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壮,你爹石敢是个老酒头鬼!”

“云儿,你快听听,那鸟玩意都成精啦!”

“云儿,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唻!”

俩人刚从通往大堂的屏风后转出去,就见一个马脸瘦长个男子领着两个仆从快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唐云定睛一看,不是马立又是谁。

很显然这厮是受熊立行之命前来拿钱了!“哎呀呀,原来是马二掌柜,有请,快快有请!”

唐公子快步迎上前,拱手施礼,扭头冲正拿着鸡毛掸子在驱赶蚊蝇的小女仆,道:“香玉,来贵客,别瞎忙活,快奉茶!”

“嗳,知道了!”

小香玉嗓音清脆地答道。

经过这段时日的适应,以及暗中观察,香玉发现自己的这个主子心肠还挺好的,而且是个极为有趣的人。

总而言之,她觉得自己被卖进了七碗茶,是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要知道小女仆从前可没少遭罪。

“马二掌柜,快里头坐,请稍坐,下人即刻奉茶,”唐云笑呵呵地看着马立,伸手示意,“若是早知道马二掌柜要来,小生就早早把茶煎好,恭贺您的大驾!”

马立稀疏的眉头一皱,心道你可他娘的会做戏,你不知道三日限期已到了么?

“心领了!闲话休提!”

马立略一拱手,皮笑肉笑地看着唐云,“实不相瞒,今日马某受命而来取钱!不知唐公子可已将银钱准备妥当?”

“马二掌柜莫非是指那一千三百贯么?”

唐公子摸着鼻子,一脸讪笑。

“正是!”

那马立总觉得有些哪里不对劲,可一时却又说不上究竟是哪里不对劲,“怎么?

唐公子,莫非你还想让我们多宽限你些时日么?”

“实话与你讲,马某也是受命行事,大掌柜说了,他已仁慈义尽,今日唐公子若是拿不出那一千三百贯钱,那就休怪洪福赌坊不讲情面了!白纸黑字,你也别想抵赖——”“瞧马二掌柜这话说的,小生何曾想过抵赖?”

唐公子仍是一脸笑呵呵地,“小生好歹也是读过几册的人,抵赖岂非君子所为?”

“甚好!”

马立紧盯着唐云,点点头道,“既如此,那就请唐公子行个方便,我等拿了钱便走,唐公子也可以安心做你的买卖,咱们皆大欢喜岂不好?”

“好是好——”唐公子抬手捏了下鼻子,一脸讪笑,“马二掌柜,小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

马立一挥手道,“老实说,咱们都是买卖人,出门求财不求气,只要你我两家的账了了,咱们日后少不得还要相互关照不是?”

“马二掌柜果真是如同传闻中所说,实在是深明大义之人啊!”

唐公子拱手一礼,笑呵呵地道,“既然如此,那小生我就放心大胆地说了!”

“说吧!”

马立眼皮都不抬地道。

唐公子突然拉下脸,声音冰冷地道:“不瞒马二掌柜,小生没钱!”

“什么?”

马立猛地抬起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唐公子笑了一下道:“小生—没—钱!”

此言一出,不说马立,就是站在边上的大壮都傻眼了。

大壮目瞪口呆,心道额滴个娘亲,这就是你想的应对之策?

“唐公子说在同马某说笑么?”

马立脸上凶相毕露,“马某再问一句,那以前三百贯,今日唐公子是想给,还是不想给?”

“想给想给,自然是想给啦!”

唐公子唰地一下打开折扇,笑呵呵地道,“可是小生没钱啊!”

那马立当即就火了,瞪视着唐云道:“姓唐的,你莫非是拿我等作耍么?”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没钱!”

唐公子撇过脸去,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二掌柜,我看姓唐的摆明是不想给钱!少给他啰嗦,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就算是皇帝老儿跟前,他也得还钱!”

“对!二掌柜!姓唐的这是摆明拿咱们作耍,他既然不把咱们放在眼里,咱们还对他客气个匹!”

马立身后的两个皂衣仆从就挽袖子撸胳膊,逼视着唐公子,抬脚就要上前动武。

“站住!”

大壮一声怒喝,从唐云身后跳出来,“他娘的,这里是七碗茶,我看你们谁敢乱来!”

说着扭头冲内院方向大吼一嗓子,“粽子,你死到哪里去了?

阿福、阿难,你们还不操家伙?”

“干什么呀?

这是!”

唐公子轻摇折扇,一脸云淡风轻,伸手拍拍大壮紧绷的肩膀,“放松,放松,有什么呀?

不就是钱嘛,能用钱解决的事,还算个事儿?”

“问题是你没钱啊!大爷!”

大壮扭头狠狠瞪了发小一眼。

“是啊,我是没钱!我又没说我有钱!”

唐公子啪地一声收住折扇,摇头一叹,“问世间钱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啊!”

“冲啊!保护公子,都他娘的给我往前冲——”便在此时,和仲子率领着唐家军从屏风后跑将出来,人人手里都操着家伙,有人举着铜铲,有人举着扫帚,香玉冲在最后,手里举着她用来清理灰尘的鸡毛掸子。

唐云前前后后扫了一眼,仰头四十五角度,闭上眼睛,叹道:“可怜啊唐公子,混来混去,身边也就这么几个小喽啰,根本不够看啊!”

“大壮,是不是的馊主意!这都想干吗?

唱戏啊?

想看戏入宫去梨园看啊,这里是茶坊,你懂茶坊什么地方么?

那是文人雅士品茗谈论诗文的清雅之地,你们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回去!都给我回去!别说人家见了会笑掉大牙,就是本公子看了,都觉得辣眼睛知道吗!玩过家家呢!”

那边马脸色阴沉,目光阴鸷地盯着唐云,也是把手一抬,沉声喝道:“退后,不可轻举妄动!”

他那个随从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到了一边,但仍是意犹未尽地盯着唐公子。

“行!姓唐的,你有种!”

马立伸手指着唐云,“你既然不想还钱,那咱们就等着瞧!敬酒不吃罚酒,罚酒的滋味可就没那么美了!”

说着一挥手,喝道:“咱们走!”

眨眼间,马立就领着两个家仆从七碗茶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他们……就这么走了?”

大壮眨巴着一对牛眼,似乎不敢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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