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越打越小心,一看到高怀远调转枪头,便做好了躲闪的准备,当长枪飞过来的时候,他奋力扭腰闪过了这柄长枪,结果身后一个家伙倒霉,替他挨了这柄飞枪,被枪尖穿过了肩膀,倒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高怀远的勇猛再一次震慑到了众贼,令他们的攻势为之一窒,多少缓解了一点压力,而此时和高怀远不同的是,剩下的那五个少年又放倒了两个后面的贼人,留下了两个少年继续对付剩下的几个贼人,三个少年虽然也挂了彩,但是却飞奔向了高怀远所在之处,其中一个少年大吼着一把便将手中弯刀猛丢了出去,正中一个持枪正要刺向李若虎的贼人肋侧,救了李若虎一命,然后空着手便冲了过来。
他们的加入让高怀远这边压力再次为之一减,只可惜的是那个丢刀的少年,为了救李若虎,失去了兵器,冲过来之后,立即被一个贼人用长枪捅穿了小腹,然后倒在了地上,可是既便如此,那个身受重伤的少年依然奋力抓住插在自己小腹上的长枪,死死拖住那个贼人,旁边一个少年趁机一刀砍翻了那个贼人,算是为他报了仇。
如此凶悍的敌人,也震慑了刀疤脸众贼,高怀远虎目含泪,狂吼一声一刀猛劈,将刀疤脸给砍得连连倒退,手中的那把刀也应声咔吧一下断掉了一半,只剩下了半截刀身还握在他被震得发抖的手中。
这个时候纪先成总算是将火绒打着,柳儿想也不想,立即将手中一个黑铁蛋上的药捻凑到了火上,药捻嘶嘶的便冒出了蓝烟燃烧了起来,柳儿娇叱一声,奋力前冲几步,借助助跑的力量便将手中的这个铁弹朝高怀远这边的贼群中丢了过去。
高怀远看到冒烟的铁蛋飞来之后,立即逼退了几个贼人,大叫一声:“快退!”
跟着他的两个少年立即拖起了地上躺的李若虎和那个小腹中枪的少年,飞身后退,高怀远殿后逼退了两个扑过来的贼人,然后几个人一起扑倒在了地上。
贼人可不知道飞过来的这个铁弹是什么玩意儿,看着滴流乱转的铁蛋在地上大旋,有点奇怪,这东西砸人都不见得砸的死,丢个这东西过来干嘛呢?
只有那个贼头刀疤脸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危险,看到高怀远等人的动作之后,下意识的后退,接着也朝地上扑去,这个时候只见那个铁蛋白光猛然一闪,接着便发出了一声巨大的轰鸣声。
几个离铁蛋近的贼人根本不可能做出反应,顿时被炸的飞了出去,两个人被横飞的弹片击打的体无完肤,落地便翻滚了一下之后气绝身亡,周边的几个贼人没一个安然无恙的人,各个不死即伤,倒了一地。
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顿时将剩下的贼人们惊了个魂飞魄散,那个刀疤脸惊惶之中纵身跳起来带头冲入了树林之中,嘴里面还惊恐的大呼着:“风紧扯乎!”
剩下的那些随行的贼人们一看大当家都跑了,他们还折腾个屁呀!于是一个个夹着尾巴如同丧家之犬一般的纷纷跟着刀疤脸一起冲入了树林之中,落荒朝远处逃去,如果仅凭刀枪的话,他们这些刀口上舔血的家伙们还倒是不算太怕,但是刚才被这个不知名的铁蛋这么一炸,这帮人便再也没有了打下去的勇气了,这玩意儿太可怕了,一下就炸翻了一群人,鬼知道刚才那些人还会不会接着丢这种东西了,还是赶紧溜之大吉拉倒。
柳儿在丢出了一个铁蛋儿之后,转身打算再去引火点燃一个,这个时候纪先成忽然惊叫道:“柳儿小心!”
柳儿一转身才发现一个贼人居然绕过两个拦着他们的少年,扑到了自己近前,正张牙舞爪的想要在她这里捞取点便宜,于是柳儿想要抽刀去砍杀这个贼人,但是贼人来的很快,而且这厮显然想要抓活的,两只手一把便拧住了柳儿的双臂,让柳儿无法抽刀对付他,两个人顿时纠缠在了一起。
这个时候刚好那个炸雷发生了爆炸,抓住柳儿的那厮顿时被吓得一哆嗦,手也有点软了,柳儿趁着这个机会,稍稍拉开了一点点距离,膝盖猛然提起,一下便用膝盖重重顶在了这厮的裤裆中。
只见这厮顿时便松开了爪子,两手捂住了裤裆,腰也弓成了大虾的形状,眼珠几乎都要驽出眼眶了一般,张着嘴愣是发不出惨叫声,只觉得小腹下面如同被烧红了的通条捅入了丹田一般,顿时失去了所有的战斗力。
柳儿立即后退了一步,奋力抬腿猛撩了一腿过去,正中了这小子的下巴,这家伙被柳儿含怒而发的这一脚踢得身体飞起,然后倒空翻一周,脸朝下便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连个屁都没放一个,便晕死了过去!
