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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栁小淮特意相邀,说是勾栏院来了个特别水灵的,她想给他赎身,硬是拉着她故地重游,不知怎么的,现在脸皮厚实了,反而害臊起来。
如同往日一样,在旁人一片唾弃的目光中,两人来到了勾栏院。
栁小淮在外张望了好一下,才盼到老鸨扭腰摆臀地迎了过来,笑嘻嘻地上下打量她,余光瞄了瞄尾随着她的任鸢飞,劈头便道:“哟,两位贵客可是许久不曾光顾此地了,今儿是什么风把两位吹来了?”
栁小淮见面就赏银子的气势,彻底把老板娘震撼住了,立刻堆满笑,“栁小姐好生阔绰,快快里面请。”
几年不来,勾栏院倒是越发雅致了,龟奴扬起谄媚已极的笑颜,将她们引到最贵的雅间,打躬作揖:“这房可满意?”
栁小淮笑着点头,掏出银两给他。
龟奴眉开眼笑的说:“两位是看剧,还是作乐?”
“看剧吧。”,任鸢飞抢先答道,“听说近日贵宝地来了几位压轴的清倌,演得一出好戏,这不慕名而来了。”
“是是,正剧一会儿就开始了,劳烦二位稍等片刻,保证不会让两位失望的,这几位公子可是个个妖娆至极,魅惑浮生,人人都赞是块料子。”
“是么?”栁小淮淡淡牵起唇角。
任鸢飞看了看四周,各个包间已经满了,来人大都是些贵妇,下面也是人声鼎沸,中间的台柱上有个青衣男子抚着七弦琴,看不清表情,指尖翻飞的声乐有些凄凉又有些哀怨,惹得众人移不开眼。
“你真是来买人的?”,任鸢飞摸着下巴认真的看着柳小淮,有点摸不清她此刻的想法,难道说从商了,她就变得轻浮了?
“确实是来买人的。”
“我不信。”任鸢飞直视着她。
被任鸢飞盯了许久,栁小淮终于忍不住投降道:“好吧,告诉你真相……这个……这个其实算是家丑了,之前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在京都有个亲戚吗?当官的,最近不知道惹了什么祸事,被罢职了不说,还连累了一家老小,我那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亲戚托人送信给我,说是小儿子因为顽劣得罪了权贵,,被贱卖到了此地,让我想办法给他赎个身。”
“嗯。”任鸢飞点头,“家丑不可外扬,明白了。”
栁小淮静静的品着上好的十里香,笑着道,“你知道就好,可别说出去。”
任鸢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一门心思全然不在这里,坐了一会儿,便起身道:“闷得很,我出去走走。”
栁小淮略微皱眉,“别去太久。”
勾栏院的装潢虽然清雅了许多,但是格局未变,她沿着楼梯想去后花园透透气,刚步入小花园,就听到一处柴房里传来阵阵虚弱的求救声,“救命……救命啊……”
任鸢飞有些吃惊,暗想,难道是勾栏院新来的男妓不听话被关了起来?通常勾栏院这种地方都是这么折磨新来的,为了让他们听说,甚至无所不用其极,手段十分残忍。
她偷偷看了眼后面,确定无人后,才悄悄走到窗户边,借着模糊的月光往里面看了看。
月色清凉,依稀能看见个人背着窗棂的月光,靠在一堆木柴上,长发飘散,身形极瘦,伴着月光浸透在一室的幽暗里。
应该是个男子,她贴在窗口,小声问道:“你是何人?为何呼救?”
里面的男子一听是个陌生的女音,一手紧拽着凌乱的衣襟,一手放在膝盖上紧紧扣着,抬头望着她,眼神颇为凄凉。这眼神,梨花带雨,饶是女子也未必有这娇容和媚态,任鸳飞倒抽一口凉气,这勾栏院子何时来了如此倾国倾城的男子?
可被折磨至斯,也是几近残忍。
里面的青年咬着嘴唇颤颤道:“你……你又是谁?可不可以救救我?”
“救你?你先说说怎么回事?听你口音象是京都人士?”
月色下,他脸上泛着异样的潮红,眼里闪动着白月的光芒,含着满腔凄苦凝视于任鸳飞,“我本是京都节度使风疆之子,因为皮相出色被贵妃娘娘的几个表哥看中,也因此结下大祸,他们偏好男风,想方设法的捉拿了我,囚于一处宅院中,百般凌辱,我爹为了救我被诬陷肆意造谣毁坏贵妃娘娘的声誉,罢免了官职,而我因为愤怒刺伤了其中的一个贵公子,便被贩卖至此,身上刺了官奴二字,永不能赎。
我看姑娘乃好心之辈,十分面善,可否施以援手,帮我一把,大恩大德,必当结草衔环。”
任鸳飞顺了顺气,尽力将语调放平缓,再带上几丝不确定的语气,道:“你可就是柳家那远房亲戚?”
