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对楚擎稍微改观一点的马如敬,又觉得这小子不顺眼了。

无他,太能装了。

马如敬侧目看了眼楚擎,都懒得吭声了。

还看孙家不顺眼就给宰了,给人全家都宰了,你以为你是谁,你又以为天子是谁,你当天子是你哥呢,你想宰谁他都惯着你?

老马还是比较厚道的,提笔落字,写了孙家是通敌,军器监监正楚擎与孙尧起了冲突,失手杀了人,如果楚擎不反抗,很容易被杀死,算是自保,而边关六万多人可以作证,都是亲眼看到的,孙尧先动的手。

不过马如敬却不知,他这么写,毛用都没有,别说天子不信,兵部的将领也不信,按照大家对楚擎的了解,还被迫自保,世家的人不小心念了他的名字都成天成宿的担心的睡不着觉,谁敢和他争论,和他动粗?

陶蔚然跑了进来,脸上的表情极为复杂:“楚大人。”

“问出来了?”

陶蔚然刚要开口,注意到了马如敬,施了一礼:“可否退避片刻,学生有话与楚大人交谈。”

马如敬都惊了,咧着嘴,望着陶蔚然,足足半晌,突然一拍桌子,怒不可遏。

“本帅是边关大帅,这里,是军帐!”

陶蔚然眨了眨眼:“学生知晓啊。”

“你…”

楚擎赶紧给陶蔚然拉了出去:“别搭理他,岁数大了,脾气不好。”

马如敬气的是吹胡子瞪眼。

陶蔚然不是故意的,他是有意的。

他知道马如敬一直想要刁难楚擎,所以才故意气老头,要是运气好的话能给边关大帅气死,楚擎的边关计划就可以事半功倍了。

出了军帐,陶蔚然吐出俩字:“墨家!”

楚擎不明所以:“我知道他姓墨啊。”

“钜子!”

“锯子?”楚擎挠了挠头:“什么意思?”

“墨老…莫先生,墨家,当代钜子!”

“当代钜…”楚擎倒吸了一口凉气:“诸子百家,墨家,墨家掌门人,钜子,墨鱼是墨家钜子?!”

“是。”

楚擎双目圆瞪:“一人力阻四国之战的墨家?!”

“是。”

“诸子百家中最能打的墨家?”

“是。”

“擅长机关术的墨家?”

陶蔚然无语道:“是,就是您说的那个墨家。”

“他之前怎么不说?”

“他说了,他是墨家的人。”

“他什么时候说了?”

“初见时便说了,之后也说过很多次。”陶蔚然提醒道:“然后您说,别和您提世家,你就认识如家和什么七天……”

楚擎凌乱在了风中:“那家伙长的又黑又瘦,居然是墨家钜子?”

就楚擎现在这个状态,比知道黄老四是天子的时候还震惊。

老四的身份,是楚擎原本就慢慢猜测出来的,所以并不算是太震惊,有个接受期,现在一听说墨家钜子是墨鱼,不止是震惊,主要就是…震惊。

“我墨哥人呢?”

“回望原城了。”

“怎么回去了呢。”

陶蔚然苦笑不已:“杀了人,有了心魔,墨先生说,墨家先祖有训,墨家已是凋零,为各国所不容,若想传承,不可再招惹是非,隐居避世,更不可将墨家机关术暴露于世人眼前,此举,必会为墨家招来杀身之祸。”

“他是用墨家机关术抓的凉贼?”

“应是如此,没详细追问,总之墨先生很是担忧,怕为墨家招惹杀身之祸。”

“他都多少年没出门了,村儿里没通网啊,他说的是先秦的时候吧。”

陶蔚然面色有些复杂:“墨家提倡,不,是崇尚非黑即白,墨家尚贤之说,与农与工肆之人,有能则举之,皆不为世人所容。”

摇了摇头,陶蔚然继续说道:“墨子服役者百八十人,皆可使赴火蹈刃,死不旋踵。”

楚擎不是太这句话的意思,但是他知道墨家在战国时期,不太准确的形容,那基本上就属于是暴力团伙了。

他不知道墨家的主导思想都是什么,却知道墨家崇尚的就是个“绝对”,好的,推崇,不好的,弄死。

尤其是治国方面,只要是有能力,甭管是杀鸡的还是跳舞的,都可以上位,不问出处。

而这种思想,明显是触碰到了特权阶级的核心利益。

加上墨家子弟出门都是人人带刀佩剑,一言不合就开片,还精通土木以及机关术,战斗力很强,到了最后,虽说墨家思想是维护“底层劳动人民”的理论,但是这种想法带上“死不旋踵”这四个字,善和贤就变了味道。

无论是对统治者来说,还是对底层人民以及封建社会的安定来讲,都是太过于理想甚至有些危险,这也是墨家凋零彻底淡出世人视线的主要原因。

“这是个人才啊。”楚擎苍蝇搓手了一下,笑道:“可时代都变了,现在又不是战国时期,而且墨家肯定也不想再像当年似的传播…等等。”

楚擎皱着眉:“这也就是说,墨鱼之前说的是真的,避世,去了东海的某个岛上繁衍生息,墨家人都在那边?”

“想来是如此,莫先生多次提及过此事,来到中州,便是因想要将亲族接回来。”

“怎么接?”

“海船。”

“那他是怎么来的?”

“友人,莫先生说,友人寻了他,算了一卦,说是墨家二十年后便有灭顶之灾,若想化解此劫,便来寻雷卦卦象中人,也就是他口中说的那个被雷劈的狗…总之应是楚大人吧,说是只要助您一臂之力,您自会派遣海船将他墨家亲族带回中州,墨家也必然会发扬光大,同时也是他那友人去墨家隐居的岛屿将墨先生接了过来,跨海到了尚云道,一路乘坐马车至旬阳道后,那友人便离去,之后墨先生就一直在等候。”

“原来是这样啊,可我人搁北边关呢,怎么跑东海三道弄海船去。”

“我陶家倒是有,不过倒是觉着,也不急于一时,大人,这墨先生,对您有大用,不如先了结了边关之事,再谈其他。

“那倒是。”楚擎嘿嘿一乐:“别的不说,这老头盖房子挺厉害的,先给房子都盖好了再说吧。”

俩人正聊着呢,旁边的军帐中传出了马如敬的大骂之声,什么饭桶、废物之类的。

楚擎二话不说,带着陶蔚然钻了进去,准备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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