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九,阴,宜动土入葬亡者。
这一日正是高驷和宇文成基演武夺帅之期。
“快点,把这皮甲都穿好!”
“快把这木质盾牌和长枪拿过来……哦,分下去后赶快入阵。”
原本太微城北衙禁军练兵场前,大批各怀目的官员正进入观兵台上,并且各有圈子,等着比试结果。
“至尊驾到,百官迎接!”一个内宫太监的尖细声音传来,经提醒后那些官员发现乘龙撵而来的天子,忙小跑着过去行礼。
未几,天子落座。
只见宽达十二丈的龙台上,萧皇后坐在天子身旁,其他美貌嫔妃有三四十人,众星拱月般围在龙座四周,杨广吃了粒妃子纤手递过来的花生,随后笑道:“虞卿家,传旨开始吧。朕要今日要选出良将,擒拿叛逆”。
虞世基上前恭身领命道:“至尊,演武场地已安排好。只是不晓得宇文大人……准备如何“
杨广揽过一个妃子,不耐烦地打断他道:“朕知道了,宇文化及你儿子可有把握?“
“犬子已有十分胜算。”宇文化及立在台阶下,自信的上奏着:“为了让成都戴罪立功,臣,臣已经调了六十名百保鲜卑归听用。”
杨广颇为满意,他不愿再看到杨素重掌兵权,但碍于形势又不得不安排了这场比武。
“至尊,听说越王义子高驷有病虎之相,这可是兵家将种。若陛下着力栽培,来日未尝不能大用。”太常少卿裴蕴乃是裴钜堂兄,自然要支持其奏章,反对宇文化及。
“是吗?朕最喜欢少年英雄,这次非但是为国选将,也是给乐平郡主选婿。”杨广用人素来喜好相面,突然又起了件事,说道:“皇姐说英娥出阁在即,朕这个舅老爷就赐下段因缘。”天子来了兴致,加重了选将筹码。
宇文化及大喜说:“多谢陛下,臣替犬子谢恩了。”
他有着万全把我,因为这次早给儿子宇文成基安排了员大将。
达溪长儒——一个在世人印象中早已死去的旷世名将。
开皇十八年,秋,上任阿史那胡族首领摄图汗集结了四十五万塞外铁骑南下,声势浩大,幽州、并州、凉州接连失陷。
杨开皇派内侯官虞庆为监军,杨素为帅驰援幽州拒敌。
可杨素用兵讲究杀一而奋百,只给了达溪长儒两千人马,让其冲阵,不胜则死!
达溪长儒率两千子弟兵,硬捍胡族摄图可汗四五十万大军,陷入重围后奋战三天三夜,打得刀卷枪折,以命相博,伤皆见骨,杀得山河为之变色,终于挫动了敌军锐气。
杨素等到良机,挥军直进,大破摄图可汗,斩首十余万,俘获无算。
“援兵,援兵,援兵在哪里?”达溪长儒身披五创几乎丧命,事后回城只余百人。
自此于杨素结仇,不容于开皇,三年后暴病而亡。
实际上是被宇文述暗里救下,用以训练宇文阀的百保武士。
高驷入场后,当先就看到了被視成为劲敌的达溪长儒。
宇文阀的武士队伍中,居于宇文成基身后的的一个老将,着黑长衣袍,面上布满刀痕着却是神色慨然,人未动势已如山。
史大奈和高开道被下放到队伍两侧,还是当火长,伺机冲阵,胜负如何就要看达溪长儒是应对了。
龙台上令旗挥动,战鼓骤响,宣告了演武的开始。
高驷发动观命神通,敌阵中个人气运命数一一浮现,果然达溪长儒的气势最为浓郁,不动如山,但却露出股垂暮死气。
“咦,看到获胜之机竟然在他身上。”高驷略加思索,下达军令:“史大奈、张火灵各领一伙人马直冲宇文阀队物侧面,只管向前!”
“遵命!”二将各自十人架盾持矛冲锋。
“又是杨素风格?”达溪长儒内心冷笑,同样分出两对二十人迎上厮杀。
“高开道你带三十人直击对方本阵,无令不得回头!”