少年一听,激动的落下泪来,“正是,可是她来了?”
“对,她来替你赎身。”
“没用的,我被刺了官奴,便世代为奴,赎不了。”
任鸳飞杵着下巴想了想道:“我倒是有个办法,不过可能要委屈一下你了。”
“什么办法?”
任鸳飞招手让他过来,看着他一步步踏碎支离的月影,贴过来时,隔着窗户也能闻到一股好闻的奇香,任鸳飞心神一荡道:“我一会儿去买点药,你只管吃,其它的事情,我会帮你处理。”
少年惶恐的点点头。
临走时,任鸳飞忽然转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风尘。”
两日后,凤尘在任鸳飞的红叶小筑醒来。
他醒过来时,第一眼看到她,又惊又喜,当即扑在枕头上泪水横流,任鸳飞只当他还是个孩子,也就由着他。
这时,她起身拿过梳妆台上的半个面具,递给他道:“以后你出去最好戴上这个。还有你身上的纹身,我已经找人给你秀成了别的团案,这两日你不要沾水。”
凤尘一怔,这才感觉背部有些肿疼,他抬头,一双美眸象是镶嵌了星辰般熠熠生辉,
“你是怎么办到的?”
任鸳飞看着他白皙的脸,纤细的睫毛,精致的五官,惊叹他长得可真是超凡脱俗,可惜,小小年纪就经历这种不堪的风花雪月,心里一定十分痛苦吧。
良久任鸳飞才叹息道:“给你吃的那种药丸叫做红皮疹,吃了全身发热,长疹子,就像天花一样,吃的人会陷入昏迷,我小时候为了同母亲争夺一些自由权,常常干这种混事,勾栏院的老鸨见你出现这种状况,怕会传染,大夫又说你时日无多,怕是得了不干不凈的疫病,老鸨又怕你死在勾栏院,坏了生意,只好半夜偷偷把你运出丢在城外的小树林里。”
“原来是这样,意思是我死了?”,风尘闷声道。
任鸳飞想了想,干咳一声,“可以这么说,你现在应该有个新的身份,然后忘记过去,重新开始。”
风尘将面孔埋在枕头下,瓮声道:“我无处可去,无家可归,无人认领。从新开始,又从哪里开始?”
任鸳飞沉默了一下,问道:“那你今后有何打算?总不能一直在我这里……”
不等她说完,风尘猛地抬头,一把抓住任鸳飞的手腕道:“我可以留下来吗,做什么都可以?”
任鸳飞有些苦恼。
“我一个做媒的,你跟着我也没有前途可言啊?再说我这里似乎也不缺人手……”,说到后面任鸳飞的声音越来越小,意若无意地瞥了他一眼,看到他立刻萎靡的神色,她后半句拒绝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她的言语都堵在了嗓子眼,此时已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举袖掩唇干咳一声,抬目盯着屋顶的梁柱看。
见她不说话了,风尘爬起来,两手拉住她,澄澈的眼眸望着她,不知道他听进去了什么,还是脑子有些问题,他刚才还奄奄一息的表情,立刻死灰复燃,十分激动的道:“你是保媒的?那……那我做你的徒弟怎么样?我……我也想当个红娘,替人撮合姻缘。”
任鸳飞与他的眼眸对视片刻,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风尘颓然的放下手,“虽然我年纪轻轻,身体却如风烛残年,才盛开就已凋零颓败,才感受人生,就被一帮禽兽玷污折磨,看透吾生,如果,连最后的一点乐趣,支撑也没有了,我也就只能落发出家了.”
任鸳飞听完,颇忧愁,可她竟然找不到理由来反驳.
此事,司徒君知道后,原以为他会竭力反对,毕竟院子的西厢房又多了一个人,而且,为了避嫌,他再也不敢来红叶小筑歇息.
可让她震惊的是,司徒君竟然十分看好他,时常来红叶小筑和他对弈,风尘乐观好学,是个很不错的苗子,写得一手好字,书香门第出生的他总是带着一股子小清新书卷气息,加之他为人和煦,当真人如其名。
后来任鸢飞觉得风尘这个名字太过俗气,便给他改名字为:风晨。
风晨,微风拂过的清晨。
大家都很喜欢他,就是六子和初四有时候也会忍不住调戏他两句,被他破口大骂,若不是因为风晨身份不便,师爷都想收了他做接班人,可风晨却一心扑在嫁娶之事上,大家纷纷猜测这孩子心里受伤太严重了,兴致爱好已非同常人.
自从风晨跟着任鸳飞学习保媒大小事物后,她就闲下来了,一闲下来就没事干,没事干,她干脆忙起了生意上的事情,反正那里大小事都有风晨处理,她挂着闲职吃喝玩乐也颇逍遥。