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六郎的尸首,验尸需要解剖,崔器不忍去看,因此守在门外。李元霸也懒得看,同样守在门外,验尸间只有张小敬和李元英两人。

看着张小敬熟练的检查各处细节,在喉咙和指甲处找到了纸屑残渣,推断崔六郎死前一定是吞入了纸,于是找来工具,就要剖腹取证。

李元英伸手按住了张小敬,接过了那锋利的手术刀,“崔六郎为救长安殒命,再损伤其尸首,是对义士的不敬,让我来吧。”

你来?你来就不需要开刀了吗?张小敬不解,还以为对方手法更加高明,意思是刀口更小呢。

没想到,李元英却直接将手术刀丢在了一旁,然后,伸出双指,从崔六郎的喉管至胸前胃口,一路仔细按压摸索,片刻之后嘴角微一弯,找到了。

张小敬再次递来手术刀。

李元英笑着说道:“用不着,且站在一旁看着吧。”

说完,右手伸出剑指,在异物处四周轻点,然后掰开崔六郎的嘴巴,使之头向下垂,喉管跟食道笔直。凝神提气,左掌在崔六郎的胃部猛然一拍!

啪!一团异物,直接从崔六郎尸首的嘴巴喷出,李元英眼疾手快,右手一抄,就抄在手心。

令张小敬目瞪口呆的,不仅仅是李元英这个取证手法,而是最后接住异物的手法,这种带着胃液的异物,竟然就在对方的手心里悬空转个不停?这是什么鬼神手段?

你、你……

想了半天,认不出来,张小敬只能盯着李元英,想看他如何解释。

“呵呵,这一手,你学不会的。取托盘并清水来。让我们看看,崔六郎想告诉我们些什么。”

张小敬依言去办事,只这一招,他就服了,难怪被刑部称赞,专业就是专业。单单那一手查找异物,没有精深的仵作经验,就不可能精准找到,或许,这位还是名高明的医师。

“这样的本事,绝不会在刑部籍籍无名,你究竟是什么人?”张小敬盯着李元英问道。

李元英嗤笑道:“你一个死囚,操心那么多作甚?我若想害你,不必费事。”

“我信!我这条烂命,在你这里怕是根本不值钱。所以我也从来不怕你的目标是我。但是,今日,答应了李必,要救长安……”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很明显,在警告李元英,你别打长安的主意。

李元英毫不掩饰的嘲讽道:“救长安?就凭你一个死囚?还是凭李必这个毛都没长齐的雏鸟?你们两个太高看自己了。你们只是棋子,被人摆弄的棋子罢了。能自保就不错了。”

“说到长安,呵呵,我比你更加爱惜这座城。”一边工作一边说,李元英抬头看到张小敬不解的眼神,笑道:“你不会懂的。”

张小敬松了口气,“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只要是保长安就行。”

李元英停下手里的工作,上前拍了拍张小敬的肩膀,“你小子不错,我越来越欣赏你了。刚才你说,你这条烂命不值钱?呵呵,为什么这么轻贱自己?”

“事实而已!”张小敬很不自在,打量了一下李元英,心说这小子好似比我年轻的多,为什么叫我小子?喜欢扮老?还是占我便宜?

“我不这么看,在我看来,你的命很珍贵,至少,在我这里值钱!张小敬,安西都护府第八团,十年陇右兵,九年不良帅!先受边疆,再守长安,于大唐,你有大功。”

张小敬自嘲道:“大功?呵呵,说出这样的话,刑部就你一人吧?你若是兵部的,倒有可能。现在我是死囚,永无赦的那种,别乱说话耽误了自己的前程。”

“死囚?哈哈哈哈,熊火帮三十五条人命,还有你的顶头上司,大理寺员外郎?全都是该死之人,杀之何罪?也就是你张小敬,若是我出手,熊火帮一个不留,大理寺有一个算一个,但凡参与,全都得死。连那幕后主使的永王在内,一个都活不了。”李元英话语里充满了杀气,整个验尸间被他的话搞得更加阴冷渗人。

张小敬直接懵了。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说你身份特殊后台硬来历大,熊火帮、大理寺随便杀,我还能勉强接受。但永王可是圣人最宠爱的皇子,在你眼里也如草芥?说杀就杀?你、你不像是个纨绔,倒像是杀手,还不是一般杀手,是那种顶级杀手。”

李元英展示了一下身上的袍服,“我是官身,怎么会是杀手?真要杀人,不用我亲自动手的。”

“官身?吃皇粮的谁人不害怕皇亲国戚?就是权倾朝野的右相林九郎,也不敢往死里得罪永王。你的口气,普天之下,怕是只有圣人才有。”

李元英按住张小敬的肩膀认真道:“此处就你我两人,我就认真叮嘱你两句。李必救不了你,但我可以。今日你放手去做,天塌下来有我。至于我的身份,小子,你慢慢猜,十二个时辰之内,猜到了有奖励。”

拍开对方的手,张小敬不满道:“你比我年虽小,怎么总占我便宜?官阶高也没有这样的。”

“本来如此!慢慢猜。给你个提示:既然你是万年县不良帅,还做了九年,应该熟悉不良人的由来吧?”

张小敬没明白,“谁人不知,那是贞观年间,太宗朝的事了。因为一名劫富济贫的义士救了太子,所以才有了不良人,那位义士也成为首届不良帅。”

“呵呵,有趣!当年首任不良帅舍命救了太子。今日你这位不良帅,于靖安司听命捉狼,同样是为保太子前程,一饮一啄,自有天意。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可惜?

“端上托盘,带好证据,我们该出去了,时间不等人,李必那小子应该等着急了。”李元英迈步往外走。

张小敬纳闷道:“为什么是我拿证据?我连正经衣服都没穿,还要腾出手扯着袍子呢。”

没有回头,李元英说的:“我的手刚在你身上擦干净,不想再沾手了。”

啥玩意?跟我套了半天近乎,原来是为了擦手?难怪刚才不住的拍我肩膀?太阴了吧。

最后,是门外崔器进来端托盘,见到兄长没有被开肠破肚损伤遗体,于是对张小敬感官略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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