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意道:“消除。”
初行明道:“回生果用了吗?”
封意道:“用了。”
初行明走出屋子,转身,关门,落锁。
“走吧。”初行明转过身后道。
四位到石林竹楼前,正看见况相背着燕怀从远处飞了过来,神情焦急慌张。
况相看到初行明时明显惊愣住了,一动不动望着初行明稍稍,才慢慢走了过来。
没待况相问什么,初行明已道:“先进屋。”
况相点点头,跟着初行明走进了竹楼。他将燕怀放在榻上后往一旁挪了三步。
初行明看了一小会儿燕怀,对封意道:“他还能坚持差不多半个时辰,下次记得掐着点找我。”
封意道:“我知道了。”
莫三辞此时也明白初行明为什么给她发个红包——一定是白泽给一堆她不认识的、但封意认识的诸位发了消息。
想来在溯雪来时她就该清楚这件事,只是某些该有的思考被溯雪太过的热情给淹埋了。
而看眼前这样子,封意和初行明关系挺好,可是她从来没听神树村长提过这茬儿……或许神树村长和初行明有过节?
这很有可能。
况相在一旁静默,心情难以言表。
他情绪忽然完全平静,一点儿都不担心是怎么回事?
初行明坐到离榻最近的椅子上,叠腿抱臂闭目,浑身上下都是请勿打扰。
封意、莫三辞和知存相继坐下来后,况相才找了张椅子坐下。
近半个时辰的等待,除了况相很不自在,其余者都很随意。
初行明站起身时,况相像是弹簧一样立即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整个身子僵硬着。
他知道,燕怀要死了,可是这死又并非死,这让他很纠乱。
燕怀生死一线之际,初行明手中有三根泛着金光的针刺进了燕怀的身体。
金色光芒的针穿梭着,光线拉起,但皆一闪而隐,三根针的闪现轨迹莫名,时隐时现,变幻难测。
燕怀身上渐渐浮出黑色的暗影,那暗影的轮廓很像燕怀。
待金光在暗影中消失,那暗影已成鬼魂——燕怀已死,已成鬼魂。
突然,燕怀张开眼睛坐了起来。
他的眼睛是血红色的。
他的目光扫了眼眼前众位,停在了况相身上。
“况相?”
“你这什么语气啊。”况相说这话时实在佩服自己的处变不惊,他一闪到燕怀身边,一手拍向燕怀的肩膀,“终于记得我了啊……”
但他的手并没有落到燕怀肩膀上,而是从燕怀身上穿过。
况相当场滞凝住。
燕怀笑了下,提醒道:“我已经死了,你别忘乎所以。”
“我知道,你死了。”况相心里堵着气,“我看着你死的。”
“别怄气了,我只是外实之身已死,灵身还在就好了。”
况相捏了捏手,克制了自己要暴躁的情绪:要不是看在燕怀变成了鬼魂,就燕怀一脸满不在乎还挂这个笑意在脸上的这表情,他早就一巴掌招呼了。
欠揍!
“行了行了,你这都要下地府了,还和我贫。”
燕怀笑笑:“让你担心了,我已经没事了。”
对于燕怀这种油盐不进、听之任之的态度,况相顿时歇了情绪,只有深深的无力感和听天由命的无奈感。
爱咋咋地吧,他对燕怀实在没辙。
初行明见两个都不说话了,出声道:“叙旧到此结束,该说正事了。”
燕怀迷了一千多年刚清醒,脑子还不太好使,不由望向况相。
况相手需握着拳头掩着嘴,低头小声道:“他是救你的。”
燕怀木木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作揖拜谢:“多谢!”
初行明道:“不必客气,我只是顺手帮个忙。”
说着,他拿出一块槐木牌,手中有灵能浮上,槐木牌如化为铁水般,却只一滩着铁水浮着灵光,灵光游走,似是在找着属于它的轨迹。
“一般鬼魂是无法长时间留滞住的,更别说你这种三魂残缺、还是个普通人类的鬼魂,我看你这种情况,死后直进轮回,再世与今生毫无关系。”
说至此,槐木牌上的灵光已聚起,显出一个奇怪的亮着白光的符号,槐木牌也重新显回原形。
初行明直视着燕怀:“你若不想入轮回,我可以帮你。”
燕怀呆了一小会儿,理清了情况,他这是要成冥界鬼差了?
他作揖一拜:“燕怀不胜荣幸。”
初行明将槐木牌递给燕怀:“戴上木牌,木牌就是你的,你今后便是鬼差,难进轮回,只能修鬼道。”
燕怀欣然接过槐木牌。
初行明又道:“你现在三魂残缺,即使我以三魂针缝补些魂灵以支持起你的灵体存在,但那些魂灵只是暂时的稳固,随着时间会慢慢衰减,你现在很虚弱,需要回冥界修养,自己补全三魂。”
燕怀道:“好。”
初行明颔首,转身问封意:“有什么要问的?”
封意道:“没有。”
初行明忽然露出笑意:“好像很好玩。”
“明日我要到青螟谷,你去吗?”
初行明思考了稍稍:“好。”
他转身,递了个圆形金属令牌给燕怀:“你自己到冥界吧,拿着令牌找前原冥司,他会安顿好你的。”
燕怀接过令牌:“好。”
况相紧接着问:“我能一块儿去吗?”
初行明道:“你不是神明吗?”
“是……”况相干笑了两下,在初行明漠无感情的视线下偏过头对燕怀道,“我们走吧。”
燕怀向初行明和封意致谢拜别,况相跟着道别,两个离开后,初行明打量了圈竹楼:“这竹楼挺好。”
封意道:“这是况相的。”
“就刚才那个看着有些傻的神明?”
“是。”
“算了。”初行明说罢,坐回了原先坐着的椅子上,叠腿抱臂,注视着封意,“白泽传信息来的时候其实我还挺怀疑的,不过如今你们这站一起,我一点怀疑都没有了。
“我提醒你一下,别的谁谁某某我不管,我的请帖,你要亲自送来。”
封意道:“好。”
封意和初行明的对话不紧不慢、大大方方的,但是莫三辞听着有些羞。
虽然提前猜到了初行明知道她和封意之间的特别关系,但当初行明当着他们的面提起,还提到请柬……她觉得,她脸皮真特别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