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安城七月兵变也被后世史称壬辰之变,几乎影响到了历史的发展,在后世史书上被浓重的书写了一笔,赵昀也彻底的被钉在了历史的耻辱柱上。

如果从赵昀的角度出发的话,他这么做似乎并没有错,他身为南宋末代皇帝,想要夺取权利,似乎也无可厚非!

但是从大计方面来看,他在重新控制朝政之后,对已经取得阶段性胜利的北伐战争采取了釜底抽薪的政策,却犯了众怒,更因为他对军方的不信任,调离殿前司和步军司兵马离城之举,给临安城百姓造成了深重的苦难。

在壬辰兵变之后,整个临安城大批驻军被调至城外,为了维护他的皇权,他任命了一批效忠他的人员利用散兵游勇组成了一支所谓的忠勇军,来充作临安城的护卫力量,由于他们兵力不足,于是便又在临安城临时招募兵员,结果一批临安城的地痞无赖趁机进入忠勇军之中,摇身变成了官军,结果这批人却并未履行他们的职责,根本毫无军纪可言,却成了临安城的巨大祸患,他们在城中四处以抓捕乱党的名义,搜刮民财强抢民女,横行于市祸害百姓,短时间之内,便令临安城的治安情况糜烂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本来繁华的临安城在经此变故之后,大批民宅被焚,老百姓居无定所,只能露宿街头,赵昀看不到他们的疾苦,不予赈济也罢,他们还要遭受所谓的忠勇军的残酷盘剥,使得临安城百姓顿时民不聊生,无形之中对这个夺权的皇上同志便恨到了骨子里面。

老百姓要求很简单,就是让他们能有一条活路,高怀远一党是不是奸臣,他们平时可以议论议论,但是高怀远在京中当权的时候,不管是发动兵变还是干什么,总之没这么祸害过他们,而且京城及地方经济繁荣,大批贪官也遭到了惩治,老百姓生活安定,所以当经历这场巨变之后,城中老百姓几乎无不暗中对赵昀这个混账皇上怨声载道,私底下更是骂不绝口,不由得又开始怀念高怀远当权的那几年时光了。

壬辰兵变的消息也迅速的在南宋各地传开,在南宋境内引起了轩然大波,顿时政局又开始动荡了起来。

赵昀一经控制了朝堂,便开始大干而特干了起来,他最先下旨停止对军前的物资转运,要釜底抽薪逼迫诸路大军听从他的调遣,不得前往许州解围。

接着他便接连下旨,罢黜京东制置使赵范、罢免四川制置使赵葵,罢黜秦凤制置使陈靴,安排了余天锡为他推荐的几个大臣前往接替他们的职务。

这几个地方可以说直接影响到战局的发展,虽然眼下他还不敢动诸路大军的主将,但是他听从了余天锡的建议,先从地方入手,切断地方对军方的支持,军队是要有粮有饷才能生存的,断掉他们的粮饷之后,诸军主将即便是再有本事,也无法让所有人都听从他们的调度。

这其实还是釜底抽薪计的延续,总之就是一个目的,先控制地方政务,逼迫军方诸军将领听从朝廷的旨意,然后再慢慢对付这些高怀远培养出来的嫡系人员。

真德秀作为文臣之首,在这一次赵昀的决策之中却一言未发,漠视了赵昀这么胡干,也已右相的名义,支持了赵昀的复辟。

满朝大臣现在都人人自危,赵昀这次夺权之后,几乎陷入了一种病态的疯狂,为了清除朝中高怀远的力量,他为此株连了不少本来不属于高怀远一系的文官,将他们也全家下狱,抄没他们的家产,使得朝中几乎无人敢在朝上对他的决策提出一点反对意见。

七月四日,赵昀才刚刚夺权,七月六日,赵昀便下旨夺去纪先成、魏了翁、刘大勇……等数十京官的官职,七月八日魏了翁便死于狱中,七月九日刘大勇死,七月十二日纪先成被磔于市……

短短不到十天时间,京城许多高怀远一系的京官举家便被斩于市,临安城在这样的恐怖之下战栗着,每一天在城南闹市都要杀掉大批的官员以及他们的家人,临安城的闹市几乎是血流成河。

殿前司驻守城外的高怀远一系的将领有几个人被迫入城,结果立即被捕,其余将领听闻城中消息之后,虽然有旨要求他们入城,但是被他们立即拒绝,要么托病不出军营,要么就干脆置之不理,赵昀更是对他们忌惮万分,严令各个城门关闭,禁止闲杂人等出入城门,结果造成临安城垃圾成堆,无人处理,遭难的老百姓无法度日,只能沿街乞食。

一道道圣旨发出临安城,奔向全国各地,将一道道任免敕令送至全国各地,即便是高怀远当权的时候,也未曾有过如此大范围的人事调整,结果许多地方的官员人人自危,无心于政务,结果造成政令不通,全国性的开始出现混乱。

