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忽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堂屋内的人都愣了一下。
秦老太太眸中精光闪烁,道:“西丫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温家姑娘身患重病,没说错。”秦流西淡淡地道:“既然女家退婚,二婶,把那信物拿回来递还。”
谢氏眸光躲闪,支支吾吾地道:“哪有什么信物,我们秦家被抄家,那东西,不得都留在京中的家,哪能拿出来?”
圆脸仆妇先是对秦流西的话有些疑惑,又听得谢氏这么说,眉头不禁一皱。
“秦家给的是什么信物?”秦流西问。
圆脸仆妇从袖子里掏出一只方形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块同心羊脂白玉配。
秦流西上前接过,道:“祖母,既无信物交还,那便请您手书一封以作凭证。左右两家不过先定了口头和信物,婚书没换,您亲趣÷阁手书画押,同样作准。”
秦老太太皱眉。
“不同心的媳妇,娶进门也没有意义。”秦流西看着她,道:“强扭的瓜不甜。”
秦老太太和她对视半晌,道:“罢了,既是无缘,就别耽搁人家姑娘。丁嬷嬷,去取了纸趣÷阁来。”
圆脸仆妇心中一喜,和长脸仆妇对视一眼,竟是这么顺当,还有这位所谓的大小姐,竟然能作这个家的主。
她不免细细打量秦流西,越看越觉得此女气度不凡,可惜了,偏偏生在了秦家,将来说亲可就难喽。
秦流西看了过去,和她视线对上,仆妇一惊,忙垂了头,按下胸腔处跳得飞快的心脏。
丁嬷嬷取了纸趣÷阁来,研了墨,秦老太太亲自执趣÷阁,写了退婚书,画了押。
秦流西看了一眼,退婚书上内容固有几分讽刺的内容,却也算是过得去了,便让仆妇也上前检视画押。M..
圆脸仆妇还有些犹疑:“那个信物?”
万一秦家以后不认怎么办?
秦流西道:“有我祖母的手书在这,就是凭证。你们再回去,告知贵主,去相关衙门报个失窃,登记一下那个信物失窃就行了,将来谁把那信物拿到温家去闹,贵府也能从衙门翻出档案来堵闲话。”
圆脸仆妇一想,是这个理。
王氏十分欣慰,眼中更有赞赏划过,这孩子不需教导,也知这俗事,可太聪慧了。
秦老太太也看了秦流西一眼,神色复杂。
只有谢氏撇嘴,道:“放心吧,既然贵府来退亲,我们秦家再落魄都不会跟贵府死缠烂打。只盼着贵府也记住今日之辱,莫欺我府落魄,终有一日我们也会翻身。”
圆脸仆妇收好手书凭证,陪着笑脸道:“岂敢呢,贵府是明事理的人家,自然是做不出死缠烂打那下作的事,是我家姑娘无福罢了。”
秦流西道:“不必再多说了,两家交好一场,祝你家姑娘身体康健。”
这大小姐,是不是傻的?
难道不知这个退婚借口是随口掐的?
可圆脸仆妇看进秦流西的眼,心头莫名发慌,感觉有一丝不祥预感。
“岐黄,送客把。”
岐黄立即上前:“两位,请。”
事已至此,温家的仆妇再留也没意思,便出了秦家的门,站在秦家门前,两人面面相觑,都感觉有些魔幻,这事是不是太顺利了些?
想象中的被强烈刁难也没有,顶多是那大少爷的嫡母说几句不好听的话,但谁家遇了这样的事,会说好听的话?
没看到那秦老太太都被气得脸色发青。
可那位大小姐来了后,一切都进行得极其顺利,随口几句,这婚就退了。
只是圆脸仆妇记挂着秦流西的话,心里始终有几分不得劲。
长脸仆妇呸了一口:“看她们那嘴脸,真当自己还是从前的三品大员之家呢。”
“别说了,我这心里不太舒坦,我们这就快马加鞭回京。”圆脸仆妇道。
秦老太太的堂屋,秦流西正被追问她的话是几个意思,什么没说错?
“过来的路上,我推算过大哥的生辰八字,是假纯阳之命,这样的命格婚事多有不顺,婚迟不说,易再婚,且夫妻感情不合。他的八字中,今大流年不利,日支合时支,两支逢合化为忌神,主妻多病。”
秦流西声音清冷,却让大家都听得一脸呆滞。
她说的什么鬼,她们听不懂啊。
王氏吞了吞口水,道:“你是说,你这不是说你大哥命硬克妻吧?”
这话可不能传出去啊,不然秦明牧以后的婚事就难了。
“我说了,假纯阳之命,婚事多有不顺,他不会早婚,二十以后,才会有红鸾动。至于是否克妻,还得看八字中七杀的强弱,是喜是忌,只要日主身旺,能担七杀,就只会呈现吉利。所谓万物相克,阴阳相克,也总有八字匹配的,找对了八字的妻主,也就不存在了克妻一说了。”
“可你说温家姑娘有病?”
“大哥这亲事尚未成,可两家既已定了婚约,有约在先,即成未婚妻,大哥的四柱八字遇了忌神,主妻多病,不假。除非大哥的八字是错的,那么就是我推断错误。”秦流西淡声道。
谢氏问:“你是怎么知道你大哥的八字?”
八字这东西很重要的,都是父母和近亲的人才知道,秦流西就是见过秦明牧,也都是小时候了,哪里知道他的八字?
沈嬷嬷道:“老奴,老奴提了一嘴。”
谢氏瞪她一眼,却没说什么,毕竟一个庶子罢了,她才不管他的八字是不是人人都知,当年那女人生的时候,她称病,是大嫂当好人去守的,这婆子知道也不为过。
秦老太太道:“这么说,那温家姑娘是真的病了?”
“她们拿这借口退婚,早早上路来漓城,只怕也不知温姑娘是否病重了。当然了,我学艺未精,随口糊说的,你们就当在神棍跟前听了个经。反正这婚不退也退了,总不能像人家那般说,上前去死缠烂打吧?”
秦老太太和谢氏:“!”
这孩子怎地这般气人。
秦流西又看着老太太说:“大哥如今这情况,也不可能成婚,您再气也无补于事,还是多保重身体。”
总这般容易生气,一个不着意,血涌上头,来个卒中可就完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