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旬旬看着胸针,深吸了一口气,将其放回了盒子里。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就拿了换洗的衣服,进卫生间洗澡。

隔天,陈聿简是店里第一个客人,程旬旬来开门,就看到他等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杯咖啡,一身休闲装束,立在街边。清晨,街上是静谧的,阳光穿过薄雾,散落在他的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有些寡淡。

他这样的人,不管是处于闹市,亦或是这种静谧的场景里,总给人一种孤独感,仿佛什么都融入不了他的心,甚至与这个世界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撞不开,也破不了。他注定要这样一个人一辈子。

陈聿简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不由转过了头,正好就对上了程旬旬的视线,她就站在不远处,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他微微的笑了笑,冲着她挥了挥手。

程旬旬吸了口气,扬了扬嘴角,走了过去,说:“那么早就过来了,你该知道我不会那么早开张了。”

“我不知道的是你这个老板还亲自过来开门的。”

程旬旬打开了门,陈聿简跟着她进去,环顾了一下周围,说:“挺不错的。”

“那是自然,我花费了不少心思在这里,怎么可能不好。”程旬旬斜了他一眼,说:“要喝什么咖啡,我亲自给你煮。”

“黑咖啡吧。”

“嗯,我试试泡一杯卡布奇诺。”她自顾自的说着。

陈聿简笑着摇了摇头,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片刻,咖啡机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陈聿简侧过身子,看着她认真专注的样子,默了一会,问:“孙杰应该也来了吧?”

“噢,现在应该还在家里睡觉,怎么了?你找他有事啊?”程旬旬说完,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散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他的面前坐了下来,一本正经的说:“孙杰在国内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嗯,或者说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关于他的小道消息,比如说婚约啊什么的。”

“你想问什么,直接说。”

“就是关于他未婚妻的事情呗。”

陈聿简微微皱了皱眉,说:“没听说有什么事啊,官场上的事情,我关注的并不多,怎么?你想知道什么。我回去的时候帮你查一查。”

“也好,如果真的要谈婚事的话,有必要弄清楚一点。”她兀自小声低估了一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陈聿简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噢,没什么。你呢?你最近怎么样了?在栾城的事情,顺利吗?”

“挺好的。”他垂了眼帘,抿唇微笑,说:“咖啡该好了吧。”

“噢,对,我的咖啡,差一点就忘了。”程旬旬说着,一下就站了起来,匆匆的走了过去。

等程旬旬泡好咖啡出来,店里的员工也上班打卡了,她也就闲了下来,同陈聿简闲聊。

米涞是中午过来的,程旬旬就跟陈聿简一块去吃了一顿午餐。

“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我给你的礼物喜欢吗?”

“你挑的东西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挺好看的,只不过我也不常戴胸针,只能当摆设了。”

陈聿简笑,说:“本来就是让你当摆设用的。”

程旬旬单手拖着下巴,说:“那你应该买的再大一点,起码我躺在床上,要让我看到钻石闪闪发光啊。”

陈聿简哼笑了一声,摇了摇头,片刻忽然抬头,单手支撑着下巴,打量了她一会之后,笑说:“你看起来过的很不错,现在这样算是你喜欢的生活吗?”

程旬旬搅拌咖啡的手顿了一下,抿了抿唇,侧头看向了窗外,一只手摸着耳垂,一下又一下,外面的阳光充足,让她不自觉的眯起了眼睛,仔细的想了想,说:“谁知道这是不是我喜欢的生活。我问你,我以前向往什么样的生活,是像现在这样吗?”

陈聿简看了她一眼,她的这个问题,他自然是答不出来的,就他们以往的交情,他怎么会知道当初的她最想要的是怎样的生活。

“一家人团聚吧。”

“那可惜了,这种日子恐怕这辈子都达不到了。”她的语气轻松,笑说:“其实现在这样的日子也挺好,充实又不失趣味。噢,对了,在你不在的这一段日子里,我交了很多朋友,一群很有趣,又充满活力的年轻人,跟他们在一起,我才觉得自己还是年轻的。”

“过阵子他们又组织要去当一回背包客,我决定一起去,趁着年轻自由的时候到处走走看看,拍拍照。生活嘛,总是要往前看的,我就当过去的一切都不存在。”程旬旬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向了陈聿简,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之前就想问,但米涞一直在我身边,我也没什么机会说。”

“什么?”