这一切都是赵昀复辟之后短短半个月之内发生的事情,整个南宋的政事都陷入到了混乱之中。

当官的在担心自己的官帽,转运使们一个个的被罢黜撤换,原本正在大批朝着北方前线转运的粮秣物资几乎全部停止,前线的诸军随即便开始出现了粮食短缺的情况。

“……兹查,同知枢密院事、武学博士华岳有谋逆之举,现罢去现有官职,立即返京……钦此!”一个黄门太监战战兢兢的捧着一卷黄娟圣旨站在帅帐之中对华岳以及军中诸将宣读道。

“去你娘的!放屁!华副帅何曾谋逆了!满篇胡言!你个混蛋东西,居然还敢跑到军中宣旨,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来人!把这厮拖出去砍了!”不待华岳说话,一个副将便跳将起来,指着这个跑到军前宣旨的太监破口大骂道。

太监一听当即便尿了一裤裆,手一抖圣旨便掉在了地上,哭嚎道:“这怪不得我呀!我只是奉旨前来宣旨,我一个黄门又怎么敢对华副帅定罪呢?这可是当今圣上的旨意呀!你们听不听我管不了,但是我不来宣旨,可是要掉脑袋的呀!别杀我!别杀我!”

华岳面色阴沉,抬起手止住诸将的行动,对那个黄门太监问道:“那么我的家人呢?”

黄门吓得坐在地上屁滚尿流,连连对华岳磕头道:“这件事怪不得我呀!华副帅的家人已经被圣上下狱了,暂时还在大理寺的牢中,其它的小的就不知道了!……”

岳琨脸色也很是不好看,他们岳家世代忠良,对赵家可以说是忠心耿耿,但是这赵家的人为何如此扶不起来呢?他爷爷岳飞当年眼看就要北伐成功,起码光复中原已经是胜利在望了,但是却硬是被赵构十二道金牌召回临安,然后授意秦桧等人定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冤死风波亭中,大好北伐事业就此完结。

现在好不容易他们一干将士拼死拼活的打到了如此地步,可是这个皇帝却又这个时候蹦出来要拆台。

难道这就是赵家的命数吗?他们赵家合着就该偏安一偶受人的气吗?为什么想为国做点事这么难呀!

“你原原本本的将临安的事情对我说一遍,如有半句虚假,小心你的脑袋!”岳琨先止住手下的将领们的喧嚣,低头对这个宣旨太监问道。

于是这个被吓破胆的黄门太监半句也不敢隐瞒,原原本本的将这一次余天锡如何纠集皇亲国戚以及一些对高怀远不满的官员作乱的事情给岳琨以及华岳讲述了一遍,只要是他知道的,一点也没敢隐瞒,末了还加了一句:“这些事情都是余天锡一手策划的,小的只是内侍省的一个小黄门,根本没有参与这件事,小的也是被逼无奈,才来这里宣旨的!大家都知道来这里宣旨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如果小的是皇上的心腹的话,他也不会让小的来这里送死呀!求诸位将军饶命呀!”

“余天锡该千刀万剐!所有参与此事之人,都该千刀万剐!”即便岳琨脾气比较温和,也有些忍不住了!

“华副帅!这件事你意欲如何?”郑秉杰忽然对华岳问道。

华岳这会儿心如刀割一般,他心中想着家里面的妻儿老小,想着他最疼爱的只有七八岁的小儿子,两只手紧紧的握成拳头,青筋高高的跳出皮肤表面,脸色铁青,半晌没有说话。

“奶奶的!大不了反了!华副帅干脆带着咱们杀到临安城去,把这些混账东西宰了拉倒!”一个华岳的参将破口大骂着叫道。

李若虎这会儿也怒不可遏,忍不住对华岳说道:“事到如今,我们不能坐视不管!大帅还被围在许州,为咱们诸路军拖着窝阔台大军,随时都有危险,现在临安的那个混蛋却要釜底抽薪,想要坐视大帅被蒙古鞑子所害!倒不如我等现在便掉头回师,赶往河南府和黄将军汇合,去许州替大帅解围如何?然后让大帅带着咱们再回去清君侧!”

“先把这个宣旨太监带下去,不要难为他!诸位!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华某现在不能回去!

但是我们也不能更改计划,我们的目标是太原府,这是大帅为我们制定的目标!只有拿下太原府,然后挥军直入河北路,才能逼迫窝阔台撤围回师,我等现在回去反倒会误了大帅的大事!

前日其实我已经得知京中之事了,大帅以信鸽传书到凤翔府,已经有人快马将消息传至军中告知于我,大帅有令,令我等不得因此便乱了阵脚,令我等速速拿下太原府,然后转至河北路切断蒙古大军退路,许州城有他和孟珙在,绝不会落于窝阔台之手!”华岳用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对帐中诸将吩咐道。

“那么华副帅的家人怎么办?”岳琨忍不住对华岳问了一句。

“生死有命!即便我现在率军赶回临安,恐怕也来不及了!我们唯有做好眼下的事情,不负大帅对我等的重托才行!大家不要犹豫了,约束好各自的麾下,加快行军,军粮不济就就地筹措,总之后天必须要攻至太原城下!”华岳闭起眼睛,强忍心中的痛苦对岳琨等人说道。

“愿听副帅调遣!……”帐中诸将立即响起了一阵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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