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老黑很快就被“请”了过来。

还是一样的配方,还是一样的味道。

一样的抖抖索索,一样的害怕惶恐。

但是这一次,所有人的目光里,都带上了一丝丝的意味深长和探寻。

冯老黑也见到了老赖子。

老赖子这会儿彻底醒了酒了,见了冯老黑还笑呵呵打招呼——他的胆子比冯老黑大多了。

冯老黑看见他就什么好气:“你卖给我的是什么肉?!我真是被你害死了!”

老赖子还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呢,当即莫名其妙的回了句:“肉怎么了?不是就偷了点肉吗?”

冯老黑气不打一处来:“那是偷了点肉的事情吗?!那是人肉!”

这下,老赖子也吓了一大跳:“你别乱说哦!”

孙县令在旁边看了半天了,此时幽幽的插话进来:“他没乱说。”

老赖子这下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骇然失声:“真的假的——”

然后他也不晓得想起什么,忽然弯腰就开始呕吐。

一时之间,味道四下飘散,衙门众人登时露出嫌弃来。

孙县令赶忙叫人将老赖子扔出去。然后专心料理冯老黑。

冯老黑不等孙县令开口,他自己倒先小心翼翼问了句:“查出来了?”

孙县令摇头,紧紧盯着冯老黑,直到将人看得浑身不自在,这才说了句:“老赖子说的地方,没有任何可疑之处。你说老赖子卖给你的,可老赖子卖的,不是这些肉。你分明知道这个肉的好吃——”

冯老黑马上就开始辩解,急得头上都出冷汗了。

只不过,破案讲究一个证据,又不是看谁辩解得好。

冯老黑解释再多,也解释不清楚,他为什么知道这个肉与众不同。更解释不出来,为什么老赖子明明是没卖完才卖给他一点。

孙县令休息够了,脑筋也格外清楚,很快抓住了一个漏洞:“老赖子既然还把肉卖给了别人,只要去一问,就知道你这些肉,究竟是不是跟别人一样了——”

腊肉这种东西,没那么快吃完。

总还能剩下一些。

冯老黑一下子面色如土。

老赖子这个时候也进来了,他倒是自己琢磨明白了:“不对啊,我卖给你的如果是人肉,我自己咋个没吃出来?我也没觉得好吃啊!最后那几个肉,我还留了两个自己吃呢!”

“而且怪了,我卖给你的肉我是见过的,当时那肉上绳绳染有颜色,你这个就是普通麻绳的嘛!”

老赖子一下责怪起冯老黑:“你娃娃不厚道哦!竟想坑老子!老子要是说不清楚这些,怕是跳到黄河也洗不干净!”

冯老黑一声不吭。

老赖子扭头跟孙县令说:“这虾子他扯谎!孙县令你搞快打他两哈,他自己就招了!”

付拾一简直哭笑不得:老赖子你可真是个机灵鬼儿。

孙县令也是一脸黑线:“我要你说?!滚滚滚!”

为了不让老赖子烦到自己,孙县令直接让人把老赖子关另一个屋子去。

然后,他才专心审问冯老黑:“说嘛,咋个回事。”

结果冯老黑一哈就哭了:“我真的不晓得是咋个回事!那些肉,那些肉,是突然出现在我肉框框里的!我卖到卖到,就发现多了几个!”

孙县令冷笑,对于这种荒诞的说法根本不往耳朵里去,只冷笑的掸了掸自己官服上的灰:“你说你不晓得。好嘛,既然来路不明,你为啥子还要撒谎?撒谎总是故意的嘛!”

付拾一和李长博坐在旁边,一边喝茶一边看戏。

不得不说,冯老黑哭起来的样子,是真的丑。

孙县令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所以更加凶起来:“说话就说话,再哭打你!”

冯老黑慌忙将泪止住,然后委委屈屈:“我真的不晓得。”

这下孙县令就只剩下干瞪眼了。

他只能扭头看李长博。

李长博幽幽雅雅的放下茶杯,语气也是不疾不徐,不高不低:“你们家里头还有哪些人?你们腊肉呢?是自己做的?”

冯老黑老老实实回答:“还有我婆娘,我儿子女儿。腊肉基本都是我婆娘做的。我几个兄弟也会做。过年好卖,我们还搭伙做。”

“这个肉有多少?”李长博问他。

冯老黑在犹豫一下之后,还是决定说实话:“就只有六个。差不多都这么大。”

付拾一小声跟李长博说:“上他们家看看。麻绳。”

今天反应过来农户都是有自己记号的,付拾一也就反应过来,腊肉上还挂着绳子呢。

如果都是差不多的麻绳,那就好说了。

结果不等过去看,冯老黑就郁闷的说了句:“这个绳子就是我们自己用的。所以我还怀疑,是不是我们自己做的。但是你们说肉有问题,我就没敢说这个。”

“我哪个晓得,老赖子卖给我那几个,还有特殊记号唷!”

冯老黑更郁闷了,还绝望,然后就又想哭了。

关键是想哭还怕挨打,所以就在那儿憋得很辛苦。

李长博沉吟片刻,还是只能道:“那就明日去看看吧。今日恐怕来不及了。马上天黑了。”

孙县令也有担心:“会不会打草惊蛇?他今天晚上不回去,他们屋头人就都晓得了。”

毕竟看李长博这个意思,分明是怀疑,这件事情并不是冯老黑做的。而是他家里人做的。

李长博言简意赅:“叫人过去送个话,就说留他帮忙找人。太晚了,回不去,叫他们家里人别担心。”

等一切安排妥当,付拾一这才和李长博讨论:“我觉得这个事情,有点奇怪。”

“这个人,不像是想毁尸灭迹。”她思来想去,心里头隐隐觉得不对劲:“吴良新都知道煮肉可以煮化了,就只剩下骨头了,那如果是想掩盖杀人的事情,处理尸体,也完全不用这样——”

李长博轻声道:“要么是冯老黑撒谎,要么,就是有人故意想让死者被吃掉。”

如果是后者,又该是如何的深仇大恨?

付拾一听完这些,登时也是陷入了沉思。最后,她轻声问李长博:“所以,你觉得是仇杀?”

“嗯。而且这个人,一定很擅长做腊肉。”李长博神色平静:“他对冯老黑也很了解。不仅了解他的行踪,也了解他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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