“是,将主,俺这就杀过去把那老儿的头拧下来!”高开道杀心大起,不过,因为比武用的是木质兵器,只觉很不趁手。
“去吧,我自有胜敌之法。”高驷笑了笑说。
“杀,杀,杀!”在高开道带领下,三十名千牛备卫士大吼着向前杀去。
《尉缭子》云:百人被刃,陷行乱陈;千人被刃,擒敌杀将;万人被刃,横行天下。”据说当年秦军横扫六国,虎狼之师所到之处无有抗手,就是因为纪律严苛如铁。
这三波人马五十名队伍冲阵,步调如一,煞气滚滚隐然有了几分强军气象。
达溪长儒站在军阵垓心,观看着这些迎面而来的千牛卫,心里瞬间闪过了很多念头。他擅长的防守反击,稍加思考,就回顾顾左右说着:“结阵反击。”
同样三十名鲜卑百保武士排开,正面对敌。若是兵力多过对方,自然可以运用计谋,但如今是小股精兵对战,只能硬碰硬拼实力。
很快厮杀到了紧要关口口,千牛备三个统领强于对方,百保鲜卑整体武力胜于千牛备。
宇文成基着一件黑黝黝的山纹软甲,精神抖擞,神色大定自以为胜券在握。
“元青,高姓小儿一直不动,你看他有何诡计。陛下可是下令给我赐婚了,得早点结果他。”
“哦,这还不简单,你向他叫阵,看那小子如何回应。纵不能收买对方,也可动摇其心志。”司马元青想了了一会儿,坏笑道。
宇文成基打马上前,耻笑道:“高驷小儿,你不过是个螟蛉之子,也敢与我争锋?快快过来受死,爷爷许你做个车前马夫。”
此时只有高驷和宇文成都两人有战马,余者皆是步卒。
“宇文公子且慢,投降未尝不可。不过,这夺帅乃是大事,更关系道谁能娶到郡主的资格,又如何轻易能让?”高驷故作为难道。
“汝有何条件?”宇文成基不觉向前又走了两步。
“我只要你项上人头!”高驷突然大喝,发动气运神通震慑对方意志。
“镇压!”此刻高驷双眼圆睁,好似头猛虎顶着对方,他顶上的气运鲤鱼却是吐出章帛书虚影,向对方气运冲击而去。
嗡——宇文成基只觉脑袋一阵轰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止住了、
原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高驷打马上前,趁对方未曾反应过来时将宇文成基活捉……
“冲!”高驷把宇文成基按在马上作为人质冲向达溪长儒的军阵。
后面费青奴听到军令,下意识的也跟着冲锋,最后的一火士卒随着高驷打开的缺口冲了进去。“闪开,都给我闪开。”宇文成基回过神来,对着前面阻拦的鲜卑百保大吼,现在他只想保住自身安危。
“不许撤,拦下他!”达溪长儒怒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虽然桀骜不驯但只是个纯粹的将军。讲究的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若是此刻让开了队伍,那就必败无疑。可是,若使成宇文成基被无上,又怎么向宇文阀交代?
宇文成基却是不肯冒半点危险,这时还顾忌什么宏图大业?保护自身不受伤害才是紧要的问题。
高驷趁机“锵!“的拔出佩剑,大喝道:“挡我者死,让开道路。”
利刃临头,宇文成基惨叫之声更加凄厉。
这一声尖叫,当面截击的宇文家武士终于退开。剎那间军阵有了破绽,给高驷冲得分了开来。
费青奴随之带兵杀入。
枪林盾阵,不到两百人的交锋却是喊杀连天。
高驷心中却平古无波,达溪长儒待人宽厚,甚得军心,这十数年的教头生涯,在那些军士中已经竖立了威严。
果然在其号令下,五六名鲜卑百保扑了过来,高驷闪电掠前,避免陷身苦战,手中龙剑精芒电闪,迅疾无伦的连环劈斩,登时又有三名敌兵仰跌负伤。
这是他违反规则用了真兵器的结果。
两支木质长矛从侧面攻至,高驷突进之余凭感觉向左右急斩,便间不容发的砍断敌矛。接着一个急冲,来到了达溪长儒近处。
“呔,你这老儿耍诈!”这时前方响起的怒吼,只见达溪长儒也亮出了暗藏的真兵器,一柄乌黑弯刀左劈右砍,使得千牛卫士卒伤亡惨重,连高开道负伤狠斗。
见高开道浑身浴血,脚步不稳,知其再撑不住多久,高驷一声狂喝,把宇文成基扔下马,纵剑直劈,利剑决荡,舞出一片寒光,如闪电般往达溪长儒攻去。
达溪长儒本要在数刀内取高开道性命,不想高驷杀至,无奈下只能转身迎战。
“当!“巨震之下,高驷跌落马下,还未稳住阵势入目的便是雪亮的刀光。
“老贼修伤我主!”恰好史大奈、高开道、张火灵同时杀到,三支木质长矛纷纷伸出阻拦,企图延缓对方攻击。
高驷心神出奇的冷静,在他眼中里,对方弯刀劈落时气运同样如大山般压过来,对他进行精神压制,要置他于死地。
高驷咬牙燃烧气运,鱼龙一个摆尾挣脱对方镇压之力,他夷然不惧,左手猛抬短剑准确无比的由下而上竟分毫不差地将对方的弯刀隔开。
噗嗤噗嗤,两声利刃入体之声响起,弯刀连续斩断三根木矛后,下落之势还是缓了一缓,高驷抓住机会奋力阻道仍被刀锋砍入了肩膀。
但他右手长剑亦是趁机刺穿了达溪长儒的胸膛。
“降者免死!”千牛备彻底击溃了宇文阀的鲜卑百保武士。
费青奴此时也捉了司马元青过来献礼。
“有趣,果然有趣。”龙台上天子杨广大笑,“就以高驷为主将,后日统兵三万出征。”
作为天子胸怀还是有的。
“恭送至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