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州城,城内王府。

不是王爵的府邸,而是王府,王老爷的府邸。

是那位要过生日的王老爷的府邸。

这座府邸很安静,哪怕荧惑变得血亮。

王老爷正站在院子里,背着手,靠着一株梅花,看月亮,血色月亮。

王老爷叫做王仁,仁慈的仁,仁慈的人。

所以长得也是很仁慈的。

就是一个胖胖的富家翁的样子。

看着荧惑,王老爷摸着颔下的胡子,低笑道:“凶星,哎,狗屁的凶星。”

……

剑宗首徒正在擦拭着自己的剑,温柔的就像在擦拭自己的情人。

这是每个剑宗弟子的必修课,善待自己,善待自己的剑。

可以不成家,可以不要女人,但是,不能没有剑。

剑就是他们的兄弟,剑就是他们的亲人。

荧惑大亮,长剑反光。

映红了剑宗首徒的眼睛。

他抬起了头,看向了天空,神情突然有些满足——这在他身上很不常见。

他一直不是很善于表达情绪,或者说,他一向不是很喜欢表露自己的情绪。

但是来到这里之后,他很罕见的在不短的时间里,就已经露出了两次。

这很不正常。

……

杨挺也在这里,也在这里愁眉苦脸。

他手里握着炭笔,脚下是不知道堆积了多厚的纸张,上面写满密密麻麻的符文,符箓,纹路。

但是很明显,这里面没有他喜欢的,或者说是,用得着的。

杨挺的剑意,走的很奇怪——他不是靠着自己的领悟,自己的感悟去领悟到的剑意,而是通过剑和剑鞘,去养出一种剑意。

他是剑宗出现的一种奇葩。

九岁进入剑宗,十二岁就已经领悟了剑势。

他原本被剑宗中的老古董看哈,认为也许在他有生之年里面,可以领悟到剑宗的镇山剑意——星河。

但是他却在不知不觉之间走错了道路,他迷上了符篆,迷上了玄道之学。

他彻底放弃了他的天赋。

剑宗怒其不争,其中就包括了杨挺的师傅——或许也是他的父亲。

他虽然没有被逐出门墙,但是也开始游离在剑宗之外。

所以他想证明给剑宗看。

但是他还是找不到方向,直到他的纸面开始变红。

被天上的东西染红。

他推窗,望出去看。

看到了天上的凶星妖星。

他手里的炭笔掉在了地上。

“我怎么早就没有想到呢?”

……

血色荧惑照亮那匹黑马,也照亮黑马上的那个黑人。

说是黑人,也不全是这样的,这是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色衣服里面的人,简称,黑人。

他端坐在马山,看向了眼前的城墙。

看向悄然围住自己的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人。

看着那城墙上嬉笑指点着的守军,没什么大反应。

半盏茶之后。

城门大开,鲜血从城墙上流下来,流淌成一团。

马蹄得得,载着黑衣人往城里走出去。

……

这些事情都和陈圆圆有关,但是和现在的很圆圆无关。

陈圆圆曾经听过佛宗有一门手法叫做“醍醐灌顶”但是没有见过,不知道其效果,但是现在,他觉得他知道了。

极端的痛苦。

就好像自己全身的血液沸腾了一样,筋脉涨的都好像要爆裂,陈圆圆终于忍不住,大声的惨叫,混合着西麓先生的怪笑,显得阴森意味越发的浓重。

从李国涛的方向看过去,就会看到陈圆圆此时好像煮熟的虾子,浑身通红,甚至还往出来冒着热气,皮层下的血管好像青色的小蛇,不停的在下面蠕动,十分可怕。

李国涛怒不可遏,强大的内力流转让他鼻子里面都冒出血来,闷哼一声,但是西麓先生桀桀的笑着,道:“我要是你,我就不出手。”

李国涛不说话,但是杀机已动,西麓先生又道:“现在动手,我固然是会死,但是你的少主遭到反噬,活不活的下来就难说了。”

“你说什么?”李国涛一惊。

西麓先生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是把我的功力和气运都转嫁到你少主的体内么。”

“什么!”李国涛嘴唇猛然抹在了一起,愤怒的道:“你这是要害死他吗?没有三品体魄根本就是承受不住你这么做!”

西麓先生笑,“你不动手,还有一丝救回来的可能,但是你现在动手,我们两人,一定会尸骨无存。”

他说的是真的,李国涛清楚,所以他更加清楚自己现在应该干什么。

内力真元一震,一股温和的力量就进入陈圆圆体内,护住了心脉,陈圆圆觉得是有一股清泉进入了自己的身体,但是却还是不济事,那痛苦就如同是岩浆流在自己身体里,恨不得现在就死了一样。

哪怕是晕过去也好。

但是无论是西麓先生还是李国涛都清楚,不想要陈圆圆死,那么就别让他晕过去。

所以李国涛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内力,护着陈圆圆,让他保持清醒。

……

这个过程很长,长到陈圆圆几乎以为自己死了好多次,死了好多年。

连自己头上的手掌移开都没有感觉——他已经没有感觉了。

他的嘴角干裂,双眼无神,血从她的皮肤下面渗出来,渗出来。

李国涛已经顾不上大规模的输送内力会伤及自己的根本了。

柔和的内力不停地往陈圆圆的身体里面输送,想要护住陈圆圆的身体不散架。

但是绷带可以止住小伤口,却治不了断肢一样的伤痕。

这里也是一个道理。

毫无用处,生机不停地从陈圆圆身上流失。

瞳孔已经开始散大了。

药石无救。

西麓先生瘫软在地上,看到这一幕,无比绝望。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道,“预言难道就是错的么?”

“这一切难道就是昊天开的玩笑么?”

事实上,西麓先生早就死了。

但是他现在还在这儿。

看起来像是矛盾的,但是其实,在这里的,只是他的一丝执念。

最后的一丝念头。

他想陈圆圆,看他能否成功。

但是现在,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难道,只能这样么。”

只能这样么?

陈圆圆的身体已经出现了不可抑制的奔溃,从内而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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