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钟,甚至连一刻钟都没到,那几乎可以达到火力覆盖的北狄军营已经溃不成军,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还在战场上逗留,不过也都是没有丝毫战力。
也就是说,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那些强大到无敌的北狄军队,此时已经溃败了。
偌大战场上,只是只剩下那一串银甲。
“开城门!”
杨北城在经过短暂的兴奋后,立时高呼,随即便快速下城楼。
……
上京
朝堂之上
皇帝杨渊正在为征召的事情而苦恼,而底下一众权贵也都是噤若寒蝉,无人敢在这个时候触霉头。
即便是被赏赐可以在朝堂之上做御座的王适,此时也站起身,颤颤巍巍的扶着拐杖。
“诸位爱卿,可有何良策献上?”
杨渊望向那一众死气沉沉的朝堂,皱着眉头开口道。
见着没有人说话,他似乎快要压抑不住内心的暴躁,若是大夏王朝真的在他手中只剩下半壁江山,那他千古第一昏君的帽子算是瓷实了。
想到这里,他便阴沉的看向定远侯高顺,冷声道:“高爱卿,你可是带兵打仗的主,有啥说道没?”
那高顺是个精瘦老者,两鬓斑白,说话走路都颤颤巍巍了,见着皇帝开口,他便踉跄着身子急忙跪地道:“臣已年迈,好久不闻军营之事,实在没有良策。”
“废物……”
杨渊丝毫不给面子。
阴沉的额目光缓缓扫视众人,凡是与他接触到的大臣,纷纷低下头颅,不敢与之对视。
从某种程度上说,即便援军派出去了,也需要一个能够领兵的人,不然群龙无首,那上战场就和送死没区别了。
“陛下……”
这时忽然传来一道有些尖锐的声音,就见着那李全又慌张的跑了进来,浑然不顾此时堪称森然的气氛,一跑进来,就跪在地上,高呼道:“陛下大喜啊,前方捷报……”
说着,他便是将那份军报高举过头顶。
“什么?捷报!”
朝堂上,无论心计何等深沉的老臣,此时脸上都忍不住露出震惊的神色。
面对几十万大军攻击的情况下,况且还是在大夏这边没有充足准备,以至于从战争初期就是节节败退,直到现在,也仍是处于相当劣势。
这个时候竟然还有捷报?
骗鬼吧!
众人心中都不约而同的浮起这个念头。
起初杨渊也有些不敢详细,不过在见到那份捷报上的内容后,面色猛地一变,使劲揉了揉眼睛,直到确认上面的字是真实存在后,这才大大吸了好几口气,忍不住心潮澎湃。
自从立太子之初,再到登基,他也从未这般激动过。
等等……
他忽然意识到不对劲。
连忙再次去看那份捷报,通篇只看到了一个名字,赵元。
就好像,整个人漠北大营都是为他服务了一样。
面色陡然变差。
从极度的喜悦,再到极度的冷冽,仅仅只是瞬间的转换,让朝臣看得一愣一愣。
尤其是作为三朝老臣的王适,更是皱起了眉头。
望着同僚没有说话的打算,他便起身,恭恭敬敬的道:“陛下,那捷报……”
被王适打断后,那杨渊的心绪也算回过神来,于是便让李全将那份捷报拿了出去,被众人一一传阅后,脸上也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尤其是定远侯高顺,此时更是大皱眉头。
作为大夏唯一王侯,镇南侯威势如今正盛,那几十万边军却做不得假,况且如今赵逵又手握重兵,几乎关乎着南部的安全。
倘若赵元完全控制住了北方,那对于杨渊来说,无疑是天大的坏消息。
北狄入主中原,杨渊至少还能隔江而至,做个偏安之君,而若是底下人有了异心,尤其是手中握着帝国几乎近六成兵力的赵逵父子,那杨渊就是亡国之君了。
这其中厉害想必看的十分清楚。
对于皇帝的心思,高顺可十分清楚,他当即站出来,说道:“陛下,臣认为,当查明真实!”
“对……高爱卿言之有理,这一切都……”
杨渊总算是有了点反应,只是还未说完,就见着王适摸着胡须说道:“老臣看这捷报上有雁北城都督的印章,想必做不得假。”
雁北城都督正是杨北城,乃皇室之人,利益相关,没有理由会为赵元作假。
四面玲珑的老臣,在此刻似乎也察觉不到皇帝的不开心。
“既然如此,那就论功行赏吧。”
杨渊勉强撑起了一抹笑容,随即转身离开。
虽说眼前遇到最大的危机去掉了,可偏偏更大的危机来临。
此时,他对赵元的忌惮之心愈发强烈,一回到御书房,就急忙召来了齐进。
而在朝堂上,此时众人也都慢慢理解了皇帝的心思,众人只好按捺住高兴的心情,琢磨着暗地里给赵逵写几封信去祝贺一下。
其实眼前这个局面,若是赵逵父子要反的话,似乎已经一切具备了。
“阁老,您老对此什么看法?”
高顺此时拄着拐杖凑到王适身边。
当此时,无数道目光纷纷集中在这两人身上。
一个是武将巅峰,被封侯了。
虽说只是名义上的,并没有多少实权,但那可以作为军中武将代表。
而另一位,则是文臣巅峰。
内阁首辅大臣。
王适此时半眯着眼睛,直至听到高顺的声音,他才半打盹一般清醒过来,浑浊的眼神看向高顺,似乎是有些好糊涂了,好半响才像是打哑谜的说道:“高侯爷在说话吗?”
高顺知道这家伙是在装糊涂,也不计较,依旧是笑呵呵的问道:“你对此事有何办法?”
“什么事?”王适一脸迷茫。
高顺指了指那份军报。
王适摇摇头,笑了笑说道:“老朽年纪大了,况且,行军打仗的事情便是高侯爷最擅长的嘛,干嘛还来问老朽啊。”
简单的一句话,就将锅给扔了回去。
“我是说看法。”
高顺不厌其烦的重复道。
“哎呀,我都老糊涂了,竟然在朝堂上睡着了,御前失仪,罪过罪过,陛下可曾发现?”
王适悄无声息的转移了话题,随后又如同老顽童一般露出一个些许俏皮的笑容。
高顺见状,便也明白了王适的意思,猛地一挥衣袖,在旁人的搀扶下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