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擎走下城楼的时候,一名宫中禁卫跑了过来。
黑甲,的确是宫中禁卫,只是佩戴的却是横刀。
陈言面色微变,未等开口,禁卫高声道:“千骑营副统领楚擎何在。”
“是本统领。”
“末将昭阳宫牙将,太上皇相召。”
楚擎心里咯噔一声,陈言皱眉问道:“礼部右侍郎章松陵,去了昭阳宫?”
禁卫不吭声,只是望着楚擎。
陈言骂道:“老子是从三品的怀化将军,问你话,为何不答。”
禁卫吓了一跳,连忙躬身施礼:“末将张堂,见过大将军。”
楚擎一脸懵逼:“你什么时候成从三品的怀化将军了?”
“不对,不是我,是你,千骑营副统领是从三品的怀化将军。”
“那你装鸡毛。”
张堂抬起头,一脑袋问号。
你俩到底谁是正主啊?
楚擎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千骑营副统领是从三品的。
一掐腰,楚擎得意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张堂:“本将才是正牌的怀化将军,本将问你,礼部右侍郎章松陵那个老BK,是不是去昭阳宫了?”
“是。”
“说什么了。”
“不知。”
“进去多长时间。”
“一炷香。”
“你娶妻没?”
“尚未婚配。”
“能借我点钱不?”
“不能。”
陈言:“…”
楚擎略显失望,看来从三品的武将也不好使啊,借钱都借不到。
看向陈言,楚擎小声问道:“章松陵肯定是走投无路了去找太上皇,怎么办。”
“太上皇…”陈言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随即略显焦急的说道:“同去,你去昭阳宫,我去寻陛下。”
“好兄弟,讲义气!”楚擎用力的拍了拍陈言的肩膀:“就知你靠得住,不过你可得快点,去晚了我再死昭阳宫里。”
就这样,楚擎三人跟着孙堂赶回了宫中。
入宫后,陈言去敬仪殿,楚擎则是前往昭阳宫,福三自然是被留在了宫外找人侃大山。
太上皇的寝宫就是昭阳宫,在最东侧。
跟着张堂来到东侧区域后,楚擎明显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其他区域,虽然略显空旷,总是能看到小跑的宫女和太监,那些巍峨的宫殿,也给人一种庄严肃穆的感觉。
可随着到了东侧区域后,几乎看不到任何宫女和太监,就算能看到,也是低着头站在远处,仿佛行尸走肉一般,而且很多宫殿都是破败不堪,就连那些树木也都显得极为萧索。
快到昭阳宫时,楚擎放慢了脚步,宫外,站着一个人,正是礼部右侍郎章松陵。
章松陵背着手,就在殿外,望着楚擎二人。
如今已是你死我活,楚擎也不需要露出任何笑脸。
到了台阶下方,张堂止住了步伐,楚擎独自一人走了上去。
昭阳宫,三个大字,有些刺目。
“楚统领。”
章松陵突然伸出了手,拦在了楚擎面前,笑吟吟的:“去了哪里,怎如此之久,太上皇他老人家,都等的急了。”
楚擎撇了撇嘴,一挥手抽掉了章松陵的胳膊。
“滚开!”
章松陵吃痛不已,脱口叫道:“你敢打本官!”
“你拦路了。”
“你…”
章松陵不怒反笑:“看你一会见了太上皇,还敢不敢如此猖獗。”
楚擎露出了冷笑,压低声音:“要是太上皇今天不弄死我,我楚擎,早晚有一天,会弄死你。”
“好个牙尖嘴利的千骑营副统领,本官拭目以待。”
楚擎懒得做口舌之争,刚要迈步,章松陵又道了一声“慢着”。
“又尼玛怎么的。”
章松陵凝望着楚擎,面露犹豫之色。
“有屁快放。”
章松陵到底还是没忍住:“我问你,为何…要如此刁难本官!”
楚擎露出了笑容:“很好奇?”
“本官原本与你毫无瓜葛,可你自从来本官府中赴宴后,想来便是绞尽脑汁想要谋害本官,究竟所为何事!”
“因为…”楚擎后退两步,抬头望着昭阳宫三个大字,面色有些莫名:“因为,我失忆了。”
“失忆,何意?”
“就是丢失了很多记忆,你造吗,有一件事很有趣,就是人们会忘记了许多事,但是一喝酒,喝多之后,加上见到了某些让自己作呕的事情,会回想起许多。”
楚擎望着章松陵,淡淡的说道:“不错,去了你府中赴宴后,我就恨上你了,你应该知道,我被雷劈过,挨劈之后,就丢失了很多记忆,那一日赴宴,我突然回想了起来,回想起来我爹在我幼年时总说的话。”
“什么话?”
“放过恶人,便是对好人最大的伤害。”
章松陵神情微变:“你说老夫是恶人?”
楚擎没有正面回答,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说道:“看来小时候,我爹是想给我培养成一个好人的,斩奸除恶的好人,可是我不争气,变成了纨绔子弟,我爹便不这么说了,挂在嘴边上的话,就变成了莫要闯祸,莫要闯祸,因为我爹知道,我快变成恶人了,他失望,却因我是他的骨肉,只能骄纵,宠溺,还好,我遇到了你。”
楚擎拱了拱手:“谢谢你,章大人,谢谢你让我知道,我险些就变成了你,险些,就让我爹绝望,险些,步入万劫不复之地,也谢谢你让我知道,我爹,不怕背井离乡,不怕战死沙场,他最怕的是,我楚擎,变成他最厌恶的人!”
一语落毕,楚擎挺起胸膛,脸上再无犹豫之色,满面坦然推开了昭阳宫步入殿中。
殿内,灯火通明,楚擎,腰杆挺的笔直,迈过门槛,然后…后膝传来一阵剧痛。
“扑通”一声,楚擎跪在了地上。
殿门,缓缓被关上,章松陵脸上流露出了快意的神情,两个面容阴暗的老太监,拎着两根棍棒,一左一右。
楚擎面露怒色,却又将怒意狠狠的压在心底。
远处,一张虎皮大椅,坐着一个男人,一个满面虬髯的男人,身形伟岸。
殿内,满是火烛,燥热逼人。
坐在虎皮大椅上的男人,身材极为雄壮,披着明黄色的外袍,慵懒的倚在软垫上,如同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
“你…”太上皇昌敖的嘴角,挂着冷笑:“就是不知死活的楚擎?”
“臣,楚擎。”楚擎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怒意:“见过太上皇。”
太上皇随意的挥动了一下手指,轻轻开了口:“打折他的狗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