“对于我跟周衍卿的过去,你真的没有任何隐瞒吗?”

陈聿简深深看了她一眼,拿起了一侧的咖啡喝了一口,笑说:“你不是说过去的就当不存在吗?”

“是不是有些事情,你也不知道?”程旬旬不理会他的话。

“怎么说?”

程旬旬一本正经的看着他,说:“我的脑海里曾闪过一些画面,印象太深,所以我想问问,曾经我跟他之间是不是经历过生死?”

“所以呢?”

她张了张嘴,一时哑然,也对她都选择回来了,选择把过去的一切当做不存在,又何必要追问这些有的没有,就算被她给问出来了又能怎么样?周衍卿骗她,夺走她的一切,也是千真万确的事情,不是吗?

陈聿简说:“不要再想了,也不要再回栾城了。我想过去的你,也希望能过上现在这样无忧无虑的生活。而且你已经做出选择了,不要犹豫,相信我,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程旬旬默了片刻,才咯咯的笑了起来,让服务生开了一瓶红酒。

“中午喝什么酒。”

“高兴就喝咯,一瓶而已,不会醉的。”

饭后,陈聿简就回了酒店,程旬旬打车去了店里,生意还不错。她环顾了一圈,米涞似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笑说:“放心,孙杰没来。”

“噢?他今天那么乖巧,真是想不到,我还以为他这几天一定会天天守在这里看着我呢。”

“那你现在这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米涞抿唇笑着,一副我已经看透你的样子。

程旬旬没同她多说什么,就去了后面的办公室休息,打算小眯一会,喝了酒之后,总有一种想要睡觉的冲动。

晚上她们回家,孙杰在厨房里捣鼓,一进门就听到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简直像是在拆房子。程旬旬和米涞循着声音走到厨房门口,往里一看,两人的脸瞬间都黑了。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说:“你在干嘛!”

孙杰手里拿着菜刀,身上系着围裙,闻声转头,见着她们,笑了笑说:“你们回来了,我在准备晚餐。”

最后,孙杰自然是被程旬旬给赶了出去,厨房被他弄的乱七八糟,幸好身边有个米涞,不然她一定会爆炸的。

收拾好厨房,米涞就让她出去,晚餐由她来做。程旬旬也不抢活,洗了洗手就出去了。

孙杰一直躲在厨房门口时不时的往里看一眼,倒是识趣的不敢多说一句话,程旬旬出来看到他一点也不意外,看了他一眼,就上楼准备去收衣服,孙杰自然是紧随其后。

她一边收衣服,孙杰则在旁边说话,“我知道我是管的有点多,可我这不是关心你吗。”

“嗯。”程旬旬极其敷衍的应了一声。

“我知道你精明又能干,我想的都是多余的,如果我每天都是这样,你烦我是正常的。只是旬旬,你真的是因为我管的太多而烦吗?之前你跟我说要兑现承诺,要嫁给我,是不是认为我不可能解决未婚妻的事情,所以才答应的?现在我真的解决好了,你就反悔了对吗?”孙杰的语气认真,停下了脚步,看着她的背影。

程旬旬一句话也不说,只自顾自的收衣服,将全部的衣服收完,才走回了孙杰的面前,说:“我没有反悔,我只是觉得你好像想要控制我的人生,这让我有点恐惧,我怕结婚之后我连基本的自由都没有了。我倒是不会后悔,我只怕你会后悔。你要知道,结婚不代表你就可以控制我。”

“我结婚是要找个人一起生活,互相扶持,如果你只是想要控制我的话,我想不如就等我恢复记忆了,我再兑现你的承诺吧。可能那时候的我,会心甘情愿,即便是成为你身边的木偶。”说完,程旬旬就转身走了。

三天之后,孙杰安排了晚餐,他一早就去了餐厅,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就去接程旬旬过去,顺道还换了一身衣服,弄的十分隆重。程旬旬看的出来他对待这件事是很认真的,那天程旬旬说完那一番话之后。他在露台上站了很久。

回来吃饭的时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仍然给程旬旬夹菜,嘱咐她多说点这个多吃点那个,之后的两天他倒是没有多管她,只是自顾自的帮她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话不多,也不博存在感。

两人提前了大概十分钟到餐厅,孙杰多少有些紧张,整了整衣襟,终是忍不住问:“你看我这样可以吗?”