“踢得好!”坐在车上的纪先成看着柳儿这一脚踢得实在漂亮,禁不住大声的叫起了好来。
伏在地上的高怀远望着这些抱头鼠窜而逃的贼人,没有起身追赶他们,而是默默的站起来,看着满地的尸体还有正在呻吟的伤者,心中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几年前他们便在这一带和贼人遇上过,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遭遇到如此一大股贼人,战斗的惨烈程度几乎赶上了血肉横飞的战场了,为何这些人如此凶狠,好像和自己有仇一般,而且还厮杀到如此地步,才退走呢?
可是这会儿高怀远没空去琢磨这些事情,而是很快走到了躺在地上的李若虎和另一个少年身边,李若虎面如淡金色,大量失血让他神智有些模糊,手还在抽搐着似乎要握紧刀柄一般,高怀远轻轻拍拍他,小声道:“若虎!好样的,贼人已经退走了!放松一点!”
李若虎听到了高怀远的声音,用力睁开被鲜血糊住的双眼,看了看高怀远,身体这会儿才放松了下来,但是一放松下来,他便立即昏了过去。
高怀远为他检查了一下伤口,这一看险些哭出来,李若虎为了护着他,浑身上下受了五六处刀枪伤,每道伤口几乎都深可入骨,伤势很重。
这个时候高怀远听到旁边一个少年的哭喊声:“吴天!你醒醒呀!贼人都已经跑了,咱们胜了!你醒醒呀!呜呜……”
高怀远立即转身半跪在另一个受重伤的少年身边,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这个少年本来就受得有伤,刚才又被一个贼人一枪刺穿了小腹,拖拉之中小腹开了一个大口子,肠子都冒了出来,这会儿那杆枪还没有拔出,只是被另一个少年用刀削断,生怕一拔便让吴天断气了。
高怀远鼻子一酸,险一些也哭了出来,他刚才激战之中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吴天壮烈的一幕,知道他是为了救自己和李若虎才导致了这样的结果,看着吴天的伤口,他却束手无策,只能伸手按压着他腹部的伤口,尽量使他少出一些血。
可是在他背后的伤口,鲜血还是源源不断的涌出来,将身体下面的土地染红,吴天的意识已经开始涣散,双眼看着天空的白云嘴角微微露出了一丝笑容,似乎很满足一般。
“吴天!撑住!你不会有事的!你是好样的!你是最棒的!”高怀远终于还是忍不住,眼角流下了泪水,轻轻的呼喊着吴天的名字,微微晃动着他的一只手,一边还在为他打气,鼓励他振作一些。
吴天似乎也听到了高怀远的呼叫声,渐渐的试图扭动头部,用他的眼睛搜寻高怀远的身影,高怀远看到了他的动作,于是赶忙欠身到他面前,让他能看到自己的脸。
吴天睁着双眼,看着高怀远,终于认出了高怀远的面容,嘴角非常努力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仿佛是很安慰一般,身体绷紧张开嘴似乎想要说点什么,可是努力了几下之后,只听出他微弱的叫了一声“少爷……”接下来的话便再也听不清了,接着吴天便露出了痛苦的神色,手指微微颤抖着指着自己的小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吴天,我会把你带回卧虎庄的,我们都会记着你的!你一路好走!”高怀远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喷薄而出,这样一个坚强的汉子,终于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知道吴天并不后悔自己的行为,这是在告诉他,只要看到高怀远没事,他便放心了,而他最后指着自己的小腹,是想请高怀远把这柄令他痛苦不堪的枪头拔出来。
高怀远伸手握住血淋淋的半截枪杆,哽咽着,一只手抓紧了吴天的手,然后对吴天点了点头,吴天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坚定,苍白的脸上再一次露出了一丝笑意。
高怀远奋力猛然将这杆贯穿吴天身体的断枪拔了出来,吴天的身体猛然又绷紧了一下,接着马上便随之放松了下来,再也没有了生息,只是一双眼睛还带着对生的眷恋望着天空,瞳孔迅速的扩散开了。
高怀远缓缓将吴天的身体摆好,送开了他的手,用自己的手划过他的面庞,将他依旧睁着的双眼合上,两旁的两个少年顿时发出了痛哭的声音。
高怀远没继续留在吴天的身边,转身又回到李若虎的身边,撕开了他的衣服,柳儿也扑过来哭着帮忙,为李若虎清创上金疮药,然后包扎伤口,接着高怀远摸了一下李若虎的脉搏,感觉到他的脉搏还算是平稳,略略的安兴了一些。
这个时候就连吓得不轻的纪先成也下车走了过来,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忙碌,眼神中不由得也被雾气笼罩。
处理完李若虎的伤口之后,高怀远让人把李若虎抬上了一辆骡车,看着哭成一团的几个手下,哽咽了一下之后,压住了自己的哭啼,强自开口带着哭声对大家说道:“逝者已逝,大家不要在哭了!清理一下这里,我们带吴天上路回家!”
