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拿着“宝贝”,起身匆匆离开。
在出门之前又撞见了正在搞发明的良一师兄,路过的时候还不小心提到了良一放在地上的器具。
“哎呦喂,我都让你小心别踢坏了我的东西……”
“对不起师兄,跑得太急没注意到。”
良一很紧张地上摆着的那些东西,捡起被一朝踢倒的那件反复检查了遍,确认没被损坏,“还好没事,要不然你可要好好赔我。对了,你干嘛跑那么急,有什么事吗?”
“噢,老师让我去抓鬼。”
听到一朝要去抓鬼,良一立马跑到一朝跟前,脸对脸贴得很近,问他:“抓什么鬼?”
一朝觉得良一有些靠得太近了,往后退着身子,“就一厉鬼,小事,呵呵。”
“厉鬼?是那种怨恨很深,戾气很重的鬼?”
良一又靠了前去。
“应该是吧,师兄,你靠得有点近了,呵呵。”
“哦,不好意思,情不自禁。”
“对了师兄,你知道金刀门吗?”
“这么有名的门派,长安城里谁不知啊。”
“那你可知金刀门怎么去吗?”
“往城西去,到了城中河之后,沿着河一直往西走就到了。你说的厉鬼和金刀门有关?”
“嗯……差不多吧,我还有事,先走啦。”
“欸,等等……算了,没事了。”
“那我走咯。”
良一好像对一朝抓鬼的事情很感兴趣,想叫住一朝,可又不知道为什么就算了。
出了慈恩寺往西,走了许久,终于到了河岸。
这里不是今天下午,和清阳路过的行刑场吗?没想到今晚还能再路过这里。
此时的刑场已经没有下午那般人多热闹了。大概是因为这里常常死人的缘故吧,一到晚上,这儿的环境变得阴深恐怖,冷风一吹显得格外的瘆人。
那些死去的亡魂,好像就在这冰冷的刑具旁站着,一直盯着你看。任何小小的声响,都会把人吓出一身冷汗。
一朝虽说是半个「阴阳官」,但孤身一人途径此地,也不禁有些害怕,加上下午看到犯人“人头落地”的场面时不时会在脑海里浮现,一朝的脚不自觉地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沿着河走了一段,也远离了刚刚那个刑场。看着河面上倒印着两岸的灯火,一朝总算是放下心来。
走得急了也走得累了,一朝停缓了脚步,想喘口气休息一下。
忽然,在河的对岸,水面上的一艘游船里,传出了段段乐曲。
细心一听,还能听出这是演奏琵琶的声音。
琵琶声很柔,悠扬动听,顺着河面飘到了一朝的耳朵里。
这声音真好听!
接而,一段女子的人声伴着琵琶乐曲而起。人的声音很弱,听得不是很清楚,隐隐约约的,也十分悦耳。
一朝听得入了迷,他向前倾着身体,想要靠近听清河对岸唱的是什么,要不是他的脚不下心踩到了水,恐怕是要一直靠了过去。
就是这踩水的一下,一朝想起了自己还有要事要办,不可耽搁,只好作罢,回过头来,往金刀门走去。
顺着河岸,还就真的找到了金刀门所在的府邸。
一朝敲了敲门,出来应客的,正是铃儿姑娘。
“公子,怎么是你?”
“额……是我。”
“今天下午,多亏了公子出手相助,还没来得及谢过公子呢。公子今夜来访,所为何事呀?”
一朝不知道怎么跟铃儿说,今晚有厉鬼来找他们寻仇的事,只好告诉铃儿,找当家的有事。
铃儿领着一朝进了府门,在路经大院往客厅的时候,一朝还看见了那个叫陈小刀的人,正在院子里跪着。
“噢,公子别见怪。我师兄挨了我爹的罚,在院子里跪着反省呢。”
“哦,呵呵呵。”
看到陈小刀被罚跪的场景,一朝顿时间仿佛看到了自己。
他想起了他的师父,张老头子。师父常常会像这样责罚自己,而且一跪就是好几个时辰,腿都要断了。看到这些,一朝突然有些怀念起师父张老头子,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过得怎么样了。
“公子请坐,我这就去找我爹出来。”
铃儿倒了杯茶给一朝,然后就去房里找他爹去了。
不一会儿,陈金刀就出来会客了,“哟,是公子你呀,公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当家的客气了,我此夜前来,是奉家师之命。”
“噢?尊师是否就是今日下午,将那犯人脑袋收入布袋的高人?”
“正是家师,黑鹅阴阳官。”
“呵呵呵,那,尊师派高徒前来寒舍究竟是什么事?”
