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摊子上。
房赢和贾五全愣住了。
他们听闻盐价涨的厉害,却没想到,竟然离谱到了这种地步。
盐这种东西,历朝历代都由官府把控,官营的目的,便是从中抽取巨大的利润。
贞观年间。
盐业由私人经营。
目的便是让利于民,让百姓休养生息……即便如此,盐也不是说吃就吃,闲时吃淡,战时、农忙时吃咸,才是初唐的普遍境况。
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房赢的制盐法一出,李世民竟会欣喜若狂。
直至安史之乱。
各地节度使自立为王,俨然一个个小朝廷,大唐皇室威信扫地,税收锐减。
正是在这种背景下。
“榷盐法”推行,朝廷对盐就场专卖,官收官卖,从而盐价飙升。
可即便如此。
每斗盐也是一百一十文钱。
现如今贞观一朝,盐价竟涨到了比肃宗时期还要高…这可真是离谱给离谱他妈开门,离谱到家了。
房赢脑海中盘恒着对比。..
只听老汉接着说道:“某这是小本买卖,若是按照以往的盐量揉入面中,撒进汤里,怕是要赔的个底朝天呦……”
“没办法,生意又不能停。”
“于是只能想着这个法子,减少用盐,勉强维持着收支,不瞒二位军爷,咱这摊子,压根就不挣钱。”
老汉说着,指了指前方:
“这整整一条街,您随便找一家问问,但凡卖吃食用盐的,现在全都一个味——淡!”
“淡出个鸟来了。”
“可有啥办法?盐价涨的厉害,大家伙儿还得生活不是?”
听着老汉的诉苦。
房赢不解的问道:“盐价这么贵,难道官府不管吗?”
“唉!官府倒是想管呢。”老汉愁眉苦脸的道:“盐店直接关门歇业,人家压根就不卖了。”
贾五沉声问道:“那老百姓就不吃盐了?”
“吃啊,人不吃盐哪有劲?”
老汉苦笑道:“你想买盐,可以,夜深人静了,偷偷的在后门买…当然了,次日一早你可以去告官,可今后你们家再想买盐,长安城没人卖给你。”
“不光你家,凡是那晚上买过盐的,以后盐店一律不卖,人家懒得去查谁告的密,直接株连……”
“混账!”
贾五啪的一拍桌子,骂道:“这帮狗娘养的盐贩子,都他娘的想造反吗?”
“哎呦,军爷息怒…”
老汉赶紧低声劝道:“您知道那些盐贩子背后站着谁呢吗——世家门阀!”
“别说长安万年两县了,就算是三省大员,都得碰一鼻子灰。”
“咱们呀,都在这挺着呢,就等着陛下出手,治一治那些坐地起价的盐贩……”
听着老汉的絮叨。
房赢和贾五,没滋没味的吃了胡饼,喝了羊汤,结伴去总部点卯。
凝阴阁外。
天暗星正等着,看见房赢出现,赶紧迎了上去,堆笑道:“二郎,你可算是来了。”
房赢看了他一眼:“你先等着,我上去一趟。”
天暗星笑道:“好好,你先忙。”
房赢两人走进大厅,贾五好奇的问道:“刚才那位,是大帅的人?”
“嗯,不良人。”
“长得这么普通?”贾五回头看了一眼,“此人倒是适合藏匿伪装。”
房赢脚步稍缓,双眸扫视着四周:“怎么感觉多了许多生面孔?”
“呵呵,见识少了吧。”
贾五是老油条,低声笑道:“宫里执勤的都知道,这些莫名其妙多出的人,八成就是暗卫。”
果然。
两人走到楼梯口。
往上望去,只见几名带刀侍卫守着,旁边还站着一位下巴光溜溜的内侍。
与此同时。
内侍也看见了两人,顿时眼睛一亮,赶紧快步走下来,对房赢施礼道:
“驸马爷,圣人有请。”
房赢回了一礼:“有劳寺人带路。”
随即跟着内侍,穿过侍卫把守的楼梯口,来到了分管领导张阿难的听水居。
推门进入后。
发现大太监立于一侧。
大唐皇帝李世民,坐在典雅的矮几后,一边烧着水,一边吃着茶。
房赢飞快的向张阿难看去,露出询问的眼神:“老大,皇帝怎么来了?”
谁知道。
大太监竟然无动于衷。
揣着手,耷拉着眼皮子,依然一副死人脸。
艹!白给你送礼了。
房赢暗中腹诽,快步走到矮几前,躬身施礼道:“臣,参见陛下。”
“你怎么才来?”李世民抬头看了他一眼,“昨晚干什么去了?”
房赢低着头,心头巨震。
不会吧?天暗星把我和姑姑的事情上报了?!
…没事没事。
反正早晚要摊牌,知道了又能怎样?我有很大的利用价值,皇帝肯定不舍得杀我。
可长乐公主呢?
总不能还说为了爱情吧……
房赢浑身冷汗直冒,尽量保持着镇定,低着头说道:
“不知陛下叫我上来,所为何事?”
李世民吃了一口茶,慢条斯理的说:“你不妨猜一猜。”
房赢顿了一下,抬起头问道:“莫非,是因为长安城被哄抬的盐价?”
“呵呵,你消息倒是灵通。”
李世民笑了下,放下茶杯说道:“盐价一事,朕已经让人去办了……我想问的是,关于聚宝阁几日后的那场交易,你准备的如何了?”
原来是这件事。
只说要钱不就得了,一惊一乍的,害的我小心脏差点爆掉。
房赢暗自送了口气,抱拳道:
“回禀陛下,无论是舍利瓶,还是琉璃佛像,都是现成的……唯一的问题是,还需要对流程进行各种推衍。”
“嗯,此事务必要做好。”
李世民笑眯眯的说道:“俊儿,朕的火器监,可就全靠你了。”
房赢抱拳道:“臣,必将全力以赴。”
“行了,你先退下吧。”
李世民挥挥手,打发走了房赢。
待房赢退出屋外,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沉声问道:“阿难,你刚才说,李道裕那边来信了?”
大太监微微躬身道:“回大家,李道裕出使高昌,已与麴文泰会面……”
“哦?”李世民眯了眯眼睛,“麴文泰怎么说?”
张阿难脸上浮现一丝怒色:
“麴文泰说:鹰飞于天,雉伏于蒿,猫游于堂,鼠噍于穴。各得其所,岂不能自生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