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常景棣哄着,云晚意心情逐渐好转。
只是这一晚,又开始了恶梦。
并非重生前的事情了,这一回,是玉姮宗发生过的事。
她在梦中,彻底成为姮晚。
骄傲的姮晚,能力出众的姮晚,睥睨鲜活的姮晚,为了苍生牺牲自己的姮晚。
梦的最后,她的血飞舞漫天,眼前的黑色影子化为浓雾,涌进了她的身体。
“不要!”云晚意惊叫一声,从榻上坐起来,惊魂不定。
“怎么了?”常景棣随着她的动作赶紧起身,抱住她道:“是不是做噩梦了?”
“是。”云晚意嗓子干哑,似乎要冒烟了:“做了个恐怖的梦。”
以前云晚意也做噩梦,都是关于前世的。
常景棣只当今儿也是一样,给她倒了热水过来:“那些事情早就过去了,不用害怕。”
“嗯。”云晚意点点头,接过茶杯猛然喝了几大口。
她不是不想告诉常景棣那些事。
她只是想晚一点,和常景棣平淡的日子才刚开始,她私心不想这么快结束。
两人相处这么多日子,常景棣对云晚意也算了解。
等云晚意喝完水后,他将茶杯放到一边,又给云晚意披上衣裳,才问道:“晚晚,你能不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北山观回来你就很不对劲,心事重重又忐忑不安,我太了解你了,瞒不过我的。”
云晚意身子微顿,垂下眼眸,道:“没什么,可能是梦到从前了吧。”
“不对,从前种种,人死债消,仇恨已了。”常景棣叹了一声,道:“晚晚,我不想逼你,可你现在的状况很不对劲。”
“我们成婚了,你可以完全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云晚意喉头发紧,眼眶酸涩的厉害。
眼前的人,不仅是她的相公,不仅是常景棣,还是心甘情愿陪她入轮回的少宗主。
她忍住哭意,小声道:“若是有一日,你发现我不是我,甚至,你也不是你自己,要怎么办?”
“这又是什么傻话?”常景棣听的一头雾水,猜测道:“是不是因为连珏死前的故弄玄虚?”
“你别在意她的胡言乱语,她就是想在死前,争取一丝活命的机会而已,话未必是真!”
云晚意摇摇头,苦笑道:“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别的原因。”
“因为梦境?”常景棣将她抱紧了,道:“梦都是假的,你现在有孕,心思敏感容易多疑。”
“等这几日把林家的事情了却,我带你出去转转,散散心,好吗?”
云晚意忍住把一切都告诉他的冲动,点头道:“好。”
“嗯,天色刚亮,你睡得不踏实,还眯一会。”常景棣温柔的哄着她,道:“别怕,我就在你身边陪你。”
云晚意靠在他心口,闭着眼,却再也睡不着了。
梦中的一切,太过熟悉。
姮晚的一颦一笑,全都和真的一样,云晚意甚至能感受她的喜怒哀乐。
她不想记得任何事。
只想靠在常景棣怀中,自欺欺人的过下去!
常景棣也没睡着。
他抱着云晚意,只觉得她很不对劲,看来北山观中,的确发生了什么。
等了好久,察觉到怀中的人呼吸均匀,再度进入梦中。
他轻手轻脚起身,召来立秋和寒露,询问北山观的事。
寒露和立秋,已经忘了偏殿发生过的事情,只记得云晚意说北山观的像都很邪门。
常景棣稍微想了想,觉得会不会是因为神像邪门,才导致云晚意的异常?
要搞清楚这一切,还得去北山观一趟。
他匆匆洗漱,叫寒露二人照顾云晚意,独身一人赶去北山观。
不是初一十五,北山观没开门。
但,这难不倒他,轻轻一跃便落尽了观内。
时间尚早,观内一个人都看不到,他顺着墙准备去主殿。
尚未到主殿,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拦下他的人白须白发,慈眉善目:“居士,今日并非本观开放日,不知道你是不是走错了?”
常景棣没见过,不知道这位道长,便是无心道长!
“道长。”常景棣行了个道家礼,道:“我并非走错,只是想来看看。”
“看?”无心道长噙着笑意,道:“本观没什么好看的,还请居士早些离开。”
“是这样。”常景棣朝不远处的主殿看了眼,道:“我家夫人初一前来祈福,回去就有些不对劲,总是做噩梦。”
“我担心是冲撞了什么,便前来瞧瞧。”
无心道长早就看穿了他的身份。
毕竟,他容颜未改,还是千年前帝谌的模样。
看来云晚意并未把消息告诉常景棣。
是不是也意味着,云晚意不想做回姮晚?
既是这样,他推一把就是!
无心道长笑意更加温和了:“居士的夫人,可是叫云晚意?”
常景棣刚要应声,陡然发现不对劲——来白云镇后,他们夫妻二人都变了名字。
他叫帝景,云晚意叫云晚晚。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无心道长笑道:“贫道见过你的夫人,和她有些缘分。”
“是吗?”常景棣带着戒备,道:“那道长应该知道,她出了什么事?”
“不算出事,记忆回溯罢了。”无心道长说话间,逐渐朝常景棣靠近。
常景棣没发现异常,心中满是疑惑:“什么叫记忆回溯,还请道长明示,夫人有孕,噩梦连连,实在是苦恼。”
无心道长逐渐靠近,就在两人几步之遥时,朝常景棣伸手:“这个,物归原主。”
他手中,赫然是一把不知道从哪儿变出来的羽扇。
常景棣一眼看去,疑惑更深:“道长弄错了,这不是我的东西。”
“是与不是,你拿起来看看就知道了。”无心道长还是那副笑容,看不出一丝恶意。
常景棣将信将疑,伸手拿起扇子。
羽扇和他之前看到过的羽扇差不多,只不过这一把很轻,握在手中仿佛无物。
“这,的确不是我的东西。”常景棣草草看了看,道:“道长弄错了。”
“这是你的东西。”无心道长没有收回羽扇的意思:“多年前,你用这把重羽扇,帮姮晚扫清障碍。”
“什么?”常景棣听的云里雾里,眉峰紧蹙:“道长,你是真的弄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重羽扇,也不晓得姮晚。”
无心道长没搭理他,拿着白玉浮尘,点在他双目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