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瞧我这眼神。”钱氏忙上前拉了那小姑娘的手,对罗太太道,“这小姑娘长大了也长太好看了。这要是走到街上,我一准不敢认。”

她扭头给宋积云介绍:“是罗太太娘家的侄女。比你小两岁。跟着罗太太从安徽过来的时候,还没有绣墩高呢!”

还对女儿和元允中低语:“这孩子小时候撞到过脑袋,才取了憨娘这个名。”

两人不由都看了憨娘一眼。

憨娘就冲着他们直笑,那笑容,又灿烂又热烈,让人想起夏日或者是繁花,美得让人眩目。

罗太太是个面相憨厚的妇人,赧然地推着憨娘:“还不给太太、大小姐磕头。”

憨娘十分听话,也不管正站在屋檐下,她还穿着身粉色杭绸褙子,腿一弯就要跪。

钱氏一把拉住了她,对罗太太道:“哪有这样行礼的!她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然后对温柔地对憨娘道,“去和你云姐姐玩去!”

小姑娘没心没肺地跑到宋积云身边,挽着她的胳膊就叫“姐姐”,还睁大了眼睛看着元允中,一副毫不掩饰的惊艳模样。

漂亮又可爱!

宋积云嫣然一笑。

元允中从小就被人看着长大的,安之若素。

倒是罗子兴,看了元允中一眼,问钱氏:“太太,这是谁啊?”

其他人都竖起了耳朵。

钱氏笑道:“这是元公子。”

“原来是姑爷啊!”罗子兴忙上前给元允中行礼,当着钱氏夸奖着他,“真是文质彬彬,玉树临风,一表人才啊!”

几位大掌柜、大师傅闻言,都主动上前和元允中见礼。

看来,大家应该都听说过宋家的事了。

钱氏就招呼众人:“外面天气热,大家都里面坐吧!”

众人进了水榭,均是一愣。

三间的敞厅,空旷开阔,却只摆了一张圆桌。

按理,就算是不男女分屋也要男女分桌。

钱氏看了笑道:“我记得我们宋家窑厂第一年的尾牙宴,就只设了一个大圆桌。如今老爷虽然不在了,可有些规矩还是一样。大家不用见外,都随意坐了吧!”

这是话里有话啊!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好像被惊呆了,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好。

倒是管库房的汪大海,素来以机敏著称,他也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哈哈地笑了几声,率先往圆桌走去,还道:“太太说的对!我就不客气了,先落座了。”

其他人见了,恍然大悟。

他们可都是签了长契的,就算以后不想在宋家干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走的,何必因这个事惹了东家太太、小姐不高兴。

众人纷纷找位置坐下。

罗子兴更是要推了元允中坐上席。

众人见了,不免在心里骂罗子兴阴险,可也佩服他的应变能力,都嚷着非要元允中坐上席不可。

元允中是习惯坐上座的人,推辞了几句,就顺势坐下了。

宋积云和钱氏则坐在了元允中的身边。

大家都围着三人坐下。

钱氏笑着示意丫鬟上菜。

元允中如猛然清醒般,“哦”了一声,忙起身去拿酒壶。

汪大海就坐在他对面。

他没等元允中起身,已麻溜地起身,把酒壶抢到了手里,道着:“我来,我来!姑爷是贵客,怎么能让您执壶呢!”

开始给众人倒酒。

元允中颇为无奈地向汪大海道谢。

宋积云懒得理他。

钱氏却看着满意地暗暗点头。

宋积云等大家的酒都倒满,就站了起来,以茶代酒,说要给大家敬三杯酒。

“这第一杯酒,要敬大家,这么多年对宋家不离不弃,没有你们,也就没有今天的宋家……这第二杯酒,我要敬先父,他老人家这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宋家窑厂……这第三杯酒,敬大家,感谢大家这么多年为宋家窑厂所付出的艰辛……”

她说的情真意切,只谈从前,绝不提以后,让在座的人在心底都松了口气,不免想起各自的遭遇,有热泪盈眶的,也有那唏嘘感慨。

但气氛到底慢慢变得温情起来。

元允中对她刮目相看,又觉得理所当然。

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她要不是这么厉害,也不会干出这许多事来。

他默默地喝着茶,感觉有道目光始终落在他的身上。

他顺势瞥了一眼。

看见那个叫憨娘的小姑娘正笑弯了眉眼望着他,看见他望过来,还朝着他小小地摆了摆手。

元允中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目光,正好看到宋积云端着酒盏下位,站在了拉坯的师傅项阳的面前,道:“那年阴雨绵绵,泥坯都不能干,父亲让人拿了扇子扇风,可都解决不了根本。我就随口说了句,可以先拿火烤烤。没想到项师傅真的做成了。”

项阳起身,差点跳了起来,惊讶地道:“原来这个主意是大小姐出的?”

宋积云道:“不过是黄口小儿的无心之语,要不是您带着徒弟忙了两个月,也不可能做成这件事。您才是我们家的大功臣。”

“不是,不是!”项阳脖子都粗了,忙给宋积云敬酒。

元允中在心“啧啧”了两声。

这妖女“高山流水觅知音”玩得挺溜啊!

念头刚刚闪过,他的衣袖被人拉了拉。

他眼角的余光望过去。

憨娘不知道什么时候趴在他身边宋积云的位置上,面如桃花,目如春水般抬头仰望着他,软软糯糯地道:“姐夫,你是不是要娶云姐姐?”

元允中面无表情,掸灰似的掸了掸被憨娘抓过的衣袖。

憨娘不高兴,嘟了嘴,问元允中:“姐夫,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元允中眼皮子也没有撩一下。

憨娘就摊开手来,帕子上躺着几颗松子糖,道:“姐夫,我请你吃糖!是我爹托人从苏州买回来的哦!”

元允中置若罔闻,看着宋积云。

宋积云在给上釉的大师傅宋立敬茶:“听先父说,您的画功是跟我外祖父学的,这样说来,我还得称您一声‘师叔’才是。”

宋立听了,慌张地差点打翻了酒盅。

元允中似笑非笑地靠在椅背上。

攀亲带故啊!

这妖女,手段一个接着一个!

一直被无视的憨娘不高兴了,娇嗔一声,威胁道:“你再不理我,我就去告诉云姐姐,说你对我意图不轨!”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