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氏果然是不同意。

李长博根本话都说不下去,一说她就哭得仿佛要断气。

最后李长博都有些怵头。

李长博看向其他人,指望有人帮自己说一句,可衙门的人,都是大老爷们,谁都没法对付女人——这时候吓唬已经不管用了。

至于村里其他女人,一个个都是不赞同的神色。

李长博郁闷的看方良:“去请付小娘子。”

方良也如蒙大赦:“这种事情,还真只有付小娘子来。”

李长博看着付拾一从里头出来,忽然忍不住想:当初将付小娘子请来,真是极其明智。验尸如此厉害不说,还能当厨子用,当说客用——这么看来,将来必是不能轻易放人了。

李长博开始思索:付小娘子喜欢什么?若她要走,如何留?

付拾一不知道李长博心思,见他一脸沉凝,还只当是头疼案子,于是上前去低声宽慰:“李县令放心。”

李长博语气格外温和:“有付小娘子在,我一切安心。”

付拾一:……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李县令怎么了这是?

李长博提醒一句:“付小娘子先去劝劝郭娘子。”

付拾一一拍脑袋:差点忘记正事儿。

郭氏一看付拾一,立刻伸手出来抓住她:“我家大郎,他到底怎么了——”

付拾一看了看周围围观的村民,低声道:“我有几句话,想单独跟你说。”

郭氏擦了擦眼泪,眼睛真的红肿得像是个桃子,不过好歹还是跟着付拾一去到了祠堂门口。

一站在门口,郭氏就忍不住朝里头张望,似乎想要看到自己丈夫。

付拾一不忍的提醒:“别看了,看不见的。”

郭氏低下头去擦拭眼泪,因为啜泣,呼吸都有些艰难。

付拾一跟她说实话:“我怀疑你丈夫不是被野兽杀死的,所以要开腹确定死因。”

郭氏啜泣声更加大了。她伸手抓住付拾一的衣裳:“付小娘子,我求求你了,你想想别的法子——我当家的绝不可能是被那些畜生弄死的。他从小就跟着师父去打猎,从来没出过事!”

付拾一轻轻握住郭氏的手,诚恳看她:“就是因为我也觉得不会,所以才更要弄清楚。我们当仵作的,做这一行不只是为了混饭吃。最主要的是替死者伸冤。我也是能不损伤尸体就不会损伤的,但是如果真有必要——我觉得,也不要太拘泥。”

“比起死后的体面和尊荣,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对性命有个交代。连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就算身体保存再好,又有什么用?”

付拾一轻叹:“如果能找出冤情,就算是身体烧成灰,骨头碾成末,那又如何?”

付拾一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太过诚挚和认真。而且不是做仵作的认真,更像是感同身受。

她甚至苦笑了一下:“人死了如果真的还能成为鬼魂,我想最痛苦的不是看着身体损伤,而是连自己死都不知是怎么死的。或者看着杀死自己的人,活得比谁都好,根本没有任何惩罚。”

付拾一叹一口气:“真的,那种滋味太难受了。会特别怨恨,恨一切的人和事,也恨老天爷。”

郭氏不知不觉听住了。

付拾一看她:“你仔细想一想。若想明白了,就告诉我。”

付拾一没说别的,只是看着郭氏。

郭氏低头想了很久。才轻声的说了句:“付小娘子动手吧。”

顿了顿,她似是下定了决心:“清姑的事情,也请您开棺验尸!”

郭氏说完,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反正就剩下我和石头两个人了,我也不怕他们了,他们兄妹两个死得都这么惨,没道理让那些人逍遥自在!”

“我就是豁出去这条命,我也要给他们讨回来一个公道!”

付拾一拍了拍她的背,保证道:“放心,肯定不会让你豁出去命的。我们李县令,是个特别好的县令。不管什么案子,到了他手里,他都一定会秉公办理的!”

郭氏握住付拾一的手:“我是相信付小娘子你。你能救我石头,肯定也能给他们兄妹两个伸冤!”

付拾一忽然就觉得肩膀上的担子有点沉:排气操和这个比,真的不是一个概念啊……万一自己做不好,这形象可怎么维持。

付拾一表决心:“您放心,我一定迎难而上!”

李长博就在不远处,把付拾一这句表决心的话听个正着:付小娘子做什么都如此卖力认真,真是叫人佩服啊——

付拾一雄赳赳气昂昂的重新进了祠堂。

李长博也跟了进去。

付拾一已住了脚步等他:“李县令叫人去将棺材挖出来吧。也抬到祠堂来。”

李长博扬眉:“清姑的事情,也说通了?”

付拾一点点头,又叹一口气:“她丈夫死了,她的天也塌了。所以就什么都能豁出去了。”

李长博听完,不由得皱眉:“这不是什么好事。说不定她会在事情完了之后寻死。”

付拾一先也跟着担心一瞬间,随后就摇头:“应该不会的。有一句话说得好,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李长博猛然听见这么一句,一时之间心神都被震动了一下,随后更是忍不住细细琢磨。

付拾一则回去继续验尸。

既然要开腹,自然要做很多准备。

只是这里条件简陋,也多很多麻烦。

付拾一看一眼天色:“恐怕今天只能开这一个了。清姑的,明天太阳出来之后再来吧。”

不然这里照明条件,容易出错看漏。

付拾一看一眼三人组:“你们检查出什么没有?”

三人组摇头:“身上并无其他伤。只有几处淤痕。像是死之前,与人打斗过。尤其是手臂上,很多防御性的淤痕。”

付拾一闻言,立刻去看。

果然看见死者的胳膊上,有很多淤痕。

付拾一将两边手拉起,用小臂挡在胸前,顿时有了发现:“是长条的东西打伤的。”

因为两条小臂外侧上的淤痕,能拼凑在一起,行成完整一条。

付拾一看向三人组,难得嘉奖一句:“不错不错,都知道学以致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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