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雪握着石杵的右手顿住了。

她看着眼前衔蝉居的天井中,小妖精怪们无忧无虑的嬉戏打闹,趣÷阁妖昌化正在和扫地的阿帚斗法,墨洗在与屈知章角力,好似勾栏中的相扑艺人。

思虑了片刻,涂山雪继续捣起山楂浆,同时开口道。

“我很久不从和同族们见过了,那位王爷用同族的性命要挟着我去搜寻气魂,现在我被你们玉衣卫缉拿,他也应该得到了消息,不知道那些同族会怎么样。”

“在玉京城里私自扣押青丘狐族,你口中的这位王爷所作所为,说能挑起国战也不为过了,”李夜清剥着甘橘的橙黄外皮,啧啧道,“你就连他的一点儿模样也没见过吗?”

涂山雪摇摇头。

“一直以来都是信使替他传话,就连信使都以黑绸蒙面,更别提王爷了,而他到底是不是王爷,我也不是很清楚,信使一直是这样称呼他的。”

李夜清刚准备用靴子将一旁的果篮勾过来,还没伸出腿就被桃夭夭一把拍了下去。

桃夭夭一拂手,那只果篮就裹挟着春风落在其跟前。

“别弄脏了。”

对此,李夜清只是笑笑,继续和涂山雪交谈起来。B

“到底是你身份特殊,别怪我话多了些,你们是什么时候进的玉京城,青丘所居住的南山以南可是离大玄疆域路程极远啊。”

“我就生长在玉京,青丘故土只在长辈口中听过,我却从未见过,”涂山雪捣山楂的动作加快了些,以此掩饰自己的难过,“据说是从妖魔被圣人封在桃止山后,我这一支族人就流落在大玄玉京,受人摆布,成了替他人作恶的业障。”

不知不觉,文房四妖以及阿帚他们都围在了涂山雪身旁。

趣÷阁妖昌化更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旁人只能看见一根趣÷阁杆子在半空抖个不停。

“真是太感人了,狐妖姐姐,你放心,以后你就住在衔蝉居里,我昌化大人罩着你,这些都是我的小弟。”

昌化的话还未说完,砚台精砚青就将其撞了下去。

“昌化你,你你放屁,哪个是你小弟,而且这这,这间铺子明明是李君的,还轮不到你个臭趣÷阁杆做主。”

两只小妖当下又厮打起来,其余精怪则在一旁助威打气,唯恐天下不乱。

看着这帮小妖打闹,涂山雪的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忍俊不禁的笑容。

“听你这般说,大玄的确欠了你们青丘一趣÷阁债,”李夜清看向摇曳的桃树道,“这件案子我会帮你追查下去的,在真相浮出水面之前,你就暂住在我这衔蝉居吧。”

涂山雪抓起另一把山楂,不知是喜是忧地回答说:“看不出来,你这玉衣卫管的还挺宽,连镇抚使都没开口,你就先画起饼来了。”

“其实我是五品都司,不属于玉衣卫,只是在玉衣巷里挂职吃空饷罢了,偶尔替他们处理几桩鬼狐之事,”李夜清对吃空饷这件事不仅不羞愧,反而有些得意地说道,“而且我也不仅仅是都司,能夸口接下你这件案子,自然有我的道理,还有你住在衔蝉居一事,当然不是白住,我处理案子需要帮手,平日里夭夭一人打理铺子也有些吃力,这不你来了,也能替夭夭分点儿担子。”

李夜清这一席话,将市井商人的铜臭嘴脸暴露无遗,处处都要拨算盘子。

“李君这是什么话,我一个人平日里打点铺子也忙的来,”桃夭夭将削皮后的果实放入清水中回道,“不用麻烦雪儿姑娘。”

“没关系,我很喜欢你们衔蝉居的气氛,”涂山雪望着四周,莫名有一种亲切感,“在闹市中收养这些精怪,李君你倒也是个好人,和玉衣巷里那个武夫不一样。”

不知不觉间,涂山雪对李夜清的称呼也换成了李君。

“好人吗?”

李夜清自嘲地笑了笑,这两个字在他的记忆里貌似可不算啥赞美人的话。

这只言片语间,衔蝉居里再添新人一事也敲定了下来。

还在角力的小妖精怪们也停止了打闹,围绕着涂山雪直呼雪儿姑娘万年,雪儿姑娘美若天仙,令人哭笑不得。

桃树上的白先生看着下方的景象,晃了晃尾巴,随后便眯上了眼睛,嘴里砸吧着那条腌鱼的余香。

时间如细砂流逝,内城谯楼里的铜钟响起,屋内莲花漏的滚珠也落在申时的位置。

精怪小妖们玩累了就又飞回主宅书房中,吃饱喝足的狸奴们趴在上方的爬架上懒洋洋的,丝毫不想动弹。

而在李夜清三人面前的清水铜盆中也摆满了处理好的果点茶水原料,桃夭夭也趁机向涂山雪传授了许多制作果浆茶水的方法。

三人才将原料搬到煮茶做糕点的耳房里,衔蝉居的铺门随后就被缓缓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两位穿着华贵的妇人,一个身披锦衣,另一个穿着水云绣袍,跟随而来的家丁仆役则在衔蝉居外安静等候。

“哟,李掌柜,可有几天没见着你了。”

锦衣妇人见到李夜清从耳房中走出,立马上前寒暄道。

“是张夫人和陈夫人啊,快请坐快请坐,”李夜清微笑着招呼两位妇人落座,“今天来的可是有点晚了,想吃些什么糕点,再喝杯什么?”

这两位华贵妇人分别是礼部侍郎之妻和督察院左督御史最宠爱的小妾,同样也是衔蝉居的常客。

李夜清招呼二人在檀木椅上座下,递给她们用来撸猫的蝉丝手套后就喊来了桃夭夭。

“夭夭啊,我要一杯橘采暮雪,给陈夫人一杯金风玉露,”张夫人思付了片刻,“最后上一叠翠玉豆糕。”

“两位夫人请稍等,很快就好。”

桃夭夭记下了张夫人点的茶水点心,随后就走进了耳房中,隔着一道帘子也看不清里面是何模样。

张夫人从爬架上抱下了一只圆滚滚,毛色油光水滑的狸奴,一边抚摸,一边和李夜清扯起茶话来。

“李掌柜,你听没听说工部尚书大人家的小娃娃,昨日去城外锦元坊悠雪湖祭祀时失踪了,现在工部尚书家上上下下都急疯了,”张夫人挠着狸奴的柔软肚皮道,“你不是还在给玉衣巷办事吗?应该有消息吧。”

闻言,李夜清有些尴尬地挠挠头。

“或许是怕惊动城外百姓吧,我今天刚从玉衣巷回来,还真没听说这事儿,张夫人你确定不是谣言吗?”

张夫人连忙摆摆手。

“这可不敢乱说,我还是听我家那口子讲的,今夜要是再找不到那宝贝疙瘩,估摸着明早你们玉衣卫就要去城外调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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