一朝看了一眼铃儿,担心接下来的谈话会吓到她,示意让陈金刀支开铃儿。
陈金刀也会对了意,他让铃儿去叫师兄可以去吃饭了。
会客厅就剩下一朝和陈金刀了。
“当家的,有话我就直说了。今日下午,你……你徒弟所斩之人,家师和我都害怕会……”
陈金刀站了起来,他很自然地走到了院子看了看,边说:“唉——,我知道尊师和公子的意思。老夫所斩之人成百上千,刀下亡魂何止几百?我知道今日我……我徒儿所斩之人,会化作厉鬼,前来索命。”
这好像话中有话,陈金刀不避讳一朝是外人,就把话说全说透了。
金刀门的金刀,乃罕世神刀,全身「赤足金」所制,刀锋尖利、吹毛断发,刀刃强韧、削铁如泥,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一直是我们金刀门祖传的正义之物。
而那今日别斩的第三位犯人,是一位穷凶极恶,十恶不赦的大坏人。这人头大颈圆,身壮肩斗。一般人要在耳下四指下刀,可他却要在耳下五指半处下刀,方能在刀斩一瞬间断其知觉,破其气道。奈何我这无用的徒儿,虽是砍对了对方,可惜却力道不足,方使这犯人在断气之前,生了一口怨气,才会有下午头断还能伤人的一幕。
用至正之物斩杀至恶之人,本是很简单的事情,可是却被陈小刀的懦弱和胆小给搞砸了。
“我已猜到,今夜那犯人定会回魂来害我徒儿。”
“既然当家的已经知道了这事,那有何对策?”
“正如我刚刚所说,金刀乃至正之物,若是用这金刀再斩一次那厉鬼的首级,就能使他魂飞魄散。”
一夜分五更,三更在子时。
子时是夜色最深重的一个时辰,也是一夜中最为黑暗的时刻,这个时候黑暗足以吞噬一切。而那些鬼怪们,常常喜欢在这个时候出来活动了。
距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多的时间,陈金刀还有一些琐事要处理,就先让铃儿陪着一朝在客厅内先喝会儿热茶。
一朝四周瞧了瞧这金刀门府,觉得这偌大的府邸居然连个能使唤的下人都没有,冷冷清清的,就问到铃儿姑娘有关他们家的事情。
铃儿也直言不讳,她告诉一朝,她们家一直都是自家人一起生活,没请过下人或者管家什么的,原因是他爹不喜欢被人伺候,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不知不觉,她还聊起了有关她师兄,陈小刀的故事。
陈小刀是个弃婴,刚出生没多久就被生父母遗弃在她家的门外。
那个时候的陈金刀就快步入五十之年,一直都没有子嗣。这个弃婴的到来,仿佛就是上天给陈金刀夫妻俩的礼物。夫妻俩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并且起名为小刀,为了就是将来的某一天,可以继承他的衣钵和金刀门,传承“金刀除恶”的意志和精神。
有道言,德满福至,双喜临门,就在来年,陈金刀的妻子也怀上了孩子。这个孩子就是现在的金铃儿。
正是老天的这番安排,陈金刀有了一双“儿女”。
聊到这儿,陈金刀领着陈小刀进了客厅。他让小刀给一朝敬茶,虽然小刀照做了,但是小刀在敬茶的时候,态度十分冷漠,不仅一句话没说,也没正眼看过一朝一眼。
“你是哑巴了,还是眼瞎了?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给客人敬茶是这样的态度吗?给我到院子里继续跪着。”
看到陈金刀如此严厉地呵斥着陈小刀,一朝感到有些难为情,“当家的你太客气了,我看小刀兄与我年纪相差无几,你这般让他同我敬茶,有些不太合适了吧。”
“欸,公子此言差矣。你是我府的客人,又是来帮我们的贵人。若不是这顽徒在刑场出了错,就不必这么晚了还要劳驾公子前来,让他给你敬酒再合适不过了。小刀,还不赶紧再给公子敬茶?”
这回,陈小刀算是稍微改好了一下态度,“公子,请喝茶。”
一朝也不好再客气什么,只好端端正正接过茶杯喝上一口,“谢谢。”
“好了,你回房去吧,我和这位公子还有事谈。”
“是,师父。”
“铃儿,你也回房吧。”
“好的,爹。”
陈金刀是个老江湖,能言善道,年龄虽然比一朝大了两辈,但总能和一朝找到话题聊。一朝也很喜欢陈金刀的说话风格,觉得有趣。俩人就这样有说有笑过了一个时辰,完全都忘了接下来要对付厉鬼的事。
此时的月亮高悬正空,月色通明,加上天清云淡,今晚的天气十分有利于厉鬼积聚怨力和戾气。
“当家的,今晚煞月当空,若是那厉鬼吸收了阴华,恐怕难以对付,我们得加倍小心啊。”
“还有一事,请问当家的可否知道今日被斩之人的生辰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