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辛面色是难得的严厉。
付拾一愣住。
四目相对之下,除辛陡然收回目光,语气重新温柔起来:“这话让别人听了,实在是容易误会。”
付拾一仔细看除辛的脸,总觉得是有点儿可疑的泛红的。
她撇嘴:“一个男未婚,一个女未嫁,又有什么好误会的?大不了,就在一起嘛。厉海那样喜欢旺旺,肯定也愿意。”
除辛摇头:“厉海是好人。值得配个好的。”
付拾一还想说点什么,除辛却故意岔开了话题,说起了婚服,又说旺旺在家等着吃奶,还是赶紧买了回家。
然后,除辛就拽着付拾一走了。
反正出去时候,除辛有点松了一口气的架势。
付拾一一脸懵逼被拽着走,脑子跟不上身体。
不过,过了没多久,她忽然琢磨过味来:除辛从头到尾,说的是厉海应该配个更好的!而不是,她不喜欢厉海!那是不是说,至少除辛心里头,是真想过这个事情,甚至也是不排斥的?!
想明白这一点,付拾一眼神亮晶晶的看着除辛的后脑勺:哎呀,我真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天才!
这个秘密,付拾一当然没蠢到了要去点破。只是回头悄悄分享给了李长博。
李长博听完之后,登时也微笑:“付小娘子这下明白他们之间最大问题在何处了么?”
付拾一懵:“问题?我没觉得他们之间有问题啊。这有什么问题?”
李长博点了点桌面,失笑:“一个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意,一个顾虑着身份,两个都捅不破那一层窗户纸,就算天天在一起,也是无济于事。”
付拾一仔细一琢磨,发现的确是这样。
她犹豫片刻,就和李长博商量:“那,要不然我去告诉除辛?”
李长博斜睨付拾一,语气凉凉:“付小娘子难道以为,他们会听进去?”
付拾一:……除辛肯定听不进去。听明白了也会假装没明白。哎,干着急。
李长博这才慢悠悠说下去:“顺其自然就好。他们自己不着急,我们着急什么?”
时间一日日过去,付拾一导演的大戏终于要上映。
时间也过去了快三日。
到了好戏上场那日,除辛早早的换过衣裳,然后等着花轿来接。
厉海今日也打扮了一番,还别说,修了一下胡子,将衣裳换过之后,他看上去就比以前……更吓人了。
少了那份随意和粗犷之后,剩下的,全是冰冷冷的杀气!
付拾一嘴角抽搐:“你还是笑一笑吧。不然,看着可吓人了。我怕那两人不敢上门。”
厉海默然片刻,努力酝酿之后,终于还是牵了一下嘴角。
付拾一后退一步,惨不忍睹的捂住眼:“算了,你还是别笑了。你就记得,不要盯着任何人看就行。现在我给你化个妆。”
化妆是肯定要化妆的。毕竟那天所有人都见过厉海。
首先,付拾一把厉海的眉毛画得耷拉一些,角度圆润一些,不要那么棱角分明。
然后将眼尾也画得平一些。
然后,再往鼻梁窝处,来点淡淡的阴影粉——本来就挺好看充满男人味的鼻子,就变成了那种秀气笔挺的感觉。
后退一步看了看,想了想,付拾一再用笔给他的发际线修出个挺好看的样式来。
加上修过胡子,下巴看上去很不一样,此时厉海看上去已经像是变了一个人。
付拾一想了一想,再用胭脂直接给厉海画了个微笑唇角,以及将本来轮廓分明的唇边,晕一点红出去——这样,看上去就很不一样了。
一切弄完,付拾一满意点头:“是不是不一样了?”
众人崇拜惊叹脸:“还真的是不一样了!付小娘子太厉害了!”
付拾一微笑接受,并且谦虚谦虚:“哪里,哪里。只不过是画人像画得多了,熟能生巧而已。”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明白画的都是什么人像……
于是,又开始一脸惊恐。
就连厉海也垂下眼皮,陷入沉默。
付拾一拍了拍他:“快去接亲吧。”
就这么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让厉海一下子就变了模样,居然紧张起来。
他绷着背脊,抿着嘴唇,就连拳头都握紧了。
只不过,从表面上看不出来,毕竟他的表情,从来都是没有表情……
这个事情,一直到他翻身上马时候,付拾一才觉察:这缰绳都拉滑了?脚蹬都没踩稳?这还是咱们的不良帅厉海吗?
付拾一肚皮里狂笑:原来不管是谁,到了这个时候都紧张?
转头,她又想起李长博来,顿时若有所思:李县令他不知到时候会怎么样?
送了厉海出门之后,付拾一就叫张春盛准备饭菜——演戏自然要全套,结婚嘛,当然要吃喜酒,要吃喜宴的。
这头厉海一路到了“岳父家”接人,自然是一切顺利,在周媒婆的操办下,又热闹又喜庆。
只不过在见到了打扮妥当的除辛时,厉海还是微微顿了一下,忍不住的多看两眼。
除辛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然后……差点没认出来。
等确定的确是厉海之后,她又忍不住笑:这还是厉海么?这倒像是个小白脸了。
她一笑,厉海登时背脊更加僵硬了。
周媒婆怕露馅,赶紧将除辛塞进了花轿里,匆匆忙忙让出发回去。
只是,喜轿里红彤彤的,满目都是喜庆,除辛看着看着,就有点恍惚起来:总觉得,不像是假的。
而那头厉海坐在马上,听着唢呐喧嚣声,也有点心猿意马:倒像是真的。
一对新人,都是心思恍惚。
而其他跟着的人,也觉得新鲜。
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有两个人,悄悄的交换了一个眼神。
一个略带贪婪。
一个,略带犹豫和抗拒。
可最终,还是都点点头,然后才又若无其事的转头回去。
一路回了借来的房屋处,这两日为了避免穿帮,付拾一让厉海就住在此处,熟悉环境。
所以厉海到了门口时候,自然而然提醒一句:“门槛高,小心。”
除辛脚下一顿,随后柔声应:“嗯。”
周媒婆感觉自己扶着的手,分明紧了一紧,她声音比脑子快,下意识的就说起了吉利话:“新郎官多疼新娘子啊!新娘子只管放心,嫁给新郎官,保证日后都这么体贴细心,日子和和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