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三年过去了,长安城太极殿内灯火通明,皇帝李二正在挑灯批阅奏折。
内侍老高送来一封烫金帛书,是一封来自北地的战书,上面写着大唐秦王启。
“陛下,颉利命赵德言送来了战书,曾经跟秦王立下的五年之约就要到了。”
李二手中的朱批御笔停了下来,接过战书打开来看,当头一句,“大唐秦王阁下如晤,长安一别已过数载,当年你我立下五年之约,业已到期,我突厥厉兵秣马五年,已经备好二十万精锐陈兵关外,不日将南下大唐。为避免两国生灵涂炭,请君王做好准备,你我可在边境决一生死!败者,举国归降。突厥可汗颉利令谕,臣赵德言手书。”
砰!李二一巴掌拍在龙案上。
“好!好一个厉兵秣马五年,我大唐也没闲着。传令,击鼓聚将,五郎不在,朕这个当哥哥的,御驾亲征,会一会他颉利。”李二霸气四射。
什么??御驾亲征?
内侍老高当时就跪下了,“不可,陛下、三思啊!”
“嗯?你要拦朕?”李二十分不悦,作为内侍,只负责传达,不能有自己想法的。
“陛下,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更何况您乃一国之君?区区二十万草原蛮夷罢了,值不得您亲自走一趟。老奴以为,若是秦王殿下在,也不同意您前去犯险。颉利不过是手下败将,不必太给他脸色。我大唐谋士如云,名将如雨,随便找出一人都能取来颉利的人头。”
内侍老高很会说话,陪王伴驾许多年,他几乎把上位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说别的可能劝谏不了,但提秦王,多半陛下会听。
果然,李二神色一松,轻声问道:“岭南可有来信?五郎、五郎还没消息吗?”
内侍老高面带悲伤的说道:“没有,南方海军发展迅猛,已经组建起了一条稳定通向澳洲的航线,冯盎传位给二子智戴,他是秦王亲传弟子,想必会加大寻人力度的。”
“五郎、五郎走失已经两年了吧?”李二沉声道。
“两年零一十八天。陛下,秦王身负仙缘,既然早就料到有一劫难,那一定安排好了一切,至少安危是不用担心的,您不必太过忧心,早晚有一日殿下会平安回来的。”
老高说这话,自己心里也没底。自从两年前秦王在澳洲极南海域追上小公主,返程途中却不幸再次遇上海上风暴,从此失去了联系,岭南倾尽全力寻人足足两年,却没有丝毫蛛丝马迹,所有人都绝口不提真相,只说秦王远航,不愿承认那个事实。
“罢了,传令,赵王暂代天策上将,统领大唐一切兵马,这场战役,就交给四弟和兵部吧,其他各部无条件配合。”李二吩咐说。
什么???天策上将给赵王?陛下……
内侍老高想劝,但却不敢多说,李二心领神会,“怕什么?四弟若想要皇位,有没有兵马都一样的,我们兄弟一体,不可妄加猜测。”
老高其实想问的是,如此以来,就下了秦王的天策上将?但他哪来敢名言?
“陛下,天策上将令在秦王府,是否召回?”
李二脸色一拉,冷声道:“你耳朵聋了吗?是暂代!五郎一日不归,这天策上将一日不改。秦王李元英,将会是大唐最后一任天策上将,秦王爵位,有唐一朝,无论传下多少代,绝不再授。”
一个月后,北方边境,李元霸驱马上前,会面颉利。
赵德言出班问道:“敢问大唐秦王何在?”