程旬旬喝了一口茶。说:“挺好的。”

话音刚落,包间的门就被打开了,俞学钧风光满面的走了进来,脸上笑意满满,看到他们两个,笑说:“你们两个早就到了?”

“孙杰很早就过来安排晚上的菜了,我刚到不久。”程旬旬解释,正要起身给俞学钧拉椅子的时候,孙杰已经快她一步,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的给他拉开了椅子,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笑道:“其实我也没怎么特别安排,旬旬这是给我说好话呢。”

俞学钧笑着入座,孙杰给他倒茶,这茶是他自己专门准备的碧螺春。俞学钧喝了一口,就知道是这小子准备的,只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他问。孙杰自然不会主动说什么。

坐着聊了一会,孙杰就叫服务生上菜。

两个人男人说话,程旬旬很少插嘴,也就是吃,吃的专心致志,心无旁骛。俞学钧看她这个样子,不免咳嗽了一声,想要提醒她。但程旬旬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自顾自的吃东西。

偶尔会出声赞一句,他们今天吃的是中国餐馆,有几道菜做的很对味。

用餐过半,孙杰就把话题绕到了今天的主题上。

“明人不说暗话,我就直接说好了,我想跟旬旬结婚。我比她大八岁,年纪也不小了,现在也是时候了,希望您能够同意。”

此话一出,程旬旬也终于停下了筷子,顿了数秒之后,又继续吃了起来。

话音落下,一时之间没人接话,包间内陷入了一阵沉静,俞学钧看了程旬旬一眼,低低的咳嗽了一声,暗暗的踢了她一下,程旬旬这才抬起了头,对上了他的视线,用力的吞下了嘴里的食物,想了想,说:“孙杰跟我求了好几次婚了,这些年他对我一直都不错,而且当初我能那么快从监狱里出来,他也出了不少力。嗯,我觉得嫁给他没什么问题。”

“你同意了?”俞学钧问。

程旬旬点点头,说:“嗯,同意了。”

俞学钧想了想,侧目看了孙杰一眼,说:“本来年轻人结婚的事情,我从来不会干预,只要旬旬自己愿意就行。但是她到底跟其他普通的女孩子不一样,她的过去她自己不记得,但你大致应该了解。其实我希望旬旬能够嫁给一个跟她的过去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这样对她来说也许更好,更能够重新生活,远离过去的一切。”

程旬旬唇边含着浅笑,低头认真的听着俞学钧说话。

“你对旬旬的情义我都看在眼里,你们结婚,我不会反对,也没有这个资格来反对旬旬答应的事情。我只有一个要求,不要带她回去。”

孙杰笑了,说:“我本来就没想过要带她回去。”

“那你的工作和前途呢?如果她不回去,势必是要你来这边的,你的父母会允许吗?”

“会的,既然我亲口跟您提婚事了,这一切我自然会安排妥当,我已经在准备移民了。”

谈话还算愉快,程旬旬基本没什么话,全是孙杰在说。

饭局结束的时候。俞学钧找了个借口让程旬旬上了他的车,孙杰先回去。

车子在路上打转,程旬旬看到一辆冰淇淋车,便让司机停车,然后下车去买了一个甜筒。俞学钧也跟着下车,两人便顺道在路上散步。

“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如果真的不想嫁,我可以出面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程旬旬看着前面望不到尽头的路,说:“爸爸,你觉得他怎么样?”

“现在看来是挺长情,挺专一的。你在爱丁堡住的这些年,他也时常来看你,而且我觉得他也很保护你。”

“所以说,是可以嫁的咯?”程旬旬侧头看了他一眼。

俞学钧没有回答,沉吟了片刻,说:“这个不好说,毕竟我跟他接触的不多。”

“他跟我说过,以前我在牢里的时候,曾经对他许下过承诺,如果他帮我提前出狱。我就会嫁给他。总归这个人情我是一定要还的,而且他又那么执着。嫁给他也没什么问题,说不定也会幸福呢?”

