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余天锡等人在京城里面四处活动,但是表面上京城还是一片平静,人们一如既往的把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中原大战上面,却没有人关注到城中此时又一次暗流涌动了起来。

贾奇离开京城之后,这里的事情基本上交给了手下一个叫周夜山的打理,让他有事可以和纪先成商议,以为这样的安排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他们情报系统平日里将主要监视的目标也都放在了朝臣方面,基本上没有对太医局这样的一个地方太过关注。

加上余天锡这一次勾结赵昀,是在安杰的眼皮底下进行的,安杰没有发现问题,贾奇的情报系统也没有过多的关注余天锡这样的小角色。

更加上余天锡利用太医这个身份的掩护,在城中也有相当人脉,而且余天锡历来行事低调,接受了当年郑清之一党的教训,行事非常小心,所以本来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居然被这厮给鼓捣了起来。

绍定五年六月二十九日晚戌时刚过,一盏白色的宫灯便在各面宫墙上升起,从几个不起眼的院落之中,立即便走出了一队队身穿拱圣直侍卫服饰的人,朝着各个宫门走去。

本来宫墙上这个时候应该有一些侍卫在来回巡视,监视宫内外的情况的,但是今天宫墙上却显得异常的安静,侍卫几乎一个不见,只有少数的人在宫门附近的暗处待命。

当宫外这些身穿拱圣直侍卫服饰的人走到宫门外面的时候,在他们之中立即响起了几声夜枭的鸣叫声。

各个宫门的偏门立即便悄然打开,这些人看了一下附近之后,立即便一拥而入,进入到了宫中。

而在宫中各处,都倒着一些拱圣直的侍卫,这些人虽然没死,但是却手软脚软没有一点力气,绝大多数人处于昏迷的状态,有些人还趴在宫中供他们休息吃饭的桌子上,桌子上还摆着他们的饭食。

倒也不是所有的侍卫这会儿都趴下了,起码在宫内当值的少数侍卫还没有趴下,但是当他们发现异状的时候,各门已经开始涌入了不少的人,于是这些侍卫立即便发出了示警之声,然后开始冲向那些入宫人,和他们厮杀在了一起。

平静的皇宫,在夜色之中立即响起了一阵喊杀和刀枪撞击的声音。

可惜的是宫内还有战斗力的侍卫数量太少,只有区区不足三十多人,面对着几乎超出他们十倍的敌人,他们的抵抗显得很是微弱,在这些冲入宫中的乱兵围攻之下,这三十多个侍卫很快便尽数倒在了血泊之中。

安杰是在吃饭的时候,最先发现饭食里面有问题的人,他一把摔掉了自己手中的饭碗,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右手抓住了腰间的佩剑,但是刚刚站起来,便感到一阵眩晕,强忍着晕眩叫道:“来人!饭里面有毒……”

说着他便挣扎着朝门外冲去,但是马上他手下的一个侍卫便挡住了他的去路,作出要伸手相搀的样子,当安杰刚刚扶住他的肩膀,肋下便猛的一疼,低头看去,发现这个侍卫手中持着一把短匕,已经深深的刺入到了他的左肋下面。

安杰怒目圆睁死死瞪着这个侍卫,这才看出这个人居然不是他手下的侍卫,而是一张陌生的面孔,于是一把捏住了他的脖子怒道:“你要造反……”

那个侍卫抬起头冷酷的看着安杰道:“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余大人让我问候一下安将军!”

话音一落,那个人便用力一拧手腕,匕首再一次插入了一些,安杰顿时便软倒了下去,一股血箭立即从左肋伤口飚了出去……

宫中的战斗进行的很短,拱圣直二百余侍卫在猝不及防之下,大部被晚饭中的毒给毒倒,结果让唐辰率领的乱军轻松的便控制住了皇宫,拱圣直中除了少数几个暗中叛变的侍卫之外,其余人等全部被杀!

戌时未过皇宫里面的局面便被唐辰控制了下来,很快便将余天锡迎入了宫中,同时余天锡还带来了一批他私下笼络来的皇亲国戚以及朝中大臣,一起入宫面圣。

这些天一直在心惊胆颤的赵昀,直到看到余天锡带着这些人来到他的延和殿,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虽然现在他们还未控制住整个临安城,但是起码皇宫里面已经换成了效忠于他的人,而且所谓的一帮忠臣也都来到了宫中,这让已经孤家寡人了两三年的赵昀又找到了一点当皇帝的尊严。

“诸位爱卿免礼平身吧!你们都乃是朕的忠臣良将,朕绝不会亏待于你等的!逆臣高怀远篡权误国,现如今有诸位爱卿代朕剪除乱党,朕心中甚慰!只是不知道诸位爱卿可有把握控制住城内局面吗?”赵昀先是夸奖了一番余天锡等人,接着便对他们问道,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他们能不能控制住城内的局面的问题,这可是牵扯到他的身家性命的问题,不由得他不担心。

余天锡立即跪下答道:“请陛下放心,微臣们早已做好了准备,现在已经发动了!”

