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擅自放箭?”赵府堂也在城楼上观看敌情,见到有人擅自放箭,于是立即怒道。
不多时几个人便将一个兵卒押到了他的面前,禀报道:“启禀将军,乃是此人刚才擅自放箭,小的们已经将他拿下,押过来了!”
赵府堂低头看了一下被按在地上的这个兵卒,喝问道:“你是何人手下?为何不停军令,擅自放箭?”
这个兵卒也知道自己擅自放箭显然有违军令,但是内心却觉得自己放箭射这个蒙古兵没错,于是拧着脖子答道:“启禀将军大人,小的名叫鲁富屯,乃是忠义军弓手营的弓手,刚才过于激愤,才忘了军令,但是蒙古兵实在太过嚣张,小的看不过眼,小的不觉有什么错!”
赵府堂一看这个兵卒的打扮,便知道他乃是城中以前彭义斌的手下,并非是出自护圣军的部卒,于是便消了不少的气。
毕竟这些人以前没有接受过什么正经的操练,对于军令更是知之甚少,彭义斌手下只要是骁勇就行,对于军纪他们制定的很少,执行的也很不规范。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是规矩,虽然那厮嚣张,但是你也不能擅自做主,便放箭射杀于他,本官今日念在你不知道规矩,也是初犯的面子上,就不予追究了,但是你给我记住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饶,你犯了军规,假如不予处置的话,难以服众,今日我看你箭法不错,就命你等蒙古人攻城之际,给我至少射死十个蒙古鞑子,否则的话,到时候本官一并追究!放开他让他下去吧!”
赵府堂对这个鲁富屯说道,周围的这些兵将都侧目看了看赵府堂,特别是那个石崇贵,刚才还在担心这个鲁富屯会不会被砍了脑袋,现在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中有些感激赵府堂。
赵府堂这个举动也赢得了不少以前恩州守军兵将的心,让城中的士气为之一震,不少人心道这个姓赵的宋将不错,不是个胆小怕死之辈!
孛鲁的先锋军看到恩州城拒不投降,于是便在城外撒开了来回在城下纵横驰骋,骑兵在城墙之下来回交错而过,呼啸着发出鬼叫一般的嚣叫之声,朝着城头放箭了起来。
他们眼下缺乏攻城器械,不可能立即发动攻城,但是蒙古人有蒙古人的办法,他们以骑射的方式,先行打击城中守军的士气,而守军拿他们却基本上没有多少办法,毕竟想要射中快速移动的目标,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而他们的骑射,却可以给守军造成很大的杀伤。
看到蒙古兵如此嚣张行事,赵府堂当即下令放箭击退他们,于是两军再也没说二话,当即便打了起来,城上城下都是箭如飞蝗,不断的在半空交错而过,虽然蒙古兵驰骋很快,但是在城上众多弓箭手的发射下,想要一个不死是不可能的,两军一交手,一些倒霉的蒙古兵便中箭翻落在了马下,滚动几下之后不是被后面的战马踩死,就是当场摔死在坚实的地面上。
而城上在蒙古骑兵的攻击下,也有一些士卒不断的中箭,惨叫着翻倒在城墙上,一开始交战,两方就都没留手,不到一个时辰,两军便各自伤亡了百人以上。
看到蒙古军凶悍,居然如此还能给城上守军造成这样大的杀伤,赵府堂当即大怒了起来:“抛车准备,拿几个霹雳炮出来,找准了他们人多的地方,给他们来几下,让他们知道一下咱们不是好惹的!”
于是立即有兵卒在城墙下面抬上来了一箱霹雳炮,然后迅速的分发给了城上的几部抛车,装在了兜囊里面。
当引信被咝咝的点燃之后,操作抛车的兵卒便奋力扯动了手中的绳索,长长的抛竿立即扬起,带动着皮囊中的霹雳炮嗖的一声便飞了出去。
抛车精准度不足,但是这并不影响它们的效用,反正外面到处都是纵马狂奔的蒙古兵,而他们又使用的是霹雳炮,不指望能砸死几个蒙古兵,所以只要大致方向不错,就已经足够了。
不多时城外便响起了几声轰鸣,并且腾起了一阵烟火,装满了火药的霹雳炮猛然爆裂,将生铁铸就的炮壳炸的四面开花,猝不及防的蒙古兵在这样疾风暴雨一般的弹片之下,当即便有十几个人连人带马被炸得血肉横飞,惨死在了城外。
突然间吃了一记闷亏的蒙古兵立即赶紧纷纷拨转了马头,朝着城外的远处奔去,弓箭他们不怕,但是这种会爆炸的霹雳炮他们却不能不怕,不管他们穿了什么甲胄,挨上一两片这东西,都捞不到好上,所以蒙古军第一波攻击便就此被宋军打退,短时间之内这支蒙古先锋军只能在城外驻扎下来,等候孛鲁率领主力前来攻城了。
看到如此轻松便击退了蒙古军,城中顿时欢声雷动了起来,就连那些起初在蒙古军手下一败再败的彭义斌的手下兵将们,也都开始恢复了信心,护圣军的兵将们更是不用多说,随即士气大振了起来。
“我当这些鞑子有多厉害呢,就这点本事也想打下咱们恩州城,我呸!”鲁富屯朝城下吐了口吐沫,收拾起来他的弓,用一块布擦去了弓上的手汗,然后摘下弓弦收起了弓。
“鲁富屯,你为何将弓弦摘下了?”赵府堂刚好巡视到这段城墙上,立即认出了这个刚才不尊号令擅自放箭的兵卒,于是对他问道。
鲁富屯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赵府堂这个宋军将军,赶紧站直了身体道:“启禀将军大人,小的这是在养弓,弓弦一直挂着的话,弓臂会越来越软,放出的箭就慢慢失去了力道,小的这么做,就是为了等一下鞑子再来的时候,多射死几个鞑子!”