俞学钧微微皱了一下眉,说:“不过这事也不一定,我知道他在国内仕途不错,要移民来这边,得放弃很多东西,我想他父母也不会答应他这么做。所以,你们的婚事,未必会成。但如果他真的能够放下那些过来,我想你也该好好对他。很少有男人会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事业,不曾拥有的人,放弃很简单,但拥有了再放手,很难。”

“他若做到,便是个可以托付终身的人,明白吗?”

程旬旬点点头,说:“明白。”

……

容政带着周亚男去了青山,听说周衍卿正在那里谈公事。近期盛鼎和信和之间的竞争十分激烈。圈子里的人多多少少知道,盛鼎有意想要取代信和的地位,野心极大。

因为上山村的村名联名吵到了市里,闹的有些凶,由此在这个项目上,信和落了下风,周衍卿不得不再亲自来一趟。

夜里,他们敲开了周衍卿房间的门。

周衍卿的目光在他们两人的身上扫了一眼,留了门,转身走了进去,说:“有什么事?还让你们专门跑到这里来找我。”

容政关了房门,瞥了周亚男一眼,“你说啊,你不是总吵着要亲自见他吗,现在见到了,怎么没声了?”

周衍卿弯身坐在椅子上,笔记本电脑发出一丝响动,收到一封邮件。他侧目看了周亚男一眼,眉稍微微挑了一下,很快就将注意力转到了电脑上,说:“你说,我听着。”

自四年前周衍卿消失半年再出现,周亚男就没有见过他的真人,基本都是在电视和报纸上才能看到他,而很多时候连电视报纸上都没有。

当年,周家被弄的四分五裂,坐牢的坐牢,远调的远调,总归基本上都被弄出了栾城。

她的父亲被安排在疗养院里,听说容萍偶尔还是会去看看他。周亚男每次回来,也会去看一眼,至于其他人,她见不着,容萍让她不要多问。

有一句话她一直记得,容萍说:“我跟周衍柯已经离婚了,我们再也不是周家人了。他们好不好,跟我们没有关系。至于周衍柯,你做到尽孝就行。”

不过她多少知道,周家是被人毁了。至于眼前这个周衍卿,她也知道这已经不是她原来认识的五叔了。他是另外一个人,跟周家没有半点关系的一个人。

陈楠木和周婵同时的事情,让她没办法不多问。那时候她去找周衍卿,却怎么也找不到,去周家被人拦在外面不让进。

她一直那么闹腾,容政就给她说了实情。

说实话,容政给她说那些恩怨的时候,她简直觉得是天方夜谭,但最后现实让她不得不信那都是真的。

她是亲眼看到拆迁队把周宅给拆了,大楼倒塌的时候,她终是相信了一切。周家已经名存实亡了,那一瞬间她不是没有悲伤,毕竟在这里她住了很多年。

家里人虽然总是勾心斗角,但家庭总归是完整的,如今却是物是人非,连让人怀念的房子都彻底的毁于一旦了,不留一丝痕迹。

时隔多年,再看到周衍卿。周亚男心里多少有些激动,这张脸跟四年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唯一的变化是眉宇之间多了一丝挥之不去的忧愁,还有就是冷漠。虽然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但周亚男却看出来,他与曾经那个周五爷的区别。

容政提过,他的记忆有所改变,是不记得程旬旬了,和不知道,这几年他是怎么过的。不过看周衍卿的样子,和他在外界的风声,想来过的还不错。

她半晌都没有说话,周衍卿看完邮件,眯了眼眸。房间里莫名陷入了沉寂,三个怀心思。

周衍卿关掉了电脑,转身看到他们两个还在房间内,挑了挑眉,说:“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休息了。”

周亚男这才回过神来。吸了口气,说:“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可以帮我。”

周衍卿拿了一根烟,眉头微微的蹙着,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吸了几口烟,才说:“你说。”

“我想祭拜陈楠木。”

周衍卿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侧了一下身子,扫了一眼站在后侧一直没说话的容政一眼,像是在质问什么。

他耸了耸肩,说:“她不可能不知道。”

周衍卿低笑了一声,说:“这种事,你直接跟陈枷枷说好了,她不是挺听你话的吗?而且,你该知道,找我不如找她来的容易。”

容政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了墙上,双手插在口袋里,说:“我不想欠她人情。”

“吵架了?”