“我家五弟人不在长安,向南方出海远航三年了,今日你是见不到的。”
“什么?难道、难道传言秦王海上失踪是真的?”赵德言惊呼。
李元霸举锤怒喝:“呔!小心你的舌头,我家五弟不过是出去游玩一趟,再敢胡言,老子第一个杀你。”
见此情形,赵德言如何不知真假,整个人好似被抽掉了精气神一样,失魂落魄的喃喃道:“秦王,好一个秦王,你我五年之约,我费心竭力谋足五年,没想到,你却失约了……”
就在这时,兵部尚书李靖看出了端倪,狂笑的说道:“赵德言,休要把自己看得太高。这世上配当秦王殿下对手的,可没有几个。你想跟秦王过招,未必够资格。不怕告诉你,秦王虽然不在,但对付你和颉利的谋划,却是在五年前秦王早就定好的。”
“哦?当真?”赵德言一下来了精神。
“不错,秦王甚至连对你的处置都安排好了。”老李靖点头肯定道。
“哦?如此,本官倒是极为感兴趣,不知秦王对我这个敌人是如何安排?”
老李靖朝着身边一个年轻小将使了一个眼色,小将驱马上前,从身上取出一封密函,朗声念道:“赵德言此人,出身寒微,却身负才华,有谋国之能。因自身经历凄苦,而选择背弃汉族做了汉贼,一心颠覆中原意图报复。
古人云,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此人虽然作恶多端,但不是无可救药。兵法有云,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他日我若擒得此人,不会杀之,而是给其一个温暖的新家,让其重归中原。能忏悔前尘、安度余生也好,早年吃足了苦头,到老合该有个安逸。若能以残躯重新为国效力赎罪则更好。
但,这世间,举凡有才华之人皆身负傲气,此人若败在我手,必不会苟且偷生,想来会自刎成仁,惜哉!”
“不可能,这不可能……”赵德言大声反驳。
李靖指着那小将说道:“你看清楚这是何人。他是天宝大将亲传弟子薛礼,在秦王门下就学,乃是秦王师侄。这封密函是秦王书房的手稿,是真是假,你自己看。”
闻言,薛礼驱马上前,郑重递给密函,还不忘叮嘱道:“师叔手迹珍贵,你小心写,看完还我,我还要带回长安放归书房。”
这边李元霸不屑道:“赵德言,若非我家五郎对你高看一眼,本王都懒得跟你多废话。可还记得当年事?所有人都轻贱你背祖忘宗,唯独我家五弟,怜你出身凄苦,劝你回头。他的话你还记得多少?”
赵德言冷静下来,拿密函的手在发抖,其实,不用看密函,单凭语气,他就知道,这份手书,十有八九是真的了,换了别人,根本不会对自己有丝毫客气和怜悯。
“秦王说,纵然一个人遭受过万千疾苦,可冤有头债有主,也不该将这份恨意转嫁到无故人头上,如此,何那些恶人有何区别?”
“大仁秦王,他的教诲在下不敢或忘。但忠臣不事二主,胜负还未可知,待我完成了五年之约,赵德言一定给秦王殿下一个交代。”赵德言强忍着感动的泪水,自古知音难觅,特别是他这种叛臣,两头不待见,唯独高高在上的秦王,却往往给予自己难得的尊重和谅解,可惜,天妒英才……
一直在旁边静静倾听的颉利沉声道:“大唐秦王之气度,本汗亦是十分佩服的。丞相放心,此战若胜,本汗将会按照君王规格,为大唐秦王修建衣冠王陵,厚待其子嗣家人。”
“住口,你个老颉利,我家五弟还没死呢,再口出污言,老子锤杀了你。”李元霸怒极。
众将士齐齐愤怒,“尔等二十万不过插标卖首的土鸡瓦狗,洗干净脖子,做好失败的准备吧,秦王的事,不劳费心了。还是准备好迎接秦王给各位备下的坟墓吧。”
颉利怒极反笑,“好好好!本汗等着瞧,若是能败在秦王这样的对手下,也不枉此生了。”
说完当先打马回营,不再留下做口水战。
赵德言恭敬的将那书函还给了小将薛礼,犹豫了两下,终归没说其他的,跟着打马回营。
老李靖点头赞道:“这个赵德言果然不简单,知进退。此时颉利不在,若是他敢多少任何一句话,将立时丢失颉利对他的信任。”
李元霸点了点头,“我们也回去吧,此战,诸位切莫轻敌,不仅要胜,而且要胜的精彩,别给五弟丢脸。”
“得令!为了秦王!”
“为了秦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