言轻声道。
陈白衣笑着摇摇头,双手展开,浩然气涌动,轰隆隆的声音顿时传遍了广场:“武平天,还在嬉闹?”
强声直冲武平天的耳膜,猝不及防下武平天的耳边流出一些鲜血。
他眯眼朝高台看了眼,风雪中像是看到了那张令人憎恶的脸庞。势必人强,武平天躬身作揖,晃晃脑袋,确认自己听力还无恙后便决定动真格的了。
“运,气!”武平天朗声道。
众多还清醒站立的士兵顿时手中一顿,一只脚蹬地,胸中含气,呼吸间仿佛整个看似散乱的军队变为了同一人。
呼,吸;呼,吸。
诸多士兵的呼吸也与武平天同调,偌大的广场,更够清晰听到这个“巨人”的呼吸声。
竟然把风声都给盖了下去——也或许是顺风而呼的原因。
陈白衣赞叹道:“这等将士统一,才是军师道。陈语不及他。”
陈言看他一眼,心中很是膈应,但是没说话。
武平天右手高举,手中像是拿着一杆永不倒下的军旗。
“青军!”武平天高喊。
“青军!”士兵高呼。
“青军!!”武平天似狂乱。
“青军!!”士兵们也似癫狂。
“合!”
武平天顿时停止呼吸,众多的士兵亦停止呼吸。
“巨人”的呼吸声停止,像是暴风雨前最后的宁静。
武平天右脚跺地,一道长长的吼声发出,像是宣泄了蓄积的力量。
但,全体士兵的力量猛然一凝,仿佛拧到了一起。
武平天抬起右手,缩拳于腰间,拳心向上。
“攻!”他出拳。
剩余的三千士兵也出拳。
顿时风声大作,漫卷飞雪。
武平天控制着这股力量,冲天而上,庞大的力量清晰地隔绝风雪,让诸多人看到了其的不规则形状。
他心中一动,右手一揽,力量轰隆隆地朝高台而去。
陈白衣脸色一变,正要动作,却见那股力量拐了个弯,又回去了。
竖子,竟敢戏弄于我。陈白衣脸色阴沉,不再如先前那般轻松随意。
力量如龙,直直地朝被军队包围的许云深而去。
许云深抬头仰望,甩了甩有些酸的胳膊,揉了揉被砸得有些疼的身上。
他扎了个马步,两臂横在面前。
但愿能抗住吧,没想到武平天搞出这么个怪物用法。许云深心中一声苦笑。
一股巨力袭来。
咔嚓,许云深的胳膊应声而断,露出了里面的白骨。
他神色扭曲,但还来不及反应,巨力便直接轰到了他的胸口。
咚!
巨大的声响!
顿时原地只留下一个几米深的坑。
宁静半晌,一道浴血的人影从里面跳出。
许云深冲高台上灿烂一笑。
武平天冲高台上抱拳,然后收归队伍,往后退去。
高台上的陈白衣脸色微妙,似怒非怒。
虽然许云深觉得胸口火辣辣的,但他没低头看,怕看到自己的伤势就失了站立着的信念。
但抵不过生理上的原因,许云深眼前开始变得模糊。
在倒下前,他偷偷朝武平天那看了一眼,微微点点头。
在最后关头,武平天调动自己的十分修为,将巨力分散而出,九分砸在了地面,一分砸在了许云深的身上。
这个度不好把握,快了就会被看出,慢了就会来不及。
武平天也赌了一把,见许云深还算健全,心中不由一松。
许云深倒下了,最后能看到的就是朝自己狂奔而来的陈言。
小玉啊,这个陈言对我这么好,我该怎么办呢?许云深心中模糊地闪过这个念头。
……
真疼啊……
许云深紧皱着眉。
不对!
他猛地坐起。
然后牵扯到了伤口,又是一阵龇牙咧嘴。
许云深左右看了看,见是陌生的房间。
“公子您醒了,奴婢去通知殿下,您先歇着。”床尾的侍女施了一礼,低着头退了出去。
看来是太子府。
许云深才注意到这个熟悉的装饰风格。先前他初醒,脑子有些混沌,竟都没注意到床尾有个人。
门又开了,匆匆进来一道人影,是陈言。
陈言这回穿得是墨色银线的锦袍,看来他有些心情不好。
“你醒了?”陈言端量了许云深半天,“还是先躺着吧,伤还未痊愈。”
能坐着就不躺着,于是许云深又躺下了。
“事情结果如何了?”许云深问陈言道。
他脑中还装着他昏迷前的最后一件事,迫切想要知道事情走向和武平天的安危——许云深生怕陈白衣,因为没有逼出许云深莫须有的蛮纹,而迁怒于武平天。
陈白衣手放在床沿,有条不紊地道;“自然是如计划中那般,陈白衣调动了三卫的军队还没有查验出你的蛮纹,然后被我和冯元联名参了一本。接下来这件事便进入到了父皇的视野,他先是责罚了一遍刑部办事不利,然后罚了陈白衣一个月的俸禄。要知道,这可是多年来,父皇第一次惩罚陈白衣。朝中不少人对他的态度由此微妙了起来。”
“还有,父皇亲自把你这件事压了下去。只说了一句‘有什么疑问,去找老和尚’,于是就更没人说话了。同时,为了补偿折腾已久的你,父皇特意赏赐了你一万两……”说到这他神色复杂地看了眼许云深。
哪家皇帝补偿人只给钱的?又不是商贾人家。
许云深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因为他知道他给皇帝留下了固有印象。
他纠结道:“能不能换成灵材?说不定还有的灵材对我有用呢。”
陈白衣轻轻摇头,道;“赏赐已定,那便不能更改。你想要灵材,我帮你寻了便是。”
“这多不好意思……”许云深更加不好意思了,又要麻烦陈言,他已经数不清这位太子帮了他多少次了。
陈言想了会,说:“那这样,你拿银两与我换,可否?价格到库房那确定即可。”
许云深觉得这个方案挺不错,点了下头。
“那武平天呢?”许云深想起了他那位兄弟,担忧问。
陈言看向窗外,但是发现窗户没开,就又挪回了视线,说道:“他因为擅自调动军队,被削了一卫的兵。”
“这处罚虽然不重,但也不算轻了。”许云深幽幽叹了口气。
“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可再来。”陈言轻轻道。
许云深诧异看他一眼,好奇道:“这可不像一贯的你,怎地开始灌鸡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