容政啧了一声,说:“你就说你帮不帮,你说我干嘛。”

“不帮。”他没有半点犹豫,直接就拒绝了,并站了起来,做了个请的手势,说:“不送。”

“五叔。”

“你叫我什么?”

周亚男吸了口气,低了头,说:“我只是想祭拜他一下,没有其他用意的,而且我已经不算是周家的人了。只是作为陈楠木的普通朋友,他去世之后,一直到现在我都没有祭拜过他一次。”

“我帮你,有什么好处吗?其实你与其纠结在这里拜祭陈楠木,不如去美国,到他出事的地方看看。容政没有告诉你吗?葬在这里的只是他小部身体组织,说起来他真正葬身的地方,还是在美国。你难道就不想去那里看看吗?”

周亚男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目光相触,周衍卿吐了一口烟,两人之间烟雾缭绕。两人对视了片刻,她才点了点头,说:“好,谢谢提醒。”

她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容政睨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也跟着出去了。

等他们出去,周衍卿才摁灭了手上的烟头,拿了手机打了个电话,说:“替我安排一下,过几天我要去一趟伦敦。”

隔天,周亚男就收拾行李,让容政给她办了签证,就准备去一趟美国。

容萍见她收拾行李,免不了要问个究竟。

“不是说不走了吗?怎么又收拾行李了。”

周亚男闻声,回头看了一眼,笑说:“不是,我这是准备出去旅游,不是去西藏啦。”

容萍松了口气,连表情都有所缓和,露出了欣喜的笑容,点点头,说:“是是是,年轻的小姑娘就该多出去走走,开阔一下眼界,别总是往山沟沟里跑。打算去哪儿啊?报团了吗?”

“去美国。妈你也知道我不喜欢跟别人一块,再说了跟团跑,很无聊的。”

“美国哪儿啊?”

容萍脸上的表情未变,周亚男却有些心虚,想了想,说:“旧金山。”

“噢。”容萍点了点头,开玩笑似得说:“我还以为你要去纽约,不过就算你现在去的是旧金山,到时候真的过去了,没准也会去纽约吧。去了美国,不去纽约,多可惜啊。”

周亚男仅用余光看了她一眼,总觉得她这话,是话里有话,容萍不会不知道周婵之前去的就是美国纽约,周婵一家子出事,她也知道。可看她此时的表情,又觉得不像。周亚男想了想,决定什么也不说。

容萍开始替她整理行李,说:“要记得回来,我就你这么个女儿,我现在什么都不求,也不强迫你成家生子,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和儿子,能够好好的在我身边。世事无常,能子啊一起的每一天我都想好好珍惜。”

容萍说这番话的时候,十分平静,脸上带着浅淡的笑容。不等周亚男说什么,她就开始嘱咐其他了,像每一个普通的母亲一样,不管孩子多大,总归要出去就是不放心。嘱咐着一些,她都知道的事情。

周亚男也没有打断,就坐在一旁,咧嘴笑着听容萍絮叨。

“哎,你这孩子,都三十来岁了,我怎么就那么不放心呢。”

周亚男站了起来,伸手拦住了她的肩膀,笑呵呵的说:“哎呦,这就叫做,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嘛。”

容萍斜了她一眼,脸上的笑容却是满足的。

……

孙杰同俞学钧说了结婚的事情之后,就回去了一趟,他让程旬旬可以开始准备了,等他挑了日子回来之后,这结婚的日子就立刻要提上进程。

他走的时候,程旬旬问他,“我不需要见你的父母吗?”

“你想见?”

程旬旬挑了一下眉梢,说:“难不成,你结婚你的父母不参加?”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你等着,等我下次回来,一定带着我父母过来。”

其实在这之前,孙杰的父母是强烈反对的,而孙杰擅自做主直接跟林家的千金林梨把话给说开了。林梨到底是被父母捧在掌心的小公主,自尊心强的很,经孙杰这么一说,嘴上自然是不会跟孙杰结婚了。