赵府堂对这个鲁富屯倒是起了兴趣,于是伸手接过他的弓,试了试弓臂的力度。
“哟?你这把弓是何处得来的?”赵府堂看罢了这把弓之后对鲁富屯问道。
“启禀将军大人,小的这把弓乃是自己做的!”鲁富屯颇有些得意的答道。
“那你告诉本官,你是什么地方的人?以前是做什么的?”赵府堂越发对这个鲁富屯起了兴趣,接着问道。
“小的乃是青州人士,自小就随父当猎户,靠的就是弓吃饭,后来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投了我们彭将军,在这里当了个弓手!”鲁富屯立即答道。
“好!我来问你,刚才你射死了几个鞑子?”
“不敢欺瞒将军大人,刚才小的射死了两个鞑子,还射伤了一个!”鲁富屯挺直了胸脯大声的回答道。
“将军,我刚才也看到了,鲁兄弟这箭射得准的很,起码射翻了四五个鞑子!”鲁富屯旁边的一个兵卒赶紧给鲁富屯证实。
“没有四五个,就射死了俩,射伤了一个,另外俩虽然射中了,但是没掉下马不算!”鲁富屯赶紧说道。
赵府堂立即乐了起来,这次他捡到宝了,城外刚才蒙古兵一直都在不停的奔跑,想要一箭命中他们要害的话,很是困难,即便是他,也不敢保证都能射中,而这个鲁富屯居然连续射中了四五个蒙古兵,说明此人射艺极佳,算得上是个人才,于是他立即笑道:“好一个好汉,不贪功冒赏!该赏!本官今天即提拔你当弓手都头,赏钱五十贯,赐甲胄一套!假如还能建功的话,就准你入护圣军为将!”
周围的人立即都露出了羡慕的神色,现在这些彭义斌的手下,当看到了护圣军的装备之后,各个都羡慕的要死,都是当兵的,看看人家的装备,再看看他们的装备,根本就没法比嘛!而这个鲁富屯今天一下就当上了都头,还得了钱,更是得了一身甲胄,再立功就能到护圣军当正经的官兵,那可就有饷钱拿了呀!于是当即便慕煞了一群人,纷纷摩拳擦掌要大干一番,争取也能混个官当当。
别看宋代的当兵的在南宋并不吃香,社会地位也很低,但是南宋当兵的待遇确实是很不错的,在义军眼里,他们可是很吃香的,不少人都十分羡慕他们能当朝廷的正规军,赵府堂这么赏赐鲁富屯,不由得让许多人都提起了精神。
鲁富屯是个老实人,没想到这样的好事会落到他的脑袋上,楞了一下之后,别人捅他了一下腰眼,他才想到答谢的事情,于是赶紧跪倒大声谢道:“小的多谢将军赏赐,请将军放心便是,小的定会干掉更多鞑子的!”
赵府堂伸手将鲁富屯扶起来,然后大声对周围的那些义军兵将们说道:“我们大帅多次说过,你们这些人也乃是咱们大宋子民,都乃是自己弟兄,不分什么远近亲疏,只要你们敢于阵前用命杀敌,奖赏绝不会忘掉你们!鞑子不仁,屠我百姓,我等岂容他们如此骄横,今天他们既然来了恩州城,那么我等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的厉害!
冀州城能挡得住他们,难不成咱们恩州城的人都是娘们不成?鞑子既然来了,咱们就让他们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恩州必胜!”
说罢之后,他忽然振臂高呼起来。
一时间城上城内都响起了一片高呼之声,恩州必胜的呼声响彻了云霄,如同滚雷一般传出城外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