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父母留给我的。”
她说的父母,也没有说明是养父母还是亲生父母。
闻然没有在意。
“我们闻家的玉多。”闻然想起陆晚晚死了,曾经的那块长安宁也没了。
他的手中还有一块多喜乐,也许可以再雕一块长安宁,正好是一对的。
“谢谢。”
“可以了。”
闻然将盘子放到了一边,“不能吃太多,先垫垫肚子。”
沈晚星深吸了一口气,胃部没有那种钝痛了。
“要是你昨天告诉我,你是去喝酒了,我会陪你去。”闻然也没有责怪的意思,他只淡淡地说,还带着一股笑意。
他的情绪一直都很平,喜和怒都被他控制得好好的,以免情绪波动太大伤身。
“只是临时起意。再说,你的身体不适合喝酒。”
沈晚星解释道,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就把自己弄进医院了,莫名还有些丢人。
“那你会看在我不能喝酒的份上,少喝点么?”
闻然的语气都是淡淡的,仿若轻雪覆盖在枝头,悄无声息。
“……会。”
她如果带上了闻然,那定然不会去会所喝酒了,也不会去见虞初初。
“那下次想要喝酒,就带上我吧。”
闻然给她倒了一杯温水,放到了她的手心里。
“我下次不喝酒了。”
沈晚星不想碰酒了。
醉了并不能让她开心,醒来之后只会更加难受。
“那正好,陪我喝养生茶。”
闻然没有询问她到底为什么去喝酒,又为什么第二天进了医院。他很有分寸地不去踩她的界限,给她足够的私人空间。
“我助理呢?”
沈晚星醒来见不到蒋青。
“我让她回去了。”
闻然随口说道,“我陪你。”
“闻然……”
沈晚星欲言又止,她不想麻烦他太多。
“如果我救了你,我有麻烦你会帮我么?”闻然明白她的顾虑,他向来最是隐忍,也是最能筹谋的。
病弱之躯,可闻家其他人却无法撼动他的地位,足以见得闻然的心性。
“会,可是……”
“我在让我自己心安。你救了我,我便回报,难道你想要我欠你一辈子?”
闻然的逻辑严谨,破不开。
沈晚星被他这么一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才能应对。
闻然低垂下眼眸,长眉修目,眼底波澜不惊。
“十三年前,你救了两人。”
他的声音清润。
“其中一个人是我,另一个人是谁你知道么?”
“我……不记得了。”
沈晚星知道自己救了两个少年,可是十三年前,她才十岁。
那一场让她毁容的灾难,她也不敢仔细去回想。
那是噩梦。
潜藏在她的潜意识。
如果不是闻然自己说,她也认不出来是他。
“贺西洲。”
闻然的目光微凉。
“你救的另一个人是贺西洲。”
他有计谋,有胆识,有勇气。
可是他没有坏心。
闻然光明磊落,他不屑隐瞒这件事。
沈晚星愣住了。
她甚至有些没听清楚闻然刚才说什么。
她的脑袋一片空白,为什么会那么凑巧呢?
原来她在那么早的时候就已经认识贺西洲了,只不过那时候她不知道那就是贺西洲。
“贺西洲?”
她喃喃道。
“对。”
是了。
他和闻然的关系那么好。
如果其中一人是闻然,那么另一个人很可能是和闻然关系好的人。
“可是他……”
“可是他不认识你了。”
闻然接过她的话。
“那是因为贺家找人催眠,让他失去了那段记忆。同一年,他的大哥死了。”
那一年,是贺家最艰难的时候。
贺西洲没有时间去寻找那个救了他的女孩是谁,那些伤痛都被催眠淡化了,从此消散了。他们也没有想到人就在眼皮子底下晃悠,沈家从未声张过她毁容的真相,生怕暗处有什么人盯上。
沈晚星接受了这么多的信息,还有些缓不过神。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闻然可以不说的,沈晚星不知道他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她不可能跑上门对贺西洲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所以贺家要奉她为座上宾。
“我听到了你的梦话。”
闻然温凉的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听到你和他道歉,你说对不起。听到你欺骗了他……那些我想知道的真相。”
他不知道协议。
可是她知道沈晚星心里有愧,她对不起贺西洲。
她以为她对不起贺西洲,却不知道这从头到尾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闻然最清楚不过。
“我告诉你,是想要让你清楚地知道。你没有什么对不起贺西洲,你已经救过他一条命了。贺家救了你,你们两清。”
他是想要让她心中的那份愧疚都消失。
他不希望她郁郁寡欢。
“你没有对不起他。”
闻然强调了一遍。
“我没有对不起他。”
沈晚星眨了眨眼,将眼中的泪水憋了回去。
“乖。”
闻然抱着她,揉了揉她柔软的发丝。
听说头发细软的人,心也软。
“咳咳……”
“刚离了旧爱,就投入新欢的怀抱。沈晚星你可真有手段呀。”
病房门口传来了一道讽刺的男声。
“少爷,是陆三少爷……”
“下去吧。”
闻然松开了沈晚星,她看到了病房门口站着的陆云齐和陆纯。
他们兄妹简直是阴魂不散。
“沈晚星,失去了贺家,你又攀上了闻家。你可真是打不死的小强,进了监狱还能有翻身之地,我实在是很佩服。”陆云齐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的脸上还有青紫,被打的痕迹并没有消失。
他记恨着沈晚星。
“沈小姐,看来你并没有那么喜欢阿洲,果然只是当成了一个消遣。”
陆纯微笑着说道。
“陆家真是不把闻家放在眼中。”
闻然收起了那股温和,声音带着股戾气。
“闻然,晚晚死了你就和这个女人搅和上了?你有将我们陆家放在眼中么?”
“陆家在我们闻家面前,敢造次么?”
闻然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你陆云齐有什么本事在我面前叫嚣?”
“闻然,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
沈晚星拉了拉闻然的手,她很清楚陆家兄妹的目标是她,何必让闻然这么光风霁月的人搅和进这样一场肮脏的争吵呢。
“沈晚星,时候不早了。去花店的时候只剩下了白菊花,顺便包了一束来看你。”
陆云齐怀里那束菊花刺眼,就差在上面写上沈晚星的祭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