孙杰本以为只要女方不准备结婚了,事情也就解决了,所以不等孙傲和施如芳找他,就直接来了爱丁堡。

听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二老都冷静下来了,就去了帝都。

让他奇怪的是,二老不但没有强烈的反对,竟然答应了他跟程旬旬的婚事,原本说是要程旬旬回来,这婚在帝都办。但孙杰不同意,并用充分的理由说明了在国内办婚事的坏处。

一二三点说的二老也是无话可说,头天还不同意。第二天却一反常态的答应了。孙杰很开心,但开心的同时,总觉得这一切似乎来的太顺利了。顺利的让他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孙雯听说他要跟程旬旬结婚,不免笑着打趣,说:“老哥,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这是我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看到什么叫做浪子回头金不换。原来你也可以这么专一,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想爸妈之前怎么反对的,又为什么会忽然答应。”

“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孙雯耸耸肩,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是觉得爸妈答应的那么快,很反常啊。而且林家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不是更反常?”

孙杰想了想,这事儿必须快刀斩乱麻,便提前了几天带着二老去了爱丁堡。

还安排了两家人见了一面,程旬旬看到孙傲和施如芳的时候,多少是有些惊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孙杰竟然真的能够说动他的父母同意这门婚事。

两家人谈了婚礼的事儿,孙杰用了点小手段,把婚事提前了一大截,意思是父母事务繁忙,不便多留,而且结婚的事情他早就已经偷偷的开始安排了,场地什么的他都已经提前订好了。所以婚期提前到一周之后。

孙傲闻言,瞪了他一眼,他则笑嘻嘻的说:“我跟旬旬商量过了,婚礼简单从简就好,不用太复杂的,所以事情并不繁琐。你们两不是忙吗?我也是在配合你们啊。而且伯父也没有意见。”

孙傲抿了唇,片刻才露出一丝笑,说:“好,就按照你说的办。只要亲家和旬旬不介意,我跟如芳都依孩子的想法。”

饭局结束后,大家便各自回去了,孙杰的父母住在酒店。

孙杰把他们送到酒店门口,就想着回去程旬旬那里,却被孙傲拦住,说:“你跟我们一块住酒店,都快结婚了,你差这么几天吗?

“也行。”他倒是听话了一次。

孙傲回到房间,脸就黑了下来,并没多说什么,只打了个电话,说:“小周,事情提前了,他们打算一周之后结婚,这次还要麻烦你出面了。看我那儿子猴急的样子,怕是会提早去领证,我希望你明天就过来。”

“孙老您放心,我已经在机场了。”

周衍卿说完,就挂断了电话,正好飞往爱丁堡的航班开始登机了。

隔天,程旬旬收到了定制好的婚纱,应该是孙杰之前就定好的,晚上闲来无事,米涞就让她试穿一下。女人对美的东西,通常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程旬旬笑了笑,侧头看了她一眼,说:“试一下?”

“快去快去。”

说着,两人就跑去了房间,米涞当帮手,替她把婚纱穿上,程旬旬一边穿一边说:“孙杰这个老流氓,是怎么知道我的三围尺寸的!我都没告诉过他!”

“说明人家老道。”

“嘁,不是好鸟,一定阅女无数,真不公平。”婚纱是高级定制的,米涞看了一眼,立刻就发现这是某个高端品牌的顶配。

估计这婚纱是绝版型的。一共有两套,一套是主婚纱,又长尾,一套则是到膝盖的晚礼服,都很美。程旬旬试了主婚纱。

这婚纱是个漏背装,塑身,上面还镶着细细的水钻,在灯光下闪烁这光芒。通体偏金黄色,特别美。

米涞忍不住赞叹了一句,说:“看的我都想结婚了。”

不多时,她忽然哎呦了几声,抱着肚子就上厕所去了。

程旬旬在穿衣镜前转了一圈,正准备脱下来的时候,楼下的门铃却响了起来,连着按了三四次。程旬旬想了下,这种时候除了孙杰没别想,想来他来了也会让她试穿,索性就不脱了。直接提着裙子下楼,她走到玄关,拉开了门,絮絮叨叨的说:“急什么,催命呢,等一会能怎么!”

然而,当她开门。抬头看到立在门口的人时,顿了三四秒,几乎是条件反射直接就甩上了门,动作之快,门口的人几乎没来得及说上一句完整的话。

程旬旬立在门内,瞪大了眼睛,久久没有反应过来。门外的人倒是挺淡定的,脚边放着简单的行李,双手背在身后,立在门外。

两人之间,仅隔着一扇密不透风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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