大家带着泪点点头,开始打扫战场,高怀远亲自带头,搜查了一下地上这些贼人的尸体,但是这些人身上除了一些钱和伤药之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留下,而且大多数人蒙面,都很面生,看不出他们是哪儿的人。
有几个受重伤的贼人还没断气,于是他们便审问这些贼人,但是这些贼人也很硬气,死活不肯说出他们的身份。
高怀远此时面露狰狞之色,蹲在一个胸口中箭却还没死的家伙身边,怒声喝问道:“说出你们的身份,为何要在这里伏击我们?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
那家伙也是一脸狰狞,瞪着眼望着高怀远骂道:“贼厮鸟!老子就是抢劫的!你能把老子如何?”
高怀远看到这厮不肯老实回答,于是抓住他的一条胳膊,用力一扭,只听嘎嘣一声,这家伙便立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嘴里面大骂着哭嚎了起来:“娘的!我的胳膊……呸……你大爷的,给老子个痛快的!”
“我呸!想得倒美!”高怀远丝毫不为所动,接着抓住了他另外一只手,这一次他没直接扭断他的胳膊,而是从指头开始,一根根的开始掰断他的手指,每掰断这厮一根手指,这厮便大喊一声,疼得浑身直哆嗦,当高怀远将他五根手指都掰断之后,这厮终于不叫了,嘴里面喷出一口鲜血,软软的倒了下去,一摸他的鼻子,这厮居然伤重死掉了。
“便宜了你了!”高怀远站了起来,如同地狱里面爬出来的一般,恶狠狠的又踹了这厮的尸体一脚。
看着一脸狰狞的高怀远,如此冷酷的对待敌人的手段,纪先成有些不寒而栗,他通过此事看出来,高怀远这个人对待自己的朋友、兄弟那是绝对的善良,但是对待自己的敌人的时候,也绝对的冷酷,这样的人实在不多,假如不是枭雄的话,便是个可以干大事的英雄,他不由得又一次重新审视起了眼前这个似乎笼罩在一团迷雾一般的高怀远来。
在高怀远和几个手下连番审讯之下,终于有一个贼人扛不住了,单是看着高怀远杀神一般的一个个的弄死他的那些同伙,让他们死的不能再惨了,又看到高怀远带着一脸狰狞的来到他的面前,这家伙终于吓尿裤子了。
“我说!我说!大爷饶命呀!我们是桐庐马家寨的人,大当家是马家寨的马二刀,专门干一些打家劫舍的买卖!这一次听我们马当家的说,是受雇于人,要截住好汉你们,开始时候也没打算要你们的命,就是要打断你的腿便可以了!没想到闹到了这种地步!我全都说了,好汉饶命呀!”这家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苦求着,将他知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高怀远这一下算是从他嘴里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果真这帮贼人不是临时起意,在这里剪径抢劫的,而是有人雇他们专门在这里伏击自己,来找自己的麻烦的,自己没几个仇人,到底是谁想要这么做呢?
“那你说,到底是谁雇你们来劫杀我们的?”高怀远阴森森的盯着这个受伤的贼人,对他问道。
“小的真的不知道呀!这种事只有我们大当家知道,我们只是他的手下的喽啰,他不说,我们也不知道呀!”这家伙吓得屁滚尿流的答道。
高怀远盯着这家伙的双眼,看出这厮没有说瞎话,于是便转身走回了大车,纪先成这个时候摇摇头对高怀远说道:“好了,不用再审下去了,这件事已经没必要问明白了,是谁已经很清楚了,高少爷的脾气以后还是要改一些,得罪君子没什么,还是要少得罪一些小人才是!”
高怀远皱皱眉看着纪先成开口道:“纪先生说的是那些混账公子哥们做得吗?”
纪先成苦笑了一下道:“还能有谁呢?这几个混小子是绍兴城有名的惹不得,各个仗着家里面有权有势,胡作非为习惯了,这一次被高少爷当街暴打,吃了这样大的亏,他们是不会眼下这口气的,花几个钱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这帮贼人估计是他们搭上的,这是想在绍兴以外的地界,干掉了你之后只会当作你是被乱贼所杀,又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但是现在说这个没用了,我们除非抓住那个马二刀,否则的话也拿他们没办法!以纪某所见,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估计马二刀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也不敢再来招惹你了,但是他肯定会找雇主讨点损失的,估计不用你去找他们,这帮人自己都会很烦了!”
听完了纪先成的分析之后,高怀远点点头,眼下也只能这么解释了,除了那帮混账东西之外,还真是没人会跑到这里来取他的性命,眼下弄清楚了这件事又能如何呢?跑回去干掉那帮家伙吗?好像有点不现实了点,毕竟那些人都是有根有底之人,杀了他们会惹得绍兴大乱的,而且最后也是给他老爹添麻烦,所以也只能这样了,至少今天虽然吴天当场战死,起码他们也干掉了二三十个人,对方的损失比他大多了,估计他们损失这么大,也不会跟雇主善罢甘休的,让那些家伙去烦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