就在余天锡率领一群宵小跪迎赵昀亲政的时候,城中许多地方都陷入了混乱之中,一群群早就准备好的人,纷纷效仿当年高怀远兵变的时候那样,在胳膊上绑了一条白布,在大街小巷走出来之后,慢慢的汇聚在一起,冲向了他们被提前指定的目标。

枢密院、政事院、兵部、殿前司衙门之外很快便汇聚起来了许多这样的人,声势虽然算不上浩大,但是这些人组织却很严密,毕竟当初余天锡跟着史弥远充当门客的时候,就是干的组织的事务,要不然的话,当时他也不可能临危组织起来相府的府兵抵抗了高怀远的兵马很长时间。

这些人之中既有一些被高怀远以前打击过的人,也有这些官员的亲戚朋友,但是主力却是一些皇亲国戚的家丁和一些低级官员府上的仆役等等,更有一批人明显是外地人,而这些外地人又以北方口音为主,一个个很是彪悍。

他们的目标也都很明确,除了包围了城中重要的几处官衙之外,还扑向了一些高怀远一系在京中的高官府邸,而刘大勇、纪先成、方书达、陈震、华岳……这些人的府邸更是第一批照顾的目标。

当这样的情况出现的时候,终于留守京城的周夜山也发觉事情不对头了,城中各处迅速将情况汇报到了周夜山那里。

已经躺下休息的周夜山在第一时间内便一骨碌爬了起来,当得知皇宫出事的消息之后,他便立即下令动员京城的力量开始反击。

于是隶属于高怀远一系的情报系统的人也开始反应,一些在殿前司任职的军官随即便开始召集部下,扑上街头,开始平叛,还没有到子时,整个汴梁城便如同开锅了一般,到处都传出了喊杀声,一座座被点燃的房子,也冒起了冲天的大火。

而临安城的北门忽然间被人从里面打开,一群早已埋伏在北门外的服饰各异的人凶悍的扑入到了城中,他们的人数多达数百人之多,有人立即便领着他们直扑城中战斗最激烈的地方。

殿前司兵马虽然已经有所反应,但是由于仓促之间,殿前司衙门被人突然攻陷,而负责控制殿前司的刘大勇又重病不起,殿前司副指挥使刘振也在第一时间被人袭杀,整个殿前司指挥系统陷入到瘫痪之中,许多兵将得不到指令,一些兵将自发的上街进行平乱,不但没有立即控制住城中的局势,反倒加剧了京城的混乱。

当战至后半夜的时候,整个临安城都彻底的陷入了混乱之中,所有人都在混乱之中惊诧的发现,临安城又面临着一次新的兵变。

老百姓战战兢兢的躲在家中,跪在佛龛面前对各路神仙祷告着,为自己家求一个平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这才刚安稳了多长时间呀!京城怎么又乱起来了?大帅正在领兵跟蒙古鞑子打仗,是哪些混账又在这个时候添乱呀!真是造孽呀!这节骨眼上,怎么自家先乱起来了?”一些人私下里躲在家中,一边拜佛求平安,一边小声的议论着,一边咒骂着闹事的人。

城中的混乱越来越厉害了,原来骑墙派的一些人这会儿看到城中大乱,又开始听说保皇派已经控制了皇宫,于是这些人也当机立断,加入到了保皇派那边。

形势到了后半夜之后,开始对高怀远一系这边不利了起来,周夜山知道这次麻烦大了,听着城中到处传来的喊杀声,他后悔的只想横刀自刎拉倒。

贾奇在走之前也不是没有给他交代过,要看好临安城的事情,可是直至城中闹出了这么大的状况,他才后知后觉,说起来他还掌管着贾奇留给他的临安城的情报系统,而这一次他们的情报系统却跟聋了一般,居然没有提前发现有人居然暗中策划了这么大的阴谋。

这不由得让周夜山懊悔不及,忽然想起来前段时间廖三送来的那个消息,说城中这段时间出现了许多陌生面孔,大多都是从京东过来的人,但是这些人行踪诡秘,极少和外人联系,所以搞不清他们的来头。

当时周夜山没把廖三的这个情报当成回事,临安城三教九流的人来来往往多了去了,来一些外地人不算是什么大事,而且他也在关注着中原的战事,